《时空魂转》月凪

24、二十四、“本体”是面具

　　半小时后，雷云联盟边境一座名叫木雨镇的破败小镇中、那条最热闹的大街上，人们早已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位于街角的一家店名被磨损得很是严重的甜点店的角落里，正相对而坐着两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

　　坐在靠外面些的少年棕发绿衣，靠墙的左手边竖着一块画板，一副十成十温和无害的长相，此时他正一手扶额笑吟吟地看着对面的人；而他对面那人穿得一身漆黑，脸上带着张非常滑稽的橘红色漩涡面具，此时那面具下角被掀开一个小缺口，各种各样的食物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消失在小口背后的阴影里，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可疑的味道。

　　“啊啦啦，不能随便虚化的生活实在是太麻烦了……”面具人一手抓着几十串三色丸子，一手放在热腾腾的红豆糕上方，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连吃个东西都要脱面具，简直弱爆了！”

　　“……”他对面的温柔少年眨了眨眼，半晌以一种有些古怪的语气笑问他，“阿飞以前每次吃东西都会开着虚化吗？那样会不会显得很奇怪？”

　　“怎么会？阿飞这么可爱，不管做什么都绝对不会奇怪了啦！”带土在卡卡西面前倒是没有故意吊着嗓子说话了，但那声音因为食物的堵塞和面具的阻隔，听起来不太清晰，有些闷闷的，“呐，对吧？斯坎儿小哥哥～”

　　“……阿飞，别喊小哥哥，我有些受不住。”卡卡西忍不住翻起死鱼眼，懒懒道，“不过你这样…确实还挺可爱的。”

　　“哇！真的吗？”带土嗷呜一口解决掉一大块红豆糕，然后以一种夸张的腔调欢呼起来，“阿飞好开心！小哥哥在夸阿飞哎！！”

　　卡卡西：“……”可爱是真的，完全无法沟通也是真的。

　　卡卡西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更加人畜无害，只见下一刻，他就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捞过带土面前那盘还剩下大半的红豆糕，侧头冲频频向他们这边投来诡异目光的老板娘道：“阿姨，不好意思，打扰到您做生意了。可以再来一份、顺便帮我们把剩下这些的打包一下吗？我们要带走。”

　　“哎等等等等——”带土眼睁睁看着自己吃到一半的糕点被硬生生夺走，声音里对小伙伴的悲愤都快要溢出来了，面具后半露的双眼里尽是不满与控诉，仿佛是在看什么抛妻弃子的负心汉，“小哥哥怎么可以这样子啦～阿飞都还没吃饱耶！虽然这些东西花的全都是小哥哥的钱，但既然连小哥哥自己都承认自己整个人都已经是阿飞的了，那小哥哥的钱自然也是阿飞的，既然小哥哥的钱都是阿飞的了，那阿飞用阿飞自己的钱买的所有好吃的当然也只能是阿飞的！虽、虽然阿飞勉强可以看在小哥哥长得好看的份上分给你一点点啦……但小哥哥你怎么可以乘阿飞不注意把好吃的全部拿走呢？你这是仗着自己的脸在故意拭美行凶，这样子真的好过分好过分的哦！！”

　　卡卡西：“……”

　　老板娘：“……”

　　老板娘嘴角微微抽搐，她面色复杂地打量了这对气质格格不入的诡异组合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掏出几个餐盒，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将包括两人面前的所有东西在内的全部甜点打包完毕，然后摆出一个得体而坚决的“送客”微笑：“可以了，欢迎下次光临。”

　　尚处在阿飞人格中的带土立刻蹦跶起来，隔着面具给了老板娘一个热情洋溢的飞吻：“好哒！谢谢漂亮姐姐～”

　　三十来岁的老板娘被他这一声“姐姐”叫得心情舒畅，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得那叫一个亲切慈祥：“哎呀，真是个会说话的好孩子呢！阿飞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姐姐请你啊！”

　　阿飞欢呼：“好啊好啊，谢谢漂亮姐姐！”

　　老板娘一脸娇羞地摆了摆手：“叫姐姐就可以了，干什么加上漂亮？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贯会瞎说些大实话！”

　　卡卡西：“……”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所有人都坏掉了吗……

　　卡卡西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那双死鱼眼翻得格外情真意切，他擒着温柔至极的笑容一把拎住似乎有和甜品店老板娘义结金兰趋势的某个精分的后衣领，对着老板娘鞠躬告辞道：“非常感谢您的关照，那么我们就先离开了，祝您生意兴隆……”顿了顿，“青春长驻。”

　　说着，他一手拎着间歇性犯病的小学同学，另一手拎着犯病小学同学靠卖节操换来的一堆甜品，一脸生无可恋地走出了这家甜品店。

　　只临走前，他的余光不小心瞥到了一脸“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有眼光了”表情的老板娘，内心的忧伤程度瞬间攀升了好几个等级，简直累觉不爱。

　　卡卡西拖着某个软趴趴扒拉在他身上的家伙一路闲逛着离开这座镇子，待感觉到暗中监视着他们的某些人已经放松警惕悄然撤离后，这方才不疾不徐地离开这座城市，一路继续向北行去。

　　站在四下无人的荒郊野外，卡卡西毫不犹豫地松开拽着带土衣领的手，任由对方脸朝下直接往地上砸去，笑吟吟地道：“某个一心暗恋小哥哥的女高中生居然就这样明目张胆赖在别人身上……带土，你这样对我也就算了，要是换了其他人、尤其是女孩子的话，是真的会被狠揍一顿的。”

　　“有什么关系嘛，除了琳我也没……嘁，那种事情无所谓吧？反正我现在又没有什么喜欢的人还在世上！况且啊，到目前为止唯一有本事‘狠揍’我的家伙，除了趁我小时候学习成绩不太好就惯会欺负我的你以外，也就只有……不，那家伙现在也还个讨人厌的臭小鬼而已！”

　　带土面对如此毁容危机表现得相当不慌不忙，甚至还有闲心一本正经地反驳起卡卡西，就在他的头即将与大地亲密接触之时，这人的整个身体突然凌空倒转一周半，覆盖住脸的橙色面具擦着坑坑洼洼的地面猛然向上翻转而去，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他就懒洋洋地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面色无辜的卡卡西，愤愤地控诉道：“笨蛋卡卡西，你居然在最后关头还没有拉住我？！你这是想谋杀谁啊！难道你以为单单这样我就会任由你对我胡作非为？我告诉你，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可是伟大的阿飞，是即将要毁灭这个垃圾世界的未来英雄！更是即将你完全高攀不起的存在！！”

　　“……嘛，我哪有那么想啦，而且这不是没成功吗？”

　　卡卡西默默收回了还差一点就会碰到对方肩膀的手，把那双本就没精打采的死鱼眼彻底翻成了白眼，他最终选择了继续开口，试图勉力挽救一下眼前这个中二病晚期重度精分患者：“阿飞酱，要不你还是把面具摘了吧？我现在还是比较想和‘带土’说话。”

　　“咦咦咦——？！小哥哥是在嫌弃阿飞吗？！！”带土一把摁住自己的面具，反应十分激烈，身体飞快往远离卡卡西的方向扭去，“阿飞不要！面具可是阿飞的本体哎！看了要负责的那种！小哥哥怎么可以想要不负责任就偷窥阿飞嘞？实在是太失礼了啦！斯坎儿小哥哥是坏蛋！坏蛋笨蛋坏蛋——超级大坏蛋！！”

　　卡卡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现在的欠揍层度已经远远超越了我那几个一贯不太会听人说话的顽皮学生。”

　　“呜哇——”几乎就在卡卡西话音落下的同时，带土猛的扯住卡卡西的衣袖就往地上一坐，用一种夹杂着哭腔的声音开始逼逼叨叨地撒泼，“阿飞这是被讨厌了吗？阿飞好难过好难过！嘤嘤嘤小哥哥居然不要阿飞了，小哥哥明明答应要和阿飞私奔的！斯坎儿是大坏蛋，欺骗阿飞的金钱和感情，现在还打算抛弃阿飞！阿飞讨厌死斯坎儿小哥哥了！！”

　　卡卡西先是被这人扯得一个踉跄，险些直接摔对方身上，接着就被他劈头盖脸的一连串没头没尾的指责给砸了个正着，只能翻着死鱼眼一脸黑线地看着他表演，内心渐渐佛系。

　　「啊，真是吵死了。」

　　卡卡西听他完全不带停顿地念叨了半天废话，终于没忍住，用出上下两辈子单身四十多年练出来的手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一把夺下了扣在对方脸上的那个据说是“本体”的面具。

　　不出所料，在漩涡面具骤然脱离对方的脸部的一刹那，一直萦绕在耳边堪比几百只蚊子嗡嗡吵闹的加强版3D立体环绕音效立刻戛然而止，卡卡西清楚地瞥见，这人隐藏在那张面具之下疯狂作妖的脸上，居然是没有任何表情的。

　　就不知道是收敛地太过及时、还是这人本身已经开始有面瘫倾向的缘故了。

　　“啊，成功了耶。”卡卡西以手扶额，避开带土面无表情的脸、以及朝他直直望过来的意味深长的视线，隔了半晌才干巴巴地道，“看来面具还真是本体哈……嘛，别突然就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啦！而且比起这个，我们还是稍微说点正事怎么样？”

　　“哼！”被猝不及防摘了面具的带土双手环胸，一脸不爽地别过头去，将“拒绝交谈”的姿态做的很是到位。

　　“那个……”卡卡西自认自己勉强算是有着应付各式宇智波脑回路的丰富经验，当然这些经验在通常情况下只能起到火上浇油的作用，与他贤十这一牛逼的双商值显得很是格格不入，“带土，你这是…在生气？那我道歉好不好，实在不行的话我……”

　　“啊——吵死了！你这个笨蛋！白痴！”带土额角的青筋跳了跳，随即面无表情地转头怒瞪着试图安抚他的某个明明换了具身体，但看上去根本丝毫不存在半点变化的银毛，心底从见到这家伙居然真的一如那张计划表上那般出现在雷云联盟的境内时，就开始熊熊燃烧的无名火焰，登时更旺盛了三分。

　　“谁生气了？！你才生气！你懂不懂什么叫做生气！卡卡西你是白痴吗？不对，我为什么要问你这种愚蠢的问题——你这家伙本来就是个无药可救的超级大白痴啊！！”带土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指狠狠怼到了一脸懵逼的卡卡西的鼻尖，暴躁地怒吼道，“怎么？没听懂我在说什么？！我每次一看到你这副样子就超级来气！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惜自己，你有没有搞清楚这个破地方有多危险！现在雷火还在开战哎，你一个千手就这么急匆匆跑过来送死，万一……呸呸呸！反正要真出事了，那你要我怎么办？这里可没有轮回眼，更没有谁脑子抽筋给你再来一次「轮回天生」的机会！如果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就连原本那个属于你的那个时代都回不去，更没有人会记得你，没、有、人！！”

　　卡卡西被他吼懵了，好半天才勉强憋出一句：“抱歉啊，我好像让你担心了……”

　　“放屁！自作多情什么呢？谁担心你了啊？！笨卡卡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关系你的死活。反正如果你死了，我就立刻把这世界毁了，让它连未来都不会再有！然后连带着的，也顺便让你心心念念守护着的那个垃圾木叶村连存在的机会都彻底泯灭。”带土缓缓凑近卡卡西，笑得特别暗黑且鬼畜，“呵，不就是毁灭世界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谁还不是个有本事干翻全天下的大爷了！卡卡西你别不相信，你应该很清楚我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所以也更应该明白的，这种事情，我——宇智波带土，只要说出口了，就绝对能干的出来。”

　　卡卡西的脸色因为他这番话而变得有些发白，他一脸不可思议般的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猩红的眼眸，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半个字。

　　带土冷冷地勾了勾唇，主动退后两步，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别给我扯你会在那之前阻止我那套，你绝对做不到的——因为如果事情真的发展那种地步的话，你早就已经死了，不是吗？”

　　卡卡西：“……”

　　完蛋，现在把面具给他原封不动地扣回去还来得及吗？居然瞬间从脑子恍若有坑的二货进化成了有灭世倾向的贤十，惹不起、惹不起……

　　“那个，我相信我是绝对不会死掉的，因为这里还有带土保护着我啊。”卡卡西被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脑子仿佛突然间灵光了，说出口的话更是前所未有的好听，“带土一直都是我的英雄，能被我的英雄这样尽心竭力地守护着，我真的觉得很感激。”

　　「当然，如果别张口闭口就是“毁灭世界”那就更好了。」卡卡西强忍着发麻的头皮，在心底小小声抱怨，「这种事情，无论再怎么看都过于夸张了吧……话说看样子是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来雷云这边的真正目的了，不然天知道会闹出什么祸端来。」

　　结果还没等他考虑清楚怎么把这茬糊弄过去，就听眼前这人猝不及防地来了一句：“所以——你特意乔装改扮越过火之国跑来雷云联盟境内，究竟是想做什么？”顿了顿，带土面目突然异常狰狞地补充道，“别妄想随便找个乱七八糟的理由搪塞我，要是事后被我发现有哪里不对……我就立刻去把宇智波斑杀了！”

　　卡卡西：“……”

　　卡卡西懵逼脸：“虽然现在问这个好像有些不合适……但什么叫把宇智波斑杀了？为什么是宇智波斑？？还有前几天我就想问了，你俩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

　　“谁跟他闹矛盾了？我跟那个家伙之间就从来就没和谐相处过，哪来的矛盾！话说你居然不知道？”带土有些意外地瞥了卡卡西一眼，随即恍然道，“也是，那两个人都不是什么会拿着他们之间那点破八卦到处吹的人，也就是我，巧合遇上了。”

　　卡卡西死鱼眼看他：“所以你倒是说啊，到底什么事？”

　　“怎么说呢？宇智波斑还没疯的时候，可是一直被千手柱间当做「天启」来着……好像是因为他那套梦想理论——哦，也就是后来建立忍村制度、包括再之后衍生出来的那个“火之意志”——的雏形，其实最开始是源自宇智波斑。”带土说到这里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当年老爷子跟我提起这个时，貌似还挺得意的？嘁，有什么了不起的，垃圾理论，最后还不是被他自己给亲手否定了，虚伪！”

　　“额，”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严重跑题了的某人僵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把话题重新扯了回来，“总而言之，干掉现在的宇智波斑，搞不好就没后来的木叶村了！这个理由笨卡卡你还满意不？”

　　卡卡西：“……”

　　很好，这很强大。

　　不知道究竟是该先感慨精分这种生物真可怕、宇智波们的脑回路果然一如既往地清奇，还是该就这个惊天大瓜表示一下震惊、亦或者发散一下脑洞的卡卡西，沉默了好半晌，才神情恍惚地妥协道：“真是满意死我了。说、我现在就说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