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动了年轮》莫小迟

48、第二十六章 一个人的旅行1

　　本来是不想去上课的，只想静静的躺着，任由时光流逝。不去想，不去管。支离破碎，光怪陆离。她侧身躺着，抱住自己蜷缩的腿。一夜无眠。早上的气息那样轻柔的流进屋子。没有开窗，门也是紧闭着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

　　电话铃声就是在这样的早晨响起的。那样突兀的，毫无阻挡的。

　　女人正在忙活着早餐，手上满是拌菜时留下的面粉。她用围裙随便的擦了下手，看了看时间，猜不出这个时间点谁会打电话过来。

　　客厅的电话似乎很坚持，一直响着，等待着主人来接。女人抓起电话，自然的“喂”了一声。

　　“落影啊，好，你等下。”
　　。。。。。。
　　“嗯，她还没起床，我叫她。”

　　女人放下电话，眉头锁了一会，她叹了口气，还是轻轻的敲了敲冷清清的房门。“清清，落影打电话找你。”说完，细心的去听里面的声音。很安静，只能隐约听到气流滑动的声响。

　　她回头看了看电话，又看了看房门。继续敲了几下，这次的力度比上次稍微强了点。女人知道，昨天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冷清清虽然对她冷漠，可是昨天的感觉显然异样。所以，今天这么早敲她的房门，她的心里多少有点犯嘀咕。

　　本来不想动的，本来想任由女人在外面随便敲的。可是，不放心落影。落影一向贪睡，竟然能这么早起床，不用问，是因为担心她。她心里的斗争激烈，误伤了五脏六腑。最后，在那种不能阻挡的友情面前败下阵来。她起来，穿上拖鞋，摇摇晃晃的去开门。

　　听到动静，女人像以往一样紧张，她试探着对冷清清说，“落影的电话。”

　　冷清清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径直的朝着电话走去。就在昨天，她甚至又开始恨女人，如果不是她，也许自己当初不会那么坚决的留在这个城市吧。可是想了一个晚上之后，她的恨意竟然慢慢消减了。一夜在思想斗争中过去，她就像一个裁判，看着各种脑细胞的争夺，一路冷笑。

　　既然结果不能改变，就坚强的去面对吧。因为自己是冷清清。一个敢于面对生活的倔强女生。

　　“清清，清清。”落影的声音有明显的分段，刚开始的时候有点欣喜，最后变的小心翼翼，底气不足。

　　冷清清倒吸了一口气，说，“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清清，你还好吗？”这种试探的语气，让冷清清心里发酸。

　　她说，“落影，你不是一直认为我坚强吗？我怎么能让你失望呢，相信我，我真的没事。”

　　“清清，事情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坏的，我去查了，找了好多资料。有治好的可能性的，美国就有过一个人被治好了。而且，那个清清，你在听吗？”

　　冷清清的心里沉沉的，她想，也许落影和她一样，一夜未睡吧。即使明天就是末日，有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人，这么多爱自己的人，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只是，心里，是那么放心不下远小念，那么的不想离开他。

　　见冷清清半天不吭声，落影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小声的叫了声“清清？”

　　冷清清回过神，漠然的说，“在听。”

　　“清清，即使治愈的可能性不大，但是现在好像有一种鸡尾酒疗法，据说很不错呢，只要依从性做的好，就不会有问题。再说，现在科技越来越发达了，以后会有更好的治愈方法的。”落影一口气说完，似乎怕喘一口气就不会再有勇气说下去。

　　但也正是这种过分紧张的情绪，让冷清清心里越来越暖。暖流所经之地，冰凌一点点的失去棱角。即使有锐气，再也做不回以前的冷清清了吧。一次不够，又来一次，生活的无情打击，让她无法坚持。

　　“落影。”
　　“在。”
　　“谢谢你。”
　　“嗯？”
　　“我会好好的对自己的，还有，这件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好吗？”冷清清故意压低声音，她不想让女人知道，不想让女人去猜测发生了什么。

　　“恩，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冷清清在心里补了一句，“特别是远小念，一定不能让他知道。”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句话硬是没有说出口。她说，“落影我最近想休息，估计这段时间不去学校了。”

　　那边沉默了，很久之后才故装轻松的说，“嗯，知道了。”

　　“赶紧吃早饭去吧，吃完了好去上课，别迟到了。”

　　“嗯。”

　　放下电话，冷清清心里只想哭。她很想去学校，想立马去见到远小念，可是浑身无力，提不起一点力气。她的手指紧紧的握起来，片刻之后，拨通了远小念亲戚家的电话。

　　放下电话后，憋住的泪水终于毫不犹豫的流出来。女人一直在厨房里做饭，听到客厅里面的抽噎声，赶紧跑了出来。

　　冷清清看到她，抹了把眼泪说，“我不饿，早饭不吃了。”

　　女人知道即使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在心里暗自担忧。她很想给冷清清的父亲打电话，对他说冷清清的不对劲儿，可是她知道，他现在是完全不可能接她的电话的。那种由爱生的恨，总是那样的刻骨铭心。他是这样，她也是。既然爱了，为什么不信任。

　　只是，孩子是无辜的。她一直觉得对不起冷清清，所以，她不能放任她不管。她对自己说过，要好好的照顾她。所以，等冷清清的房门关闭后，女人还是走到电话旁边，拨通了自己最熟稔的号码。女人没有想到的是，电话很快的接通了，她甚至有点激动，情不自禁的“喂”了一声。也许是确定了打电话的是她，电话那边毫不犹豫的挂掉了。女人的心，再次被刺痛。

　　而她的这些细碎动作，全被冷清清听在了耳朵里。她趴在床上，蓦然觉得，自己也可以有这刻的心静如水。女人，终归也是生活的棋子，和自己一样的可怜人。

　　如果自己剩余的时间多的话，也许对她，会好一些吧。

　　所有的决定，都是冷清清在家呆了一个星期之后决定的。每天脑细胞都在高速运转，消耗了很多心神，吃饭越来越少，瘦了很多。哭也好，骂也好，雷也好，不舍也好，事情已成定局，由不得你要不要接受。冷清清想了一周后，决定去找冬果。

　　习惯成自然。远小念离不开她，是因为从小没有离开过。远小念不接触冬果，是因为生活圈没有陌生人融入过。也许，自己不在了，可能一切都会改变吧。即使不舍得，即使不愿意，也没办法。

　　冬果，是真的喜欢远小念吧。锲而不舍，坚持不懈，是那样的认真。也许，她会很好的照顾他。

　　自从那件事之后，冷清清再也没有见过冬果。眼前的女孩儿显然让她多少有点错愕。整齐的校服，头发留长了，乖顺的扎了起来。和同学挽着手，笑着走了出来。

　　看到冷清清，冬果的眼中闪过一刹那的诧异。她很聪明，知道冷清清是来找她的，也知道找她肯定有事，很重要的事情，不然，她不会这么主动来她的学校，不会再想看到她。她小声的和身边的女生交代了几句之后，其他几个女生就叽叽喳喳的嚷着闹着先走了。

　　冷清清看着那群女生的背影，突然觉得很羡慕。自己不是和他们一样的风华正茂吗？为什么得不到和他们一样的眷顾呢。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至始至终都没有改变。

　　“你是来找我的？”冬果走过去，很真诚的看着冷清清。她心中对她的歉意，一直都未曾减少过。

　　“嗯，我来找你，找你帮我个忙。”冷清清的声音冷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好，无论什么忙，我都会尽最大努力帮你的。”似乎是一直期待着能赎罪，她的语气是那么的鉴定。

　　冷清清看着前方，目光没有焦点，只是幽幽的说，“我让你继续去追远小念，陪着他，爱护他，照顾他。让他开心。”

　　冬果一定没有意识到会是这样的忙，她的头唰的一下抬了起来，眼中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她立马意识到了什么，她反问，“那你呢？”

　　冷清清收回目光，她的声音从来没有像此刻那么轻柔过，她说，“我要离开了，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远小念会等你回来的。”

　　“我找你就是不希望他等我，我只希望，他能够找到一个真心对他好，懂得爱护他的人，陪着他继续生活下去。”

　　“你，为什么要走，就不能为了他留下吗？”

　　“你什么也不要多问了，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的。冬果，你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冷清清显然不耐烦了，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可是，可是你也知道，那件事之后，远小念已经很厌恶我了，甚至是恨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冬果低下头，声音慢慢的小了下去。

　　“既然以前你那么执著，就应该明白，爱情是盲目的，纵然我们还年少，可是情感都是一样的。只要是真心的喜欢，那么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冷清清说完，转身。走了两步之后回过头说，“我就当你答应我了。”说完这句，真的转身离开了。

　　留下冬果一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