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黑色的温度》纸上舞

5、第 5 章

　　（10）

　　“其实，在那个事件之后我就想问清楚了，但从前惠君总是避而不谈。”

　　藤井单手托腮，看向对面少年的侧脸。他的侧脸很好看，是那种冷峻的帅气，有着精致顺畅的轮廓线条，面容在光线下是细瓷般的冷淡疏离感。

　　她用欣慰的语气感叹道，“现在的惠君变得稍微坦率了一点呢。”

　　“只是想清楚了而已。”伏黑回答道。

　　从前的他并没有想过要做咒术师。就算有着术式天赋，他也对咒术师这个职业，以及整个咒术界喜欢不起来。

　　一方面，曾经待在禅院家的短暂经历给他留下了很坏的印象，另一方面，能看见诅咒、拥有咒力这件事，从小到大带给他的只有不愉快和负担。

　　但是，身边的同学因为诅咒陷入危险，善良的津美纪也因为诅咒陷入了昏迷，诅咒伤害的不止是坏人，还有许多善良的人，他不想再看到这样的事发生了。

　　若是津美纪能够醒来，若是能从诅咒中拯救所有善良的人，他愿意付出一切。

　　为此，他终于下定决心成为一名咒术师，入学了高专。

　　咒术师无疑是个高危职业，历史上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的咒术师有很多。他已经做好了觉悟，也许不久之后的某一天，他就会悲惨地死在咒灵手上，但是比起死在任务中，什么都不做才更会让他后悔。

　　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对面的少女也想到了什么。

　　“津美纪前辈……还好吗？”

　　伏黑“嗯”了一声，像是表达肯定的意思。

　　但是藤井却是另一番理解。

　　——这个反应，看来是没有起色。

　　她叹了口气，安慰道：“会有办法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房间中又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伏黑终于转过身来，语气严肃地说道：“你身上那个印记是诅咒留下的，它一定还会再来找你……不会太久，也许今晚就会出现。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会跟在你身边，直到祓除诅咒。”

　　听到这里，少女不由笑了起来：“贴身保镖吗？咒术师还真是负责任呢。”

　　伏黑没有反驳。

　　咒术师当然有责任保护普通人的安全，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里面是不是夹杂了私情。

　　想保护好她，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在看到诅咒的印记时，这样的心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过去他没有保护好津美纪，但现在还来得及保护藤井。

　　想到这里，伏黑不得不承认，对他来说，藤井唯也许不仅仅是幼驯染或者从前的同学那么简单。

　　但是——她终究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理应享受平静幸福的生活，拥有一个安稳的人生，而不是和他这样时常要面对危险的咒术师搅和在一起。

　　（11）

　　四月的晚上，初春的凉意透过窗帘渗入狭小的房间。

　　伏黑惠开始有些后悔了。

　　他低估了藤井唯的难缠程度，也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从傍晚的时候和她讨论起晚上吃什么开始，事情的发展就有些不对劲的趋势。

　　原本他的设想只是单纯地当个临时保镖，最好藤井当他不存在，他只需要在诅咒出现的时候将它祓除。

　　但实际情况好像跟他想的不一样。

　　推着超市购物车跟在少女后面，茫然地看着她一件一件仔细比较了赏味期限和配料表后往车里丢打折食品，听她不时地开口询问“惠君喜欢吃这个吗？”、“晚上吃这个会不会有点简单？”之类的问题。

　　一开始，他没想那么多，相当单纯坦诚地回答“可以”、“没关系”，直到被路过的阿姨用打量小情侣的八卦目光看着，才忽然别扭起来。

　　“说起来，既然是贴身保镖，那是要住下的吧？家里没有多余的洗漱用品了……”

　　少女转过身，见他不回答，露出困惑的表情，“惠君？怎么了？”

　　“……”伏黑敢肯定自己绝对看到了她眼中的笑意。

　　只是，烦躁的情绪刚刚升起，就被她的话语打散了。

　　“第一次有人陪我来超市，感觉……很开心。”她微微低头，语气非常轻柔。

　　——说了这样令人无法抵抗的话，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心软吧。

　　自己的话……上次有闲心逛超市好像还是国中的时候，和津美纪一起。

　　像那样有亲人陪伴在身边的、堪称闲暇温馨的时光，终究无法回去了。

　　“要是时间能够暂停就好了，这样就能把惠君永远留在我身边了。”她像个小孩子一样说着任性的话。

　　“……别再这样说了。”伏黑揉了揉眉心，头疼得厉害，他总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有点不妙。

　　然后，这家伙回到家也不消停。

　　晚饭是她做的，说是要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客人。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矮桌边，吃着简单的料理，聊了一下近况，以及最近看的文库本小说。

　　藤井是十年如一日地喜欢漫画和奇幻类的小说。而相比较其他的类型，他更喜欢看纪实文学。两个人真是完全相反的偏好。

　　“果然是惠君呢。”

　　“？”

　　“怎么说呢，惠君是很认真的类型，认真的人通常都喜欢追求真实吧？”

　　说着要招待客人，结果碗筷又非常自觉地交给他洗了。态度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虽然他本来也觉得自己应该帮忙的。可是在她含着笑意的注视下，心里就像被长着轻微倒刺的叶子扫过一样不自在。

　　最让人绝望的还是吃完饭之后，她复习了一会儿功课，说要洗澡。当然，重点不是洗澡，而是她拜托的事。

　　“别开玩笑了！”伏黑开始怀疑自己待在这里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与此同时，他的耳朵一下子热了起来。

　　“可是我害怕啊。”嘴里说着害怕的人一脸平静淡定，甚至还有点理直气壮的感觉。她还念念有词，“而且万一我洗澡的时候，诅咒突然出现在浴室里了怎么办？”

　　伏黑一时语塞。

　　……好像也确实无法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

　　一向作风认真严谨的少年毫无招架之力，完全没办法反驳她的话。

　　而最可怕的是，下一刻这家伙忽然放轻了声音，神色格外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惠君，我真的很害怕。”

　　玻璃球似的眼瞳，像猫咪一样清澈又深邃，倒映出他动摇的脸。

　　…………

　　浴室与客厅隔着一道半透明的门，伏黑惠盘背靠着门坐在地上，皱着眉闭目养神。

　　耳边是衣服被脱下时的细微声响，紧接着是淋浴头喷洒出来的水声，还有手撩起水的声音、沐浴露挤出来的声音……

　　随便换一个憧憬恋爱和旖旎艳/遇的、正处于青春期的男生在这里，大概都会感到窃喜，并且享受这种送上门的福利吧。

　　但伏黑却恰恰是少数派。

　　煎熬、坐立不安，用这两个词来形容他的状态最贴切。

　　除此之外，还有羞涩、恼怒、茫然等情绪混杂其中。

　　他决定暂时关闭自己的意识，让想象力去死。

　　只能说，伏黑惠是个认真的人。

　　不仅认真，还很善良。

　　外表看着高冷，实则性格体贴细腻，并且非常尊重女孩子。

　　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品格高洁，而且纯情，以至于被逼到了这个境地。

　　但里面那位可恶的少女却还是不肯放过他。

　　“惠君，你在吗？”她短暂地关闭了喷水，问道。

　　伏黑没有回答。

　　她顿了顿，语气微妙起来：“你生气了吗？抱歉……但是一个人洗澡的话，看不见惠君，我会害怕。”

　　“……”

　　他知道她说的是真话，就因为知道是真话，才会如此容忍。

　　但他还是拒绝和她说话。

　　谁知道和她对上话之后，还会发生什么。

　　于是他只是反手敲了敲浴室的门，示意了一下自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