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喻]窈窕君子》跨过愤怒的豆豆

3、第 3 章

　　“全脱么？”
　　喻文州一边往上掀自己的黑色T恤衫一边见缝插针地问道。
　　“那倒不用。”王杰希说。

　　他拉过一个空衣架，把手里多余的几套正装挂上去，只剩下套暗红色的对着人比了比：“一会儿先试试这个，你太瘦了，其他的估计都撑不起来。拿着。”
　　喻文州脱掉短裤板鞋袜子，只套着件紧身的黑背心，光脚踩在地面上，乖乖抱住衣服朝他点点头。
　　“等我一下。”
　　王杰希说完便拉开门出去，片刻后又一阵风似的回来，把衣服从他手里拿掉扔在一旁，把着他的肩膀叫他站直。
　　肩膀两端各自碰触到一小块温热的皮肤，接着是脖颈，腰腹，胯骨。
　　王杰希握着一卷软尺，眼随手动，量得飞快。
　　眼前一晃，他叼着根笔绕到喻文州面前，俯身下去，手腕穿过膝盖中间，绕着喻文州的大腿围了一圈。看完尺码，拿笔在手背上写了个数字，随口问道：“你左边儿还是右边儿？”
　　喻文州没听懂：“嗯？”
　　“……”王杰希神色不明地看了他两秒钟，垂下目光不知是看了哪里，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是说你一般，放左边儿还是放右边儿。”
　　“啊，呃……”喻文州脸马上红了：“右、右边就好。”
　　王杰希“嗯”了一声，叼着笔又量了下小腿围后起身，把笔和卷尺塞到裤子口袋里，指了指旁边的衣服。喻文州立刻会意，拆下衬衣解开扣子往身上套去。
　　他确实相当瘦，抬手的时候隐约可见肋骨的轮廓，平滑秀气的锁骨从咽喉下方分别没入黑色衬衫两侧的肩线，仿佛是把小钩子，牢牢地勾住了王杰希的视线。

　　他想起自己大学时候在秀场看到过的一个外国模特。
　　模样儿已经忘干净了，但那把子锁骨，和那细瘦的、棱角分明的腰胯却始终让他忘不掉。甚至有段时间，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那个外国模特的身体。

　　那一年他做了很多版型非常瘦的衣服，其中有一些瘦到就连当时在加拿大得了厌食症暴瘦二十斤的方士谦都穿不进去。
　　当时叶修笑着和他开玩笑，说你这是做水晶鞋呢？以后找媳妇就照这个标准来，谁能穿进我做的衣服我就娶谁？
　　想到这里，王杰希忍不住笑了起来。

　　“？”
　　喻文州刚刚穿好裤子，眨着眼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王杰希，差点以为自己扣子系错了。
　　然而王杰希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伸手给他拉开裤子拉链，又把衬衫重新掖好抚平。
　　“不行，撑不起来。”他喃喃地说道：“这套衣服是几年前我给方士谦做的，本以为他那时候的衣服已经够瘦的了。”
　　“他比我高很多，”喻文州笑着说，“我骨架小。”
　　王杰希点点头：“再瘦就脱了相了，不好看。行了脱了吧，换那身儿，一会儿看完房子带你去剪个头发。”他指指那边衣架上被单独挑出来的印花T恤和西裤。

　　喻文州动作很麻利，没两下就把身上换了个样儿。等他换完，王杰希点点他的肩膀：“下次动作不用这么快。想一想，你家里的房子也和这个房子一样大，衣服鞋子和这里一样多。家教好的人不会让朋友等太久，但也不必这么火急火燎的。”
　　喻文州想了想，说道：“我会尽快适应。”
　　“我知道你挺聪明的，”王杰希没有吝惜自己的夸奖，“这点儿事情对你来说小意思。他们担心谈吐会出卖你，但我觉得你只是没机会学。”
　　喻文州没说话。他光着脚踩着地板越过王杰希，走到他身后的一面穿衣镜面前，稍微整理了一下T恤领口，从镜子里看着王杰希转身看向他的眼睛。

　　“你很会挑衣服，”喻文州从镜子里望着王杰希，笑着说道，“这个也能学吗？”
　　王杰希笑了笑，从旁边的架子上抓了几条链子走过来，站在他背后。喻文州静静地看着他低头作为，忽觉腕间一凉，顺着看去，发现手腕上多了一条银质粗环手链。
　　镜子里面，王杰希微垂着头，目光从他手腕处转移到后颈，手指绕过他的锁骨，又帮他戴了一粗一细两条银项链，而后抬起头，在镜子里同喻文州对上了目光。

　　从进门的时候开始，这算得上是喻文州在白天第一次直视王杰希的眼睛。
　　说实话，这三个公子哥儿里面要数王杰希的气质最为明朗锋利。脸型轮廓也好，鼻子嘴唇的线条走势也好，都是一等一的出众，再配合上偏高的眉骨和稍微靠后的眉峰，这让他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点不甚明显的压迫感。
　　“……”喻文州不着痕迹地别开视线，却仍被烫得心尖一颤。

　　然而王杰希却并未察觉他的这些小心思。他扶住他的肩膀左右看看，说道：“唔，细的不够细，粗的又太笨。一会儿我去问叶修要两条，他们家做首饰的。”
　　“好啊。”喻文州说完，想了想，又朝他笑了一下：“谢谢。”

　　“……”
　　王杰希有些讶然地看了看他的侧脸。
　　他觉得喻文州有些超过他的期待值了。
　　起码在刚刚那一刻，对方的语气就像是在打发一个围着自己喋喋不休的导购员。
　　“跟我客气什么，”他不甘心地想要补救，“都是朋友。”

　　喻文州笑了起来：“那现在是一分钟的朋友了？”
　　“阿飞正传，”王杰希叫出电影名字，抬腕看了看表，笑着说，“不过至少已经是九个小时的朋友了。”

　　高街搭双板鞋出不了什么错，喻文州换好衣服就跟着王杰希在方士谦家里转悠，听着对方给他零零碎碎地讲着圈儿里大家都聊些什么。
　　“……不要强求你不擅长的领域，红酒、期货这些你不会，短期之间也很难得到比较大的提升，”王杰希从书架上拿下一个珐琅瓷的盘子，嫌弃地撇撇嘴，“古董也算了吧，问你古董你就说不待见。”
　　喻文州把手肘支在桌上，两手托腮，看着他满屋转悠：“我可以说说花？这个我擅长。”
　　女孩都喜欢花，王杰希赞许地点点头，想想又说道：“不过也别说太多，和星座一个道理。电影可以聊聊，这玩意门槛儿低，我们有发小是电影学院的，据他说他上大学的时候每次打车回学校，师傅就必然会跟他聊一路电影。”
　　喻文州乐不可支：“是吗？”
　　“可不，喜欢聊电影的人，十个里面八个都在装比，剩下两个或许是真懂，但他们又都会认为彼此是傻比。理解不一样说不到一起去太正常了。”王杰希在书房转了一圈，想想，觉得这个思路确实可以。

　　临出门的时候，他瞧着喻文州起身跟过来，说道：“还有，我昨天晚上想了一下，之后可以说你是我公司的合伙人，之前在国外学艺术的。圈儿里学艺术那几个的我和叶修都认识，都有男朋友了，一般不会来，就算来了，也不会过来凑合你。”
　　“好。”
　　“坐有坐相，姿势做派这个我不好说，也不会教。你跟叶修学。”
　　喻文州知道他这是在说自己刚刚的坐相有些孩子气，便点点头。

　　这时，楼上稀稀拉拉的钢琴声终于连上了趟。他留神听了一会儿，和王杰希说：“这是叶修弹的？真好听。”
　　“嗯，”王杰希朝他笑了笑，“便宜你了。我都没听过几回，也就是在方士谦这儿。”
　　“为什么？”喻文州问完才反应过来，便笑着说道：“不方便说也没关系。”
　　“没什么不方便的，”王杰希说道，“因为贵。”
　　一般人听不到叶修弹琴，因为请不起，况且叶修也看不上那些撩猫逗狗的场合。王杰希倾身在喻文州耳边说了个数字，是叶修上大学时候一整年赚到的演出费。
　　“……”喻文州笑着叹了口气：“怪不得每天都这么玩儿。我可能要卖十年花吧。”
　　“卖十年花就能赚到这个数儿？”
　　王杰希看了他一眼，口吻里带着不明显的笑意：
　　“那你可是刷新了我对这个职业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