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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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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骛很想把这只满嘴胡言乱语、碍眼又碍事的小草妖,从霍清芙的怀抱里给薅出来丢地上。
可陵光剑尊的细雨剑就虎视眈眈地在一旁立着。
于是,他便只能强行耐着性子揣手立于一侧,听着这只小草妖跟霍清芙亲亲热热地咬耳朵,主要是造他的谣:
“师姐,这个人长得好凶,一看就是那种天煞孤星的面相,师姐理应顺应天道,离得他远远的,成就他一辈子孤独终老的命运。”
“若他只是长得凶,那也就罢了,至少还能交个朋友,可是他凶黎黎诶!师姐!黎黎这么可爱,他都这样对黎黎,可见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连朋友都不能交的那种大坏蛋!”
“但只是黎黎受委屈,也没什么,可是他对师姐太坏了呀!师姐这么美这么飒又这么强,想要多少漂亮男人没有?干嘛要焊死在他身上?他又不是有什么天赋异禀让女人离不了!”
曲黎一说一大通,其中甚至还有一些她这个年纪绝对不该有的虎狼之词。
霍清芙分明应该见多识广,结果愣是被曲黎给说得脸都红了。
她捂住曲黎的嘴,在曲黎天真不解的烂漫视线中,说道:“小师妹,你这些话,都是谁跟你说的?师尊吗?”
霍清芙怀疑萧烬雪带坏小孩子。
曲黎眼神茫然了一瞬,小手拉开霍清芙的手。
“是龙崽跟黎黎说的呀,话本里都是这样的,师姐应该走打脸渣男的强者路线,用龙崽的话说——火葬场的尽头,是换攻!”
霍清芙瞬间瞳孔地震!
“龙崽是谁!”霍清芙脑中警铃大振,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要深深记住这个带坏小师妹的罪魁祸首!
“是小黎儿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也是帮着小黎儿从归月山逃出来的救命恩人。”萧烬雪偏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呵呵……原来是小师妹的救命恩人呐。”霍清芙顿时熄火。
“对呀!师姐,龙崽可好了!他每天都带着黎黎玩,黎黎不识字,龙崽就念话本里的故事给黎黎听呢!不对,师姐,你不要转移话题,你快告诉黎黎,到底跟不跟这个坏男人分手呀?”
曲黎说着,小手一指。
云骛压抑着一层阴沉怒意的身影,重新映入霍清芙的眼帘。
每次见到云骛,霍清芙都告诉自己,要淡定,不要跟一个煞笔吵架。
可结果,每次他都能轻轻松松,用一句话挑起战火。
而每次吵完架一切归于平静,霍清芙就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在爱着一个煞笔,还爱得无法自拔。
这种时候,她往往控制不住自己,自厌自弃,往往就会去找一片坟地,把坟地里藏着的鬼魂给捞出来,让它们陪她伤心难过,还逼着它们劝她放弃这段感情。
虽然它们即便劝了,她也根本不舍得放弃。
从前总觉得难以割舍。
因为是她喜欢了几百年的人,是她为之付出了无数感情的人。
每次只要一想到要放弃,就好像要将她的心给剜出来一样痛苦,没了心,她会死。
但现在,霍清芙忽然觉得,这狗男人也没什么放不下的。
他摧残她,她可以忍。
可他惹小师妹讨厌,她不能忍!
“分!”霍清芙想明白这些,就毫不犹豫地说出口了。
她看向云骛,“我跟你早就结束了,老魔尊养育我的恩情,我也偿还完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呵,我不信,你是在说气话。”然而,云骛却很是自信。
他幽深眼眸看着霍清芙,唇角轻轻翘起,语气是少有的温柔,“芙儿,你今日不想见我,我可以走。”
“你他妈……听不懂人……”霍清芙再次被他给气到,忍不住口吐芬芳。
“芙儿,下次见。”然而,云骛不等她骂完,身影就倏然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眼前。
霍清芙咬牙切齿:
“玛德,这狗男人,每次只要我一提分手,他就这样!然后过段时间再来纠缠我!”
“没事的师姐,这不怪你。”曲黎甜甜地安抚她,“只要师姐早日变强,正式坐上鬼王的位子,统领鬼族,他就不能再这么对师姐了,他现在这样,其实是在嫌弃师姐没有江湖地位,觉得师姐卑微弱小,是他可以挥挥手就召唤得动的。”
霍清芙听小师妹这么说完,陡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原来,竟是如此!淦!”
这狗男人居然还敢看不起她!
“师妹你放心,这次下山,师姐一定会好好干的!”
带着这句话,也带着这次一定变强跟渣男彻底分手让渣男彻底死心不敢再小瞧她的决心,更是带着脑海中小师妹那道满是期望的目光,霍清芙拉着还没养好伤的江无处,提前下山了。
但这中间,还有一个小插曲。
曲黎帮江无处洗了剑。
江无处那把时时刻刻背在身上,缠绕着一圈黑布,还萦绕着黑色魔气的阔剑。
在曲黎眼里,早就该换洗一下了。
于是,她趁着江无处入定修补破碎的神魂,意识与外界隔绝之时,摸到他的洞府里,悄悄拖走了那把又重又难看的阔剑。
三尺余长的阔剑,比曲黎个头儿还要高。
她一路磕磕绊绊,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终于拖到了宗门的一条溪流边上。
当曲黎将阔剑剑身上缠绕的黑布一层层剥下来,露出它本来的样貌时,终于看清她意图的阔剑剑灵差点跳出来骂娘!
可它看着曲黎原本白嫩的小手,因为一路拖着它,还跌倒好几次,娇嫩的手掌都蹭掉了皮,冒出了血珠子,干净的小脸上也多了几道脏兮兮的灰痕,就只好在心里骂骂咧咧,而后装死,不敢现身对她怎么样。
曲黎小手撩起一捧水,开始慢却细心地清洗剑身。
雪亮的剑身,却锈迹斑斑。
一侧的锋刃边上,模模糊糊地篆刻着“江炤”二字,像是某种上一代的印记。
曲黎小手破皮的地方,一点点的血丝落在剑身上。
瞬间,锈迹褪去,剑身变得干干净净,剑刃清亮锋利无匹,削铁如泥。
然而,剑灵却看得心脏都要跳出来——假如它有这东西的话。
江无处修炼的剑法,与他人不同。
他使的剑,是故意用这种生锈的钝剑,钝剑刺入人身体中时,是加倍的痛苦,同时也要求江无处使出加倍的力道。
太锋利的剑,并不适合他的剑法。
剑灵一边看,一边抖着手对曲黎暗中指指点点:
你你你完了!
等主人苏醒过来,发现自己的阔剑居然变锋利还变漂亮了,他肯定要发疯把你倒着拎起来打你小屁股的!
曲黎并不知道剑灵的各种碎碎念。
她洗干净剑身,就开始洗那块黑黑的破布。
破布上味道很重,浓郁的酒气,常年浸染不消的血腥气,还有魔气。
曲黎洗得认真不已。
小手被微凉的溪水冻得通红,却还是认真地将破布放在一块石头上搓洗着。
渐渐的,酒气没有了。
血腥气也消失。
只有魔气还缭绕不去,以及,破布还是黑乎乎的。
剑灵以为她是在试图把一块黑布洗白,恨不得劝说她: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块破布,它本来就是黑色的呢?
然而曲黎依然洗得无比执着。
她的手指都被石头磨破了,黑色的污水从破布上流出来,沿着石头的痕迹,随着流动的溪水被冲刷走。
渐渐的,不再有污水流出。
曲黎这才觉得满意了。
她费劲地将破布拧干展开,和那把阔剑一起晾在一旁的草地上。
等萧烬雪找到她的时候,曲黎躺在碧绿的草地上,小身子微微蜷缩着,正是睡得香甜。
剑灵这时候才跳出来告她的状,把她干的好事说了一遍,末了又道:“我主人最宝贝他这把剑了,如今他刻意保留的锈斑都被她给洗掉,搞不好要发狂。”
萧烬雪一面小心翼翼地将曲黎抱到怀里,一面扫他一眼,淡淡说道:“你主人最不喜欢的,怕是就是这一把剑了。”
这把剑是江无处的父亲留下来的。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
这个剑灵真是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主人。
萧烬雪也懒得解释那么多,抱着曲黎飞走了。
当江无处被霍清芙强行唤醒之后,他自然也很快知道了曲黎洗剑一事。
江无处目光沉静地看着变得雪亮漂亮的剑身,有些爱不释手地轻轻抚摸。
这把阔剑,是父亲的剑。
他从来没有见过它的剑鞘,兴许是早些年被父亲拿去换酒钱了。
期初,他没有钱再给它打造一个合适的剑鞘,就用一块破布这么随意地包着。
后来,他有了钱,却已经习惯如此。
剑身上的锈迹,也是父亲在荒废剑道以后,经年累月的就长出来了。
他也没有刻意抹除清理。
“主人,你不生气?”剑灵奇怪地看着他,问道。
“我为何要生气?”江无处似乎也有些奇怪,不明白它为什么这么问。
“这把剑原本是钝剑,主人的剑法也是以此为基础,应运而生的。”剑灵答道。
“钝剑有钝剑的剑法,小师妹既然把锈斑洗掉了,我便可以换种剑法了。”然而,江无处却答得云淡风轻。
并第不知道多少次,爱不释手地抚摸清亮的剑身。
剑灵灵魂战栗,有些抓狂。
剑法这种东西,已经跟了你几百年,与你的身体几乎融为一体,是你说换就能换的吗!
霍清芙和江无处没有御剑,而是乘坐飞舟,一路往东南边去。
她识海深处的那片小绿叶指印着方向。
在抵达一座山的时候,小绿叶反应强烈,霍清芙顺势降下飞舟。
在落地的那一瞬间,她终于忍不住了。
“大师兄,不就是小师妹给你洗了剑吗?你至于一路上都是不是摸一摸剑身?一直在我面前炫耀个不停?我劝你还是赶紧用你那块破布把剑给包起来吧,不然待会儿万一刮到了谁……”
她还没说完,江无处就很是好说话的,拿出那块洗干净的破布,认认真真地将剑身给包起来。
然后,他抬手按在那块破布上,眉目微抬,看向霍清芙。
霍清芙从他神情间,读出那么一点外露的炫耀之意。
她蹙了蹙眉,欲言又止。
倒是江无处自己主动说出来:“三师妹,你可知道,这块破布,也是小师妹亲手为我洗干净的。”
霍清芙闻言,沉默半晌。
直到一片枯黄的落叶从她眼前飘过,她陡然因过于嫉妒而面目狰狞地抬手指着江无处,破口大骂:“你他妈的!还有完没完了!你……”
然而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
“这、 这这么回事……”
霍清芙抬起的手指,指向了江无处身后。
他扭头一看。
只见到一个小山村,村子四周盘踞着一头身形庞大无比的蟒蛇,蛇头正枕在村口一堆白骨上睡大觉……
江无处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些熟悉:“这里好像是……我的家乡。”
作者有话要说: 江无处精神状态belike:嘿嘿,小师妹洗的剑,小师妹洗的缠剑布,小师妹真好!
霍清芙:MDZZ!但是好羡慕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