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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前情难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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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普用手环在前方的刷卡处“嘀”了一下，眼前的各种表盘就瞬间亮起，一行“预定路线正在录入”的文字从玻璃上滚动过去。
随后她将挎包取下，示好地转身递给那假小子姑娘：“帮我把包放在后座上，谢啦。”
“好……对了对了，红头发的小姐姐，刚刚这位美女姐姐叫你‘陈老板’？你是姓陈吗，也是东洲裔？”女孩接过包，兴冲冲地问，“哎，我发现你的耳朵是尖的耶！你是大妖怪吗？”
“呵呵，其实我是混血儿，我的母亲是东洲裔的。”陈普笑道，又用目光指指不知正忙着张望什么的神使，“她才是土生土长的东洲人。你呢，也是从千凰移民过来的吗？联邦稀奇古怪的规矩太多太杂，刚来的外国人确实容易犯事。唉，其实我挺理解和同情你们的。”
她故意说得像自己已是在本地生活多年的老油条，又把会帮助四等公民的理由圆了过来。
女孩的确没听出破绽，思维受到诱导，误以为陈普是有东洲血统的联邦本地公民，露出一丝苦笑：“是的。虽然我自己是在联邦长大的，但听说我父母刚移民过来时，也确实不太容易。”
轻描淡写略过后，又两眼放光，把话题带回陈普身上：“哎，小陈姐是哪一族的大妖啊？这么漂亮的红头发，也不多见呢。”
陈普被叫姐姐很愉悦似的，笑嘻嘻地逗她：“你猜。”
女孩认真地按按眉心，思考起来：“嗯，东洲的大妖，红发，‘赤狮族’？那可厉害了！”
“你再猜。”陈普咧嘴露出尖利的白牙。
“呃，那是‘红蜥’？”女孩有点意外，看到陈普轻轻摇头，“哈，果然不是……那就猜不到啦，其实我对大妖不是很了解的，只知道那几个小说网剧里常常出现的名门大族。”
陈普嘿嘿笑道：“你当然猜不中咯，我可是魔鬼，想不到吧？”
人类姑娘没听说过什么“魔鬼”，这个词在国际通语里听着是个从“魔族”与“鬼灵”两个词中各截半段的合成词。可是这世上的魔族，早在三百年前就因邪神降世灭绝了，更没有什么种族自称亡灵，显然是个虚构的说法。
“哈哈哈！那确实想不到。小陈姐，你好幽默哦。”假小子女孩欢快地大笑。
神使这时扭头过来，有些惊异地看着陈普：“这飞行器没有安全带？”
不等陈普答，女孩就热心地插嘴解说：“姐姐你是第一次坐浮车吧？放心，浮车很安全的，马上启动了你就知道了，会有法术结界把我们固定在现在的位置。”
“没错，只要背靠椅背坐好就行了。”陈普点头，却见神使的脸上刹那间，似乎闪过了一丝不自然。
接着她的右手就被神使握住了，望过来的灰暗双眸严肃无比：你们先去吧，我自己过去。
陈普看着她肃穆冷漠的脸一愣，忍不住笑出了声：“哈？不会吧，你不会怕晕车吧？”
女孩听到了，说：“放心吧，不会晕，飞起来很平稳的，一会儿就到了。”
“我不是怕晕车……”神使抽回手，叹了口气，与此同时车内的警示铃声响起，只得认命似的往椅背上一靠，闭了闭眼睛。
陈普一脸不可置信的揶揄相：“你真的怕晕车？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哈哈哈哈哈！”
原来这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家伙还有这种软肋！
要不是后排坐了个外人，陈普觉得自己今天就能在浮车上笑死。
神使睁眼冷冷瞪了她一下，却紧接着车身一震，开始往前加速滑行，顿时浑身一僵。透明的玻璃罩上从四面八方开始亮起多种色彩的咒文，纹路往最顶上逐渐汇聚，形成了一个曲面的法阵。
然后，小车开到了一条仅有一二十米的短跑道上，减速稍停，两秒过后，陡然加速！
在履带离开了楼面的刹那，车身侧面的机翼展开得更大，履带收起，浮车开始滑翔着前进、向下缓缓降落高度。高楼大厦之间，一只只透明龟壳像风筝般晃晃悠悠地沿着无形的轨道，穿梭在摩天大楼的密林之间，在多层立体的交通公路上空游动，联邦西岸大都会的繁华尽收眼底。
“飞喽！”女孩很高兴地大笑起来，“哈哈！我最喜欢乘浮车了！”
神使唇线紧绷成一字型，面色冷到极点。
陈普瞄着她的表情，咯咯发笑，也大声说：“看来我们很合得来，我也最喜欢搭浮车了！”
说着从衬衣胸前的兜里摸出一张名片，伸手递过去：“四等公民的手环好像没有加好友的权限，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空欢迎来我的店里玩，一定要来哟！”
假小子女孩接过了那张名片，只见上面写着陈普的名字、通讯码和“如愿咖啡店”的地址，欣喜道：“谢谢，我叫薛诗朗。陈老板原来是开咖啡店的呀！太好了，我也很喜欢喝咖啡，这个年代真人经营的实体咖啡店都不多了，一定来、一定来！”
又好奇地转向神使：“那这位美女姐姐贵姓呀？陈老板说你是在东洲长大的，那你是哪里人呀？我爸妈老家在首南郡，那儿的菜都可辣了，不过特别好吃，在联邦很少吃到那样的美味！”
神使冷着脸，没有回头，只道：“我姓兰。”
顿时，车舱里陷入了沉寂。
薛诗朗怔了怔，迟疑地，连话音都压低了：“是……那个‘兰’吗……”
神使这才在上车以来第一次勾了勾嘴角：“不必紧张，我不是皇室宗族成员，只不过家里沾点姻亲关系，我可没长翅膀吧？你看，来了联邦都被打成四等公民了。”
但饶是如此，薛诗朗还是一脸敬畏：“那、那也很厉害啊……”和皇家沾亲带故的。
就连陈普都震愕地望了望她。
千凰帝国的统治种族是一种叫做“羽化人”的妖怪种族，尽管自诩是上古神造物“凤凰”之后的羽化人并不自认是普通妖族……羽化人传统上很重血统宗族，过去的千凰朝政，曾完全由几个羽化人贵族的大姓门阀把控。
尽管在近百年前，由于战祸的影响，作为主要参战国和“圣剑之乱”事件发生地的千凰元气大伤，进行了一系列的革新以应对变局，引入其他种族的人才，注入新鲜血液肃清吏治，许多老牌贵族世家都逐渐衰落。
但，至少皇族兰氏仍是整个千凰的至高权贵。
羽化人在平历初年迁徙入主东洲大陆后，甚至因为皇族姓兰，强令本土居民改换了所有与之同音的姓氏，决不允许出现第二个姓兰的家族。
所以，如果有谁来自东洲千凰还姓兰，不必再多问，一定是皇族成员。
接下去，小车内如神使所愿，一路无话，十分清静，直到抵达位于市政厅对面商贸大楼内的车库。
神使几乎是在车门打开的瞬间就跳下了车，动作快得令人咂舌。
她脸色似乎比刚上车时更难看，陈普下车后，借机去扶，左手主动搭上了她的右手。
“你刚才说的是哄那人类的吧？”
神使回望她，见她的表情也有些别扭，不禁无声一笑：“是，也不是。”
陈普血压升高了：“不会吧，你……你当初不仅逃过了千凰皇室的缉捕，还他妈的顺手拐了个县主、还是郡主？”
脚踩在路面上，有了实感，神使呼了口气，面色缓和过来许多，笑意也变得真实起来：“自信点，是公主。”
“什？！”陈普如被雷劈，“等等、等等，176年前后……不会是我也知道的那位……？！”
“对，你当然知道。”神使站直了身子，“记得更早些年你还跟我唠嗑过，说当时京城传了很多我和她哥哥的绯闻，为了解释皇帝为何召我这无翼的‘贱民’入宫。”
“还真是景乐？！”
陈普吓得差点把她推开：“176年，景乐长公主失踪也是件震动全国的大事，结果是你拐了她私奔？可你他妈的不是她的老师吗！这、这算师生恋还是你恋童？你……”
“你想哪去了？”
神使揉了揉眉心，趁她看自己的目光越发恐怖之前赶紧解释：“我在她年少时候做过‘公主少师’不错，但在176年我们邂逅时，她都快三十岁了，那时她从皇城里逃了出来，我不是她的老师而她也不是公主，事实上我当时根本就没认出她。后来，我们在南疆的一个山村里结婚隐居，也就是两个村妇而已了，哪怕放到联邦，除了同性也没什么不伦的吧？”
说起亡妻，陈普注意到神使慢慢移开视线，目光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深邃，只是多了几分难以说清的温柔与怅然。
魔鬼咽了咽喉头，放开了她的手，默默和她分开了些距离。
察觉到动静一抬头，却正对上了也下了车、在车道上已经站了一会儿的薛诗朗的古怪视线。
后者一惊，连忙低头将那只布做的包递上来：“陈老板，你的包。”
“多谢。”陈普接过来在肩头挂上，不忘对她很友好地露出笑容，“薛小姐，记得有空，一定要来我的店坐坐啊，你如果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找我帮忙。”
薛诗朗很明显地犹豫了好一会儿，紧了紧拳头，抬眼望着陈普，低声问：“陈老板和那位兰女士，真的不是那种关系吧？”
陈普嘴角一抽，难道她们意识交流时的举动，看起来真有那么暧昧？
“当然不是了……”
就连神使也走上来，但眼里更多是好奇和玩味地观察她的表情：“假如是，会怎么样吗？”
“不要说这种话！不要说出来！”
假小子似的姑娘却脸色苍白，攥紧了衣角，激烈地摇头，正色地抬起脸对警告两人：“你们以后在外，千万不要再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了，否则，否则的话……得小心啊！一定要小心！如果有人要陷害你们，有这样的把柄，是非常容易的！”
她咬了咬下唇，目光惊惧，宛如沉浸在了回忆里，声线颤抖：“像我就是……因为在大学里被人陷害，被举报搞同性恋，一下子被扣除了五千点信用积分，从一等公民掉到四等公民。”
陈普愕然，张了张嘴：“我只知道联邦恐同，竟然这么严重……”
这时神使却抢道：“就是说一等公民的信用积分在五千分以上。那四等公民的呢？”
“啊……我不太清楚，但是，我现在只剩三百多点……”
薛诗朗怔怔地说完，却忽而意识到什么，抬头睁大眼看向她：“不，信用积分只能在民政机构查询，而且只能在等级变动时有权查询一次。触犯了法规扣分很快，但想加分太难了！
“像我们人类的一等公民，一年到头不犯事才只能加三分，其他等级更不用说，不可能赚的回来！你也别想动歪脑筋，信用积分可是很重要的，如果伪造积分被查到，会直接被剥夺公民身份，变成灰色等级的贱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