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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誓约合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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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神使松开吸管，“我认真的。虽然各州之间有差异，但总体而言，整个联邦对单身群体很不友好，特别是妖怪和外来新移民。其实第15州这里已经是氛围比较宽松的区域了，但你还是活得很憋屈吧，作为堂堂魔鬼？”
陈普静默片刻。的确，这是真的，以往不管在哪个国家，她陈老板可不就是横着走？当初在千凰天子脚下，都不带这么憋屈的！现在竟然要她屈尊蜗居？
但联邦的规矩又实在太麻烦了！一方面只要不触犯律法、不沦为第四等公民及以下就相当自由，一方面只要擦到点边线就会沾上无尽的麻烦。因而卡帕联邦看上去是个极为古怪的国度，在这里嫖赌和大烟都可以在地下随意流行，有着现在世上最广阔自由的黑市市场，而与此同时，这里又在外界印象里是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集中营”。
不过，实际来了这里，就不难发现这两种极端都不是真正的卡帕联邦。
“呸，”可是陈普拒绝得不假思索，“我还没落魄到要跟你这混账为伍的地步！”
“啊……”神使装出了一副受伤的表情。
陈普熟视无睹：“而且，你不是才……咳，令夫人……”
神使看她不自在的表情，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很直白地说：“没关系，她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包括卖房子和家产也是多年前的事，现在我已经一穷二白了。”
顿时，一个死了老婆就兀自变卖家产，开始吃喝嫖赌不务正业、一掷千金，不久就挥霍完所有资财，还不思悔改的浪子形象，就浮现在了陈普眼前。
“啊，你？！”她看着神使的眼神也变了，后退了一步，“你原来有这么渣吗？”
神使不明所以：“嗯？”
见她还一脸淡然，无动于衷，且毫无反省之意，陈普不禁坚定想法，绝不能收留这个混蛋！
“不行，绝对不行！我就算独居，地方小一点，也乐得自在，要和你这家伙挤，我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
说着陈普也没耐心和她继续耗下去了，直接上手揪住她的衣领，把她整个人给拽起来，就强硬地往门口推：“再说联邦又不接受生不出孩子的同性情侣登记。好了你滚吧！门我也不求你修，快滚就是了！别想来我这蹭吃蹭喝！”
“别急啊，等等！”
神使连忙回身，轻巧地抬手卡住她的手腕，顺势将她推过来的力反压回她的身上，猝不及防就将抓着陈普手，将她的上半身就近按倒在了柜台上。
“我们再谈谈。”那只灰暗右眼显得那么平和而真诚，“这次我是认真的，我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只是找你借个地方住。你那里要是没有床，就让我睡沙发、椅子，地板也行。”
“你，唔……呼！”
陈普推不开她，看上去这女人面色平静如水，但手上力道大得吓人。她只能摸索一阵，忽然拽住对方的胳膊，寸劲发力去卸她关节。好在这动作威吓到了对方，让神使松开她退开一步。
红发魔鬼支起上身，喘了口气，怒目瞪她：“睡什么地板？老娘给你挂晾衣杆上你愿不愿意！我的公寓就是我的私人空间，谁会允许你这混账入内！”
神使咧嘴无声一笑：“晾衣杆？嗯，阳台也行。”
“你怎么不去死！”陈普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是啊，你这家伙反正也死不了，风餐露宿又怎么了？要不，我给你大卸八块装进罐子收起来，也省得要吃喝拉撒这么麻烦啦。”
神使好笑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忽然撩起自己的袖子，将一只紧紧吸附在她左手素白的细腕的手环亮给她看：“抱歉，普拉特，但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有这个在，我也没办法逃。”
那和陈普以及先前人类女孩尼娅手上的，是相同制式的“联邦公民身份识别手环”，只不过，神使手上的这一只，上面的指示闪烁着警告性的红光，而且相应的，手环内侧还有数根似乎扎进了皮肉里的细小刺管。
陈普一怔，不可思议地抓住她的手腕看看，又看看自己手环的黄光。
再打量一遍唇边挂着浅笑的白发女人，目瞪口呆：“……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不是还没来多久吗？怎么混成了第四等……？”
身份识别环的灯光颜色，代表持有者的身份等级，以绿、黄、橙、红为标准，也是代表联邦内正常公民的四种等级划分。联邦规定在社会上活动的公民必须佩带身份手环，否则视为违规。
这个世界的智慧生灵，主要分为人类和妖怪。这个独立处于一片遥远大陆上的卡帕联邦，是一个历来由人类占绝对统治地位的国家，纵观世界大国，这一点绝对是特立独行的。
手环的身份灯如为绿色，就代表主人是联邦享有最多权利的一等公民，一般都是本土出生的纯血人类，或有突出贡献而获得成就的妖族勋爵。黄色则是混有人类血统的妖怪，以及在本地居住三代及以上的本地妖族，或是移民来的纯血人类，这是二等公民，权限略低于第一等，但也享有绝大部分的国民正常待遇。橙色则是外来移民的妖怪，经各项检测没有犯罪记录和危险因素，但在许多州里的日常生活还会遇到诸多不便。
而红色，就是第四等公民，是有违法犯罪记录，或具有危险反社会因素的边缘人物，相当于接受国家监管控制的未入狱不法分子，在工作和生活的多个方面，会受到严格的限制。
而且第四等公民只要再度违法犯罪，甚至表现得更危险一些，就很有可能会使手环的灯光变成被取消普通公民身份的“灰色”……贱民。
“其实也没什么。”神使轻描淡写，将袖子放下，遮住手环，“过海关体检的时候，很不巧，我的隐形眼镜没戴好，掉了，被官员看到了我的左眼。”
陈普听着都血压狂升：“你、你你……真是活该！呵，这得被人好好研究一番吧？”
神使忽视她一转揶揄的口吻，微笑：“嗯，不过他们也没研究出什么来，对我说是‘法术义眼’的说法半信半疑。总之，现在我作为第四等公民，必须要有一名二等及以上公民的监护，如果在期限之内找不到愿意担保的监护者、没有房子住的话，我的手环灯光就会变成灰色了。”
“听当时检查我的的官员说，变成灰色，就是这个国家最底层的贱民甚至奴隶了……噫，那样会被送到军队、监狱或其他奇奇怪怪的地方，被迫做各种各样的事~~呜呜呜，好可怕哦……”
“艹，怕个屁，反正你又不会死！”
陈普摸摸胳膊，抚去被神使恶心出的鸡皮疙瘩，骂道：“而且我才不管你的死活呢！你和我又没什么关系，手头钱也没有，还是个行走的危险分子，给不了我任何好处，我脑子进水了要收留你？真抱歉！陈某从来不做一看就血亏的买卖。”
说着又要去推她出门：“好了好了，快滚吧！你要实在走投无路，回千凰呗，或者去西洲大陆逛逛，反正你神通广大的，不是吗，神使大人？”
“不行啊。亮了红灯之后，这手环就完全吸在我的手腕上了，而且恐怕是在监测我的身体数据——普拉特，这也是我想拜托你的原因，你知道我体质特殊，我需要尽快提升等级，停下它的监测，而且最好是能找到门路去删掉那些数据，包括有关我的左眼的检测报告。”
神使转身，抓住陈普的手，将她顺势就拉近自己，另一手揽住她的腰身，微微抬头，正色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只要我们合作，这点小事都不算难。不然如果只是找住所，耍点花招随便找个人施展幻术，我也不是不能解决；我是因为需要你的力量，才来拜托你的。”
而陈普被她严肃的目光盯得一霎失神，无意识间，将手也回搭在了她的肩头。
“当然，我也不会真的赖在你这里白吃白睡，会给你交租的，还有分担家务、帮你做点别的什么……都可以。你可以把我当免费劳力用，我什么都会干的！”
神使莞尔一笑：“普拉特，现在是我欠了你的人情、有把柄在你手上。再仔细想想看吧，这怎么会是让你亏本的交易呢？”
陈普低头看着她，几乎第一眼，视线就本能地落在了她饱满诱人而俏皮的唇瓣上。两人现在挨得太近，隔着布料能感到胸口相贴，鼻间气息也隐约能缠在一起，说不好是神使过于热情地将自己塞进了她的怀里，还是她被神使揽在了怀中。
“首先，我叫陈普。”下一秒，红发恶魔回过神来，在放开她肩头的同时，用力按在肩前一推，脱身退后，与她拉开距离，“然后，我确认一下，你说真的？会交租，也会听我的命令？”
虽然她想表现得像个正人君子般不动声色，但神使敏锐的目光，没有错过她不知是羞涩还是兴奋，染上了绯红的耳尖和面颊。
不不，怎么就变成听从“命令”，这么危险的说法了？
“……你听错了，没有那么夸张。”神使立马否认。
陈普玩味的目光有一瞬不甘的失意，再度抱起双臂，挑剔地说：“那算了，还不是我亏。”
她那打着小算盘的表情都已写在脸上了。不得已，神使苦笑着摇摇头，和幼稚鬼讨价还价起来：“我可以把为你做事作为一种交租的方式抵押，如果钱不够的话。”
意思是交租费和听从命令二选一了。这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尽管贪婪抠门的魔鬼向来是“我都要”，但她端详了一番神使不无冷峻的脸色，暗自掂量掂量：罢了，这种机会难得！见好就收，放长线钓大鱼！
“不不不，我的钱还算够用，只要你别给我太败家。”陈普得意而狡黠地笑了起来，“我可以收留你，不要你的钱，但你，哼哼——就用做我的仆人的方式来还债吧！从现在开始。”
说着还生怕一向心眼很多的神使耍花招，手撑着柜台直接高高跳起翻越过去，三下五除二地从下方抽屉找出了一张羊皮纸和特殊的墨水，往柜台上一摊，朝神使面前一推：
“来，我们用‘誓约’咒术订个合同，如果某一方违背‘誓约’，就要受到诅咒惩罚。”
红发魔鬼的红唇疯狂上扬，将一支鹅毛笔往台面一拍：“快写吧快写！你想不到怎么写，我帮你想，嗯，你就写：‘从现在起，乙方神使，就是甲方陈普陈老板最忠实的奴仆，打从心底敬佩主人、爱戴主人、心甘情愿做主人的狗，听从主人的一切指令’！”
神使捡起笔杆子：“……”
“原来，你还有‘那方面’的癖好么？”沉默半晌，她忽然以恍然大悟、讳莫如深的，仿佛看变态一样的目光，重新审视陈普。
陈老板打了一个寒颤，不是，她咋了、什么，什么“癖好”？
但看神使那又演起来了的紧张、八卦又玩味的眼色，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没有！你想哪去了？”她吼回去，“烦死了，爱写不写……不，合同必须写！你起码给我写个在租住的期间内，必须听从我的指令！”
“那也不能无限度吧，就像我如果交付租金，你也不能漫天要价啊。”
神使屈起左手指节，叩叩桌面：“最多每天完成你的一条指令怎么样？”
“一条？你坑谁呢！”恶魔老板很不满意，比划手势，“起码也要五条吧。”
“一条指令，同时我帮你做家务。”神使继续砍价。
陈普沉吟着：“日常打扫，交给清洁机器就是了……那这样吧，三条，然后你给我烧饭！”
神使露出了有些意外的神情：“你不会做饭吗？”
其实她的表情更像在说：连做饭这么简单的事你都不会做吗？还真是个三百岁的孩子……
“少废话，我会做！我就是要你来服侍我！”陈普气得瞪她一眼，“说定了，每天执行我上限为三条的指令，加负责早餐晚餐！”
顿了一下，又赶紧补充：“啊，对了还有，如果公寓里有什么东西是被你损坏的，就由你来负责赔偿或修补；大扫除要一起做！这条件不苛刻吧，还有疑问吗？”
“就是说，我一分钱也不用交，做这些全抵押了，是吗？”神使捏着下巴思量道。
陈普被她的说法提醒了，多了个人开销肯定也要增加一笔，更何况这人有挥霍家产的前科，绝对不能帮她付钱，忙摇头添加条件：“不不，这些只抵房租。其他日常开销，比如水电费，买菜和共用的日用品购买，费用我们平分。至于你的必需品、你自己要买什么东西，如果你缺钱我可以帮你垫付，但算是借钱给你，之后你得花钱还贷，我不会白给你钱。”
“那这就有点苛刻了呀，尊敬的房东大人，我还是个无业游民呢。”神使故作难色地摊手。
陈普磨磨后槽牙：“你是没手还是没脚？不会去找工作吗！”
“这就是我遇到的第二个麻烦。”
神使晃晃手腕，示意这话题和身份等级有关：“与找到担保人及住处一样，我还被要求在期限内完成就业，在十天之内将劳务合同和监护者的信息上报给官方，才能完成公民认证注册，脱离落入灰色等级的危险，作为四等公民在联邦社会站住脚跟。当然，也和住处难寻一样，这几天我四处打听过了，绝大部分就业岗位都不会考虑招收四等公民。”
“你不会，还要我提供岗位给你吧？”陈普抱臂面色冷漠。
“是啊。”可惜对方根本不会察言观色似的，轻笑一声，“呵呵，不愧是机智大气的陈老板，不用我说就猜到了。”
这相当敷衍的马屁并不让陈普快活，她拧着细眉：“你真当我是做慈善的？我就不信，那些搬砖苦活也不要四等公民，工地上矿场上，巴不得员工全是不用管死活的廉价工具人呢！”
魔鬼咧了咧嘴，一针见血：“说白了，你就是不想干活呗。可惜，我也不想收寄生虫，而且我这店有多清闲你也看到了，不缺人手；就是真有什么忙的，我随便召唤几只死灵，够用了。”
说完，她好整以暇地睨着对方。而果然不出所料，对方底气本就不足，一下子被说得哑口无言，沉默了。
但是，陈普还没来得及得意，趁胜追击说上几句风凉话，神使忽然把笔和纸往旁边一扫，手撑在柜面上，脚一蹬地，整个人翻坐了上去。
她一声不吭，举止唐突，吓了陈普一跳：“喂，你干什么？这是柜台不是椅子，给我下来！你是不是有病……等等！别、别动！我警告你，碰坏了那些瓶瓶罐罐，你都得给我赔十倍！”
神使坐在柜台上居高临下地，笑眯眯地望着她，同时左手后伸，掌心打开，正朝着那整面墙的橱窗，脸上的微笑宛如春风一样温和善良……
“那不是正好？我钱不够赔不起，那就只好卖身给陈老板您，在您这儿勤勤恳恳打工十余载，慢慢还您的高利贷了。”白发女人低哑磁性的话音不紧不慢，听上去也平和悠哉，“反正，鄙人别的没有，时间多的是。”
就离谱，这家伙真是疯了！
陈普破口大骂：“操！你他妈的就是有病！我看你喝了三百年的水都他妈喝进脑子里去了！还跟我来强买强卖这一套？呵！我警告你混账神使，你敢动一下，就别怪老娘翻脸不认人！”
但神使眼角的笑意多了分真实，她的目的本就不在打碎炸毛魔鬼的宝贝藏品。
“好啊。反正陈老板和我的时间都多的是，就看看谁耗得过谁吧。对了，正好我也没地方睡，那要不，今天您不答应，我就睡在这柜台上不下来了，怎么样？”
“流氓、无赖！混球！卑鄙、无耻、不要脸！下三滥！贱货！”
暴跳如雷的魔鬼瞪着亮起猩红的狰狞鬼眼，苍白无力地骂了几个词，直感到这个时代温文尔雅的通用语言不能满足她激烈的情感抒发需要，接着冲对方吐出一串脏得不堪入耳的魔语骂街。
可是除了让神使皱皱眉揉揉耳朵之外，并不能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
最后，在双方的妥协下（主要是陈普单方面的），两人签订了附带有诅咒监督效应的誓约合同，宣告着两个交情将近三百年的美少女（迫真）之间，合作愉快（并不）的同居生活，正式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身高设定：神使169cm，小普172cm
背景地图“卡帕联邦”：独占一方大陆的大国，人类至上，奇幻版赛博朋克。设定胡诌，图爽而已不用较真。
“东洲千凰”：曾是大帝国，平历172年-176年战争的主战国之一。存有神使“圣剑”。两人都曾在千凰长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