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的灵柩》狼**多

78、第 78 章

　　“……他是一位真正的基督徒，虔诚的骑士，神的仆从。”凯伊神甫的话中并没有带上半分的犹豫，“当然，这只是我个人对他的崇敬。”

　　“很好。”我郑重点了点头，若是有了这些默契，或许谈判还是可以进行的，“此刻我无意追究为什么他会被断为叛教者，也不想指责阿□□翁的决定。但是，有一个问题，我必须向您说明。”

　　凯伊神甫的注意力渐渐从阿兰身上移开，转向了我。

　　“我是一个活着的亡灵，对这个世界会变得怎样毫无兴趣……之所以会不惜一切代价要前往爱尔兰寻找那样东西，是为了履行同那位大人之间的约定，您知道对我来说，誓言重于一切。”

　　“这我明白。”

　　“那位大人临终前曾经交托了三句诗给我，我只告诉了你们前两句……仅靠这两句，我们就找到了这里。”

　　“您的意思是？”凯伊神甫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您为何不听完那第三句话再作决定？”若是相信那位大人的圣洁，就应该相信他的遗言。找到那样东西并没有真正结束，因为后面还有一句关键的诗——我向凯伊神甫这么暗示道。

　　“那第三句……是什么？”

　　“我必须在‘爱的祭坛’上找到那样东西才能告诉您。”我用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提出疑问就表示他有兴趣，既然如此，我敢肯定他会接受我的提议。收起了爱尔兰斩剑，我径直向礼拜堂走去。

　　果然凯伊神甫微微一犹豫，也收了剑，缓步跟了上来。克琳希德和阿兰紧随其后。

　　我用力推开了木质的门扉，那声音吱嘎作响。整个礼拜堂中蒙着一层厚厚的灰、落着数不清的蛛网，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阳光透过顶头的彩色玻璃朦胧地撒过祭坛，像是凭空升起的一股薄雾般。我并没有用手去挡住那扑面而来的尘灰，只是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除了圣像和壁画之外，什么都没有，难道祭坛下会有密室？

　　“那东西真的在这里？”掠去祭坛上的粉尘，我找到了骑士团的纹章——在祭坛桌脚的内侧，几下就被我摸到了，“看起来果然没有错。”

　　“不过这里不像是有密室、或密道的模样。”奈德敲击着周围的石材，仔细听着它们所发出的回音。

　　凯伊神甫和克琳希德也在四下搜索，看起来凯伊神甫只是在这里无意发现过骑士团的纹章，并没有真正触及到那样东西。

　　“将军……这副壁画……”拉斐尔突然开口了，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当下一个箭步冲到了他的身边。

　　“有什么异样吗？”壁画的水准并不见得有多高明，画面的取材也是来自圣经：一个东方服饰的美丽舞娘站在画面的正中，她的手上正托着银盘，上面有一颗英俊的头颅……那是萨乐美和施洗者约翰的故事。传说希律王的王妃希罗底憎恨着基督徒，她让自己的女儿萨乐美在希律王的面前起舞——跳七层面纱的舞蹈。希律王看了大为倾倒，应允答应她的一切要求、赐予她任何想要的东西——只要她愿意为他起舞。萨乐美受了母亲的唆使，提出了她唯一的请求：‘请将施洗者约翰的头颅放在银盘上送给我。’左右为难的希律王甚至表示愿意将自己国土的一半划分给萨乐美，以请求她的回心转意，但无论什么样的诱惑都无法撼动舞者的决心。最终为了恪守约定，希律王不得已斩杀了圣徒约翰。这便是约翰殉道的过程——这是人们耳熟能详的故事，出现在礼拜堂的壁画上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这副壁画……萨乐美正在……亲吻约翰的头颅。”拉斐尔有些疑惑地说道。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

　　“受到母亲的唆使只是教会给出的说法。”克琳希德忽然淡淡地说道，“对于一个年轻的女孩来说，珠宝、首饰、食物、衣服、玩乐……都比母亲教唆来得更有魅力，是什么让她如此执著于那约翰的头颅呢？”

　　我听了点点头，接口道：“曾听人说起在东方民间的某些传说中，萨乐美深爱着英俊的约翰，但却得不到约翰的垂青——因为他是一个有着纯洁信仰的圣徒，对人世的美色不屑一顾。为爱痴狂的萨乐美为了将心爱的人永远地留在自己的身边，为了让约翰的眼睛永远地只看着自己，不惜在希律王面前跳起绝望的舞，只为夺去约翰的生命，得到了约翰的头颅，妄图将约翰的灵魂束缚。”

　　“多么疯狂而可怕的爱情……”拉斐尔默默地叹息着。

　　“爱情是致命的。”我淡淡地回应着，不想作出过多的评论。眼睛却游移在莎乐美和约翰之间，久久不想离去。画师笔下的萨乐美，表情是如此的甜腻、幸福，仿佛沉醉在爱情的美酒中一般，就好像是位纯洁、善良的天使——丝毫没有任何残忍、血腥，或是复仇的快感。明明只是具冰冷的尸体，她却以为得到了恋人的身心！是爱情的疯狂将她的双眼蒙蔽？我摇了摇头，不知如何评价眼前的萨乐美。或许，对于她本人来说，此刻是能够感受到至福的。

　　“难道……这就是‘爱的祭坛’的意思？”米卡尔忽然问道。

　　他的问题让我微微一惊，立马从遐思中回到了现实。的确，爱的祭坛也是可以这么理解的。我伸手碰触了壁画上约翰的头颅处，却发现这边墙壁的声音太过清脆了，不像是实心的。

　　“看起来像是有夹层的样子。”我挥手示意旁边人离得远点，小心翼翼地用爱尔兰斩剑四下试探了几番，确定了大致方位之后，一股脑地对着承受支力的部分劈了过去。耳边传来了不大的坍塌声，悉悉索索的，视线却被一片扬起的灰白粉尘遮得看不清了眼前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