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的灵柩》狼**多

77、第 77 章

　　话音落地前的那一瞬间，我猛然想起克琳希德在欧斯特村里所说的故事，当下毫不犹豫倏地拔出斩剑横在阿兰和凯伊神甫之间，剑气将周围的树木震得颤抖了起来——这才阻止了两人一触即发的恶斗。

　　“我不管你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此刻最好先给我住手！”失望的凉意从我的脚底直透而上，对于凯伊神甫和克琳希德的不信任看来是完全正确的。努力回忆着两人的话，我忽然意识到或许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撒谎，只是隐瞒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细节——十年后从东方回到欧斯特村的凯伊神甫究竟做了什么？是受了他的牵连而使得整个村庄毁灭了，还是他毁灭了那个村落？这究竟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呢？……是不是同样和骑士团有什么牵连？是不是受了阿□□翁的指示……此刻我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手上却丝毫不敢松懈。

　　“苏菲亚小姐，原本我还以为您是个聪明人……”凯伊神甫缓缓放下了左手上的利剑，用着调侃的口吻说道，“不过看起来我好像又错了。”

　　听了他的话，我紧紧锁住了眉头了。不错，他们相互之间早就清楚了彼此的身份，却一直当做不知，保持着合作关系——而凯伊神甫之所以会选择现在这个时候与克琳希德决裂，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我们所要寻找的东西……就在眼前。若是事实果然如此，我的确没有必要出手阻止他们的争斗——因为只有两败俱伤，才能叫我得个渔翁之利。但转念一想，我发现这只是个思维上的陷阱，因为凯伊神甫都用着理所当然的方式对我进行着误导。

　　“这么看起来，凯伊神甫的目的是要阻止赫尔墨斯的智慧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我沉声问道。显而易见，尚未排除来自汉萨同盟和学院的阻碍、尚未获得另一把钥匙就已经同克琳希德决裂的凯伊神甫，断然是……只想获得眼前的那件东西，除此之外，别无它求。

　　“我是个有信仰的人……这个世界不需要来自魔鬼的智慧。”凯伊神甫握剑的手青筋分明，想来是决意一战了，“我的任务就是要将那样东西带回阿□□翁，或者不惜一切代价将之毁灭。荣耀归于我主。”的确是符合他身份的回答，若是以前的话，或许会同意他的观点。

　　“为什么不等我们拿到了再出手？”我微微眯起了眼睛，紧盯着他的侧面。趁我们入手、松懈的时候偷袭，不是把握来得更大么？难不成他有十成的把握可以轻易地在此击败阿兰以及克琳希德？

　　“我不想在主的居所里出手，不想玷污他的祭坛。”

　　“无可救药。”我唾弃他的执著。

　　“的确如此。不过那里对我而言，是极其神圣的誓约之地……即使，我的新娘已经变成了魔鬼。”

　　克琳希德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而优雅的笑容，但我却发现她的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了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之中，渗出了几丝美艳的鲜血，就仿佛是宝石上的裂缝一般。

　　“凯伊神甫，您不会真的认为当年您可以在我手中逃脱死亡的噩运是侥幸？是神赐予的奇迹？”她的声音就仿佛就像她此刻的手指那般，浸透着鲜血，“我可从来不知道自己对炼金术方面的研究居然拙劣到这个份上。”

　　凯伊神甫的声音也不见得有多平静，他也针锋相对地回答道：“克琳希德小姐，您难道真的以为那个夜晚，凭借您那点微薄的知识就可以轻易地从欧斯特村逃走？从我的眼皮底下逃脱？……我路过了您的藏身之地，却只是路过而已。”

　　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最后还是克琳希德打破这令人恼怒的沉默

　　“选择吧，苏菲亚小姐，您究竟站在谁的一边？”她淡淡地说道，声线却禁不住地颤抖，“世界的真理、人世的天国……以及改变一切历史的可能性，回到您真正期望的生活中来，将一切的错误导向正途……这一切您不想亲眼见识一下吗？”

　　“那是来自魔鬼的诱惑！不要被自己的欲望蒙蔽了双眼，正是这些人类的低级欲望造就了巴别塔的叛逆……翠玉录，就是巴别塔！”凯伊神甫此刻毫不示弱地向我喊道，“您应该已经知道，发生的一切是无法被改变的！”不知何时，我发现他送给我的金质十字架居然自己跳出了皮甲，就这样荡在我的胸前，晃出了耀目的光芒。

　　奈德和拉斐尔以及米卡尔俨然摆出了一副无论我作出什么选择，都坚决跟随我的姿态。布鲁姆斯则踢着脚边的石子，口中不停地抱怨着什么，似乎很不满意同伴们这样欺骗自己——事实上，此刻的我和他有着相似的感受。其实这一切我在很早之前就应该能够觉察的：他们之间为什么彼此不信任却一直保持着奇异的默契？为什么很多话克琳希德一定要避开凯伊神甫才肯说？为什么凯伊神甫如此在意阿兰的能力？为什么克琳希德会要求洛森女士治好我的手臂……不过主观的认定却常常令人看不清一些必要的细节，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愚蠢。

　　“或者您也可以就此收手，直到我们分出胜负为止。”凯伊神甫紧盯着阿兰的眼睛轻轻地说道，我知道他是有把握的——当然，如果我不出手的话。

　　克琳希德也作出了迎敌的姿态，她向我投来了一瞥。灰绿色的眼眸中透出了些淡淡的哀怨，我知道她想说些什么。

　　“凯伊神甫，在我作出选择以前，我有一个问题想求您指教。”我沉默了一会，忽然开了口。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减轻了不少，他青绿色的瞳孔警惕地向我转来。

　　“菲利普、以及您所效命的在阿□□翁的大人们……都把那位大人看作是……叛教者，我想知道您是怎样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