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的灵柩》狼**多

72、第 72 章

　　克琳希德用着几近复杂的眼神向我投来了一瞥，我知道她灵感的来源。

　　“也许真就是象征火元素的四边形。”她沉默了片刻，才慢慢说道，“火元素的四边形在平面上看起来是就是一个……正三角形。”

　　在旁人一脸的疑惑中，我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有没有地图？”我转口向她问道，作为海轮测量师的克琳希德身边不可能没有一张地图。

　　“有是有，但是都是从阿拉伯人那里转抄来的，恐怕没有内陆城镇。”她果然贴身藏着一张纸纱地图，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很是纤薄，隐隐泛黄的表面涂抹了一层透明的蜂蜡。我想它还是能够防水的。

　　“没有关系，欧罗巴的地图我很熟悉。”

　　那张地图足有一个桌子那样大，克琳希德小心翼翼地将它铺在地上。引起包括凯伊神甫在内的所有人由衷地惊叹。

　　虽然一眼看上去大陆的分布形状和我所知道的不太一样——甚至在最南边居然有一片大陆，真是不可思议，但此刻却没有闲情关心这些地理的变迁或是传抄的错误，我飞快地找到了爱尔兰、都柏林，以及欧斯特村的位置——幸好这里和我所记忆的完全一样。

　　“这是我们现在的位置。”我站起了身，拔出斩剑在火堆边蘸了点焦炭，点在欧斯特村的位置上，“暂时把这一点叫做是……智慧的灵柩。”

　　“而爱丁堡……则在不列颠本岛的最北端，它是……正义的弃袍。”斩剑闪着寒光，在地图上腾空画出了一道美丽的直线。

　　“若我们将‘本源’理解为得到那样东西的实质……”我记得克琳希德说过伊希斯之眼的形状即是基督的鱼，代表的是……世界的本源，“那么指示出‘爱的祭坛’的位置的词语恐怕就只有‘燃烧着’这个词了。”

　　克琳希德点点头，但其他人仍旧是一头雾水的模样。

　　“同智慧的灵柩、正义的弃袍所形成燃烧相位的点，只有两个。”我快速用斩剑在地图上勾画出了一个完美的菱形，它由两个等边三角形所组成。一共四个点，其中的两个顶点正是欧斯特村以及爱丁堡。

　　“爱的祭坛，恐怕就是在这两个顶点中的一个。”我用剑指着另外两个顶点解释道。

　　“靠近北方的这个顶点……在海洋里。”拉斐尔小声提醒道。

　　我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所以，我们的下个目标只能是……这里。”

　　“这里是……英格兰的……诺丁汉地区。”奈德仔细看了看，冒出了这几个词，确实和我的判断一模一样。

　　“这次我们直接去费伍德森林拜访罗宾汉先生的墓地吧？我总觉得那位大人喜欢将东西藏在这些地方……”我冷冰冰地横了他一眼，凯伊神甫才不得不闭上了嘴，却仍旧显出了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总是喜欢将东西藏在墓地里的，应该是地精、侏儒或是恶龙才对吧？”这回轮到了布鲁姆斯不识趣了，他大概是唯一至今没有弄清楚我们在说什么的人。

　　“就当作是……法兰西的亡灵吧。”我摇了摇头，将斩剑插回了背后的皮鞘。收起了地图，还给了克琳希德，“总之，天亮之后，我们就回都柏林。要去英格兰的话，我们还是得去港口搭船。”

　　“关于摩门子爵的事，我还是想去问问洛森女士他们。”克琳希德有些俏皮地玩弄起了撒麦尔的嘴，后者不停扭着身子躲开她的手指。

　　“遗物什么的，我已经拿好了。”我这才发现她的手指上捏着一小块宝石的碎片，看起来是从摩门子爵的佩剑上扣下的。不知道那东西是否有什么象征含义，但至少撒麦尔似乎惧怕它的样子。

　　我慎重地点了点头，学院那边对此所持的态度，我们确实有必要弄清楚：不论他是不是菲利普的人，毕竟还是和学院有着某种程度的牵连。不过一切都得等我们到了都柏林再说了。

　　“在这里休息一会吧，黎明就快到了。”我习惯性地发号施令了起来。

　　奔波了一整天，疲劳袭击着我们每个人。布鲁姆斯很快发出了鼾声，接着拉斐尔、米卡尔也相继睡去。尽管眼皮打着颤，但我的意识却很清晰，一点睡意也没有，不知道是受了什么的影响。那么久没有见到奈德了，本来是有很多话想要问他的，但此刻却没有这样的心情，他仿佛也理解似的，只是静坐在一旁守夜——因为不知何时会有危险来临，所以队伍里总是必须有人时刻保持着清醒。

　　凯伊神甫和阿兰不知道还醒着没有，至少克琳希德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火堆，似乎根本不打算入眠——其实她才是我们一行人中最虚弱、最需要休息的一个。

　　“还不休息么？天亮之后我们又得赶路了……”

　　她好像并没有听见我的话一样，只是这样凝视着火焰。过了很久，突然才喃喃地说道：“八年之前……我从村里逃走的时候，也在这里过夜。那个时候，连火把也不敢点燃，赤着脚、踩着泥土、蜷缩着、摸索着……”

　　“明明同主的国度只有一墙之隔，但我却不知道向谁祷告，神的仆从们将一切毁灭了……”

　　我沉默着，凝视着她的侧脸，但是这张姣好的脸庞看起来感觉不到任何忧伤，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

　　“所以，从那天开始，我失去了信仰，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不是件坏事。”她停顿了会才继续说道。

　　“因为我找到了真正想要走的路。”

　　“是……为了复仇？”在法兰克的人故事里，克琳希德是一个为了替丈夫复仇，而将整个祖国全部毁灭的魔女。我想她会取这么个名字，大抵也是有原因的。八年前，毁灭欧斯特村的究竟是些什么人？虽然我不清楚，但几乎可以认定必然是同那样东西有关的。

　　“当然了。不过要以一种截然不同的形式……”克琳希德的笑容渐渐变得透明了起来，“直到遇到了阿兰……我才知道作为绝对完美存在的神也可以变得不完美，或者说……它本就有不完美的一面。”

　　她的回答让我感到震惊。

　　“难道你想要复仇的对象竟然是……神？”

　　“我不再相信神所承诺给我们的天国……”她的声音变得有些阴冷，但却坚定、自信，同她柔弱的外表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神的智慧，可以帮助我们在人世开创天国。”

　　我摇了摇头，不认同她的执着。“无论怎样的努力，都挽救不了欧斯特村。”

　　“时间是环状的，悲剧会无数次地重演……”她的眼眸里流露着疯狂与睿智，“我想改变这些。”

　　“这也能被改变？”我不由地笑了起来，痴人说梦就是这个样子吧？

　　“这就是支撑我活到现在的理由。”她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时间也是造物，只要改变了旋转的轴点，一切已发生和未发生的事情都可以被改变——至少透特他……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