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的灵柩》狼**多

58、第 58 章

　　关于自己的话题，我没有继续。布鲁姆斯也很知趣地一路保持了沉默。一行人随着商队来到了偏远的小镇上，在那里我们换了马匹和衣物——拉斐尔和米卡尔由于这一身华丽的衣着，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众人的焦点，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件好事。不过事实上，换上了普通服饰的他们还是一样吸引周围年轻少女们的瞩目，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布列塔尼亚家族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以及那亚麻色的发丝与琥珀色的眼眸，和一模一样的举止、容貌总是很容易就会让他们成为人群中的焦点——无论走到哪儿都一样。传说布列塔尼亚人的祖先曾是古代凯尔特人的一支，他们身上流淌着亚瑟王和大魔法师梅林血统，不知道这些有没有继承到拉斐尔和米卡尔的身上。

　　小镇是个充满了淳朴气息的地方，这里宁静、安详，并没有受到战火的波及。我们在那里过了一夜，甚至还被邀请参加了平安夜的弥撒。偶尔点燃了怀旧的感触，却在夜幕中散得一点不剩。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唯有白兰地的味道还是和当年一样的醇厚，也许是因为它们饱含着葡萄酒灵魂的缘故吧。

　　第二天的早上，当雾气还没有从林间散去、精灵尚在低吟的时候，迎着迷色的太阳，我们就上路了。事先同拉斐尔和米卡尔商量了下行动的路线，最后我们决定绕开像里昂这样的重要城市，而是选择从那些采邑地的边境前进。这些分封地的边境地带由于地势险要和连年的征战，一般居住、出没的人相对较少、流动性又很大。只有那些失去了土地、或是犯了事无法继续在家乡呆下去的农民才会聚集在那里，经营些小本的手工业、商业。有些形成了集市的规模，但更多的则在领主们前来的时候一哄而散——不过更重要的是，这些地方几乎不受到任何势力的管辖。

　　一路上看到了不少废弃的村落，或是由于战乱、或是由于黑死病、或是由于饥荒……法兰西的辽阔土地上，只有悲鸣是从不缺少的。我们舍弃了那一丁点微薄的同情心，在要塞与要塞之间，在废墟与废墟之间穿梭。阿兰似乎时刻提防着来自学院的暗算，不过自从进了法国的领土之后，他们更加销声匿迹了，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不知道是无法找到我们的所在，还是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克琳希德说他们确实还尾随在离开我们不远处的后方，想来早晚是会采取什么行动的。

　　到达北部的沿海地区，已经是新年过后了。万物显出了点点生机，想来离开太阳回归白羊宫已经不远了（注：中世纪时候的春分点还在白羊宫）。本来我们打算行径到布列塔尼亚，在那里搭乘船只前往爱尔兰——毕竟整个法兰西，只有那里离开传说中的翡翠之岛路途最近，而且沿海有很多的渔民会出海捕捞沙丁鱼、鲱鱼，但是拉斐尔和米卡尔说什么也不愿意回到自己家族的领地——大概是害怕我将他们遣回家去。最后我们只得在诺曼底的加莱附近找了艘渔船，给足了船资，要求即刻将我们带往爱尔兰岛。

　　船是克琳希德亲自挑选的，无论是耐久还是航速应该都会是比较理想的。但是船主约瑟夫却说什么也不肯答应，要他在这个时节出海似乎是满腔的不情愿——无论我们出了什么样的价，最后还是拉斐尔抬出了布列塔尼亚家族的头衔，他才勉强接受了，说是看在上帝的名义上。也许在他看起来，将我们载去爱尔兰就是同魔鬼作了交易——不知道是不是当局动过了什么手脚。

　　“最近汉萨同盟利用他们的武装船队，强行封锁了北部的很多港口，急着要出海的人都开始寻求附近渔民的帮忙了。”约瑟夫低声咕哝着，“但是，那些家伙不知道为了什么，甚至把去了远海的渔船都打沉或俘获，简直就像那些可恶的诺曼海盗一样。”

　　我和克琳希德对视了一眼，心中渐渐有了底。想来，汉萨同盟已经有所行动了，看来他们也不愿意错失这次盛大的狩猎会。不知道海因里希先生和他的那个萨克森执事此时是否平安。

　　“最近急着要出海的人很多？”凯伊神甫似是无意地随口问道。

　　“是啊，很奇怪吧，在这种季节里……”约瑟夫有些狐疑地打量起了我们，不过目光触及到拉斐尔的时候却变得坚定了起来，“其实真要说奇怪……最近一年里出海去不列颠的人和以前比起来翻上了好几倍，真不知道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些什么。”

　　蠢蠢欲动的势力，还真是不少……我看了凯伊神甫一眼，后者似乎和我达成了某种共识，朝着我眨了眨眼睛。

　　我们打点了二十天份的食物和淡水，装进了木桶里——毕竟此去虽然路途不远，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暴风雨、或海兽的阻隔，充分的准备总是没错的。整备了下船只，卸下了不必要的渔具，我们匆匆下了海。约瑟夫带着他的长子乔治，和我们一起登上了渔船。这是艘小船，看起来有些破旧，只有一间船舱，手滑桨和小小的三角单帆是仅有的动力。不过却有空间能载上不少东西，船首还有安置了捕鲨用的大型渔叉，想来是艘经常出海的渔船。

　　约瑟夫很是沉闷，几乎不怎么说话，就和阿兰一样。但他的儿子乔治却显得很健谈，他喜欢说幽灵船的故事、说不能靠岸的、漂泊的荷兰人的故事、说海妖的故事、以及形形色色稀奇古怪的海上见闻……虽然在海上说这些是有很大忌讳的，不过这个淳朴的年轻人却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些，听得一边的阿兰连连皱眉。

　　“其实我们并不惧怕鬼魂或是幽灵，因为上帝时刻与我们同在。……不过真要说害怕，其实我们只害怕大海……以及那些野蛮的诺曼人（注：即“北方住民”的意思，自称维京人，就是历史上著名的维京海盗。），他们简直就像是撒旦疯狂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