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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探视 ...

  •   第二天,她收到严冬的消息,谢然转到了重症监护室。
      沈稚睁着肿胀的眼睛看着头顶巴掌大小的天窗,之前不理解开个天窗有什么意义,可此时阳光照进来洒在地毯上,暖洋洋的温度包裹着她,她大大的松了口气。
      林慕鱼抱怨道:“你还记得自己浑身的伤吗,沈稚你以为你还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这世界上有多少人,你遇到过多少人?一个男人就把你困住,他谢然是有多好你三番五次的因为他要死要活。
      前几年知道你心里难受都很少提他。想着再等等,时间一长就会忘了,眼看着你都快好了,谢然又回来了,你想想因为他受了多少苦,就算是个木头也明白不能往上凑了吧。
      腿不会疼了吗,真的就...非他不可吗?”
      沈稚因为盯着光线太久,眼前闪过一块块黑斑,脑袋却异常的清醒,“小鱼。我没办法认同你说的‘因为他受苦’这种话,以前的事他要负责任,但是他也是受害者。就算把那个时候苏箐的过错归结到他身上,时至今日,我们也谁都不欠谁了。”
      她扯了扯嘴角,想让林慕鱼看到她轻松的一面,可是没有成功,“我不喜欢纠缠不清,爱就爱不爱就不爱,可这些原则一遇上他好像都失效了。小鱼,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想站在他身边,我们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了,我不想再浪费下去。也许我从一开始就不怪他,只是在一遍遍的试探,想看看他还在不在乎我,还爱不爱我。”
      林慕鱼心口一紧,反驳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她烦躁的一脚踢翻了垃圾桶,“你去找包包的时候,他来过工作室。他大概等了有一段时间了,我本想当成空气不理会,可我开门时一个没看住让秋秋溜出去。”
      她和谢然没多少交集,以前见面最多打一声招呼,现在是在路上看到都会翻白眼的程度。
      “他问我你去哪里了,我坏心眼地说你去了城外的山上看日出了。五个小时后他回来了,外套长裤上都是泥点子,一看就没少摔,可他不在乎,看到我的第一句话,是问你还有没有其他可能去的地方。我在包包之前,给了他你的地址。”
      一向心硬的林慕鱼想起了另一个在雨天为她创造了一个未来却留在原地的人,也许是谢然难得流露出来的情绪太过悲伤,又或者是谈起沈稚时的眼睛里的温柔缠绵。
      鬼使神差的,她给了地址。
      沈稚眼角湿了,就好像压在胸口的石头突然消失不见,“你看,他真的很喜欢我。”
      林慕鱼妥协地说:“你赢了,咱们都是撞了南墙不回头的人,我拦不住你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一定要告诉我。,但现在你需要好好睡上一觉。”
      沈稚点了点头,秋秋拱了拱她,好奇地倚在主人腿上看她又哭又笑。
      接下来几天沈稚每天都往医院跑好几次,护士不让她见谢然,说病人还没度过危险期。
      想见的人见不到,不敢见的人却来了。
      “死丫头你去哪了!”
      听筒里传出的河东狮吼险些让她的新手机飞出去,她颤颤巍巍地说:“妈,怎么了吗?我最近太忙了手机也坏了经常接不到电话......”
      “你胆子肥了忙到不接你老妈电话,我现在在你家,你赶快给我回来解释清楚和理尘是怎么回事!”
      “...嗯??”
      她带上秋秋从林慕鱼的工作室往家里赶,顺便和苏理尘通了个气,原来苏理尘为了让爸妈放心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她家水管爆了手机被淹了,这两天在他家住着。
      至于要怎么跟妈妈解释满身的伤,这就要靠她自己的脑洞。
      一打开家门,沈妈妈跟皇太后似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个眼刀飞过来,颇有当堂审问的架势,但看清女儿浑身绑满纱布的可怜样,气势全无,“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全身都是伤!不会去跟人打架了吧,是哪家小崽子敢欺负你,我让你爸找他去!”
      沈稚顺着苏理尘的剧情说是去山里玩儿了几天,结果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从坡上滑了下来。
      “妈妈,真不严重。”
      “笨手笨脚的还敢往山里钻”,妈妈数落完后又心疼的问这问那,“我让你婶婶去找老中医拿点红油,你疤好了后要抹抹,不然以后留疤了。还有,我看那水管没问题啊,你该不会是故意找个借口去理尘家...你是不是喜欢他?”
      沈稚连忙制止她危险的想法,“妈妈,你别乱点鸳鸯谱。”
      沈妈妈失望道:“知道了,那之前相亲那个呢?”
      “那个和小榆是朋友,小朋友性格我不喜欢。”
      沈妈妈更失望了。
      一星期后,沈稚眼含热泪回到工作岗位。经过这次受伤时间,爸妈势要在一个月内找到一个能照顾人的乘龙快婿,她也被迫加了好几个青年才俊的联系方式。
      连着休息了快两周,累的够呛的金戈戈看到她比看到限量版包包还高兴,嘴角还没来得及上扬,苏理尘就宣布考虑到她身上的伤只让做些简单的活计,金戈戈只好把堆在她桌山的文件又拿了回去。
      伏茜:“这份协议快拿去翻译一下尽量五点前拿给我,还有这份和这份过审后直接拿给张律,模版有吧?”
      “我马上做”,翻译并不难,正式点的协议文件用现行的翻译软件扫一遍,检查再修改一些常用词和奇怪的地方,只是和过审一样,是费时间费力气的活,加上她的手指还包着指甲还没有长好,进度慢了很多。
      直到忙到八点多,沈稚才处理完这份文件。
      拖延症晚期的金戈戈大手一挥拒绝加班说要回去看直播,办公室里就只剩她外加一个实习生,看她不走实习生也熬红了眼等着她。
      “沈姐,你要走了吗?”实习生看见她起身,麻利的背起书包一脸迫不及待。
      “嗯,天都黑了,你家在哪儿我送你”,沈稚把文件放到张律桌子上。
      问了一下地址,正好顺路。一路上实习生叽叽喳喳的问这问那,沈稚刚开始还能回几句,后来发现对方十句有七句不离苏理尘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就随便应付了事。
      “沈姐你的包包是香家的新款吧,代购还是国内买的啊,多少钱呐”,实习生眼睛发亮的看向她随意扔在后座的包。
      沈稚的在打转向灯时不小心蹭到被纱布裹着的手指,疼的她眉头一皱,语气不免重了一点,“朋友送的,下次忙完自己的事就回去吧,不用留到最后。”
      “我是外省人,人生地不熟肯定要好好表现”,实习生又看了包一眼,她在网上看到过,她工作两年的工资也就是别人随便就能收到的礼物,。
      沈稚弯了弯嘴角没有说话。
      手机屏幕这时亮了,她刚要看,实习生迅速地按了接听键,“是老板打来的。”
      老板是个富的流油的富三代,沈稚和金戈戈家庭条件都好,在律所里大家都私下猜测谁会成为老板娘。
      苏理尘带着醉意的低音充斥整个车厢,“在家吗?”
      沈稚关了蓝牙换成听筒模式,“...马上到家,你喝醉了?”
      他今天早早就出去了,从没带金戈戈能看出来不是工作上的事,那就是私人聚会了。
      “还没有”,苏理尘似乎有些苦恼自己为什么没有喝醉要多管闲事,“医院九点有个探视时间,爷爷不会去...你可以去试试运气。”
      “嗯,谢谢你。”
      苏理尘一笑,“要谢我改天请我喝酒吧。”
      “请你喝多少都行。”
      医院在反方向赶过去少说也要半小时,沈稚把实习生放到路边,“抱歉啊,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你从这条小吃街穿过去大概走五百多米就到了。”
      “什么事这么急?和老板有关?我家就在前面。”
      沈稚说:“我真有急事,前面到临江大道很长一段路都不能掉头,我会来不及的。”
      实习生腮帮子鼓了鼓,不情不愿的下了车。
      赶到重症监护室,护士告知她探视时间已经结束。沈稚心里堵的难受,好不容易能见到谢然的机会就这么从手边溜走了。
      她只能站在探视窗,企图透过玻璃窗,看到蓝帘子后那位病人现在的状况。
      “沈稚?”
      沈稚闻声看过去,是句溪晨,她依然精致优雅的仿佛要去参加一场艺术展。
      听理尘哥说一直是她在照顾谢然。
      “真可惜探视时间结束了,我进去谢然说的第一句就是问我你是不是来了。我说没有”,句溪晨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她,见她没有任何反应,有些不满地接着说:“我喜欢他,我也猜出你是谁了。所以,有时间我们聊聊吧。”
      猜出?
      沈稚对她的的大胆感到惊讶,如此坦率的在类似情敌的人面前承认喜欢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她没办法拒绝。
      有了苏理尘的通风报信,沈稚又成功蹲点到一次,探视时间刚好,可换班护士还是不让她进,说看着脸生。
      “我来过很多次的,或者你们进去问问谢然,就说沈稚来看他”,沈稚不想再错过这次机会。
      “四号床很少跟我们搭话,你等会儿吧。”
      护士跟里面打了个电话,然后让沈稚进隔间消毒,“探望时间是20分钟,可早不可迟。”。
      监护室的门朝一边打开,踏进监护室的刹那,瞬间只剩医疗仪器发出滴答的声音和她脚上消毒脚套发出的刷刷声。
      床上的人仿佛像感受到什么,长到让人嫉妒的睫毛轻颤了几下缓缓睁开,眸子里混沌了一瞬后定格在沈稚身上,浅色眸子逐渐清明,茫然的眼神变的格外放松和温柔,下一秒又有些慌张。
      “怎么哭了?”
      沈稚愣了一下,胡乱抹了把脸,来之前她没想哭的,可看到床上人的样子实在没忍住,好半天才干涩的开口:“好点了吗?”
      “嗯。”
      谢然嗓音有些干哑,他想坐起来,身侧的两根从被子里伸出的长管连接的医疗袋也跟着摆动。
      沈稚眼眶一热险些又哭出来,忙说:“你快躺好。”
      沈稚坐在床尾的椅子上,两人相视无言。
      医疗器突然发出哔哔哔的声音,电子屏幕上变成一条红线。
      “指夹掉了”,被子里伸出一只手,谢然无辜的指了指掉落离手不到五厘米的指夹,“能帮我夹上吗?测血氧的。”
      这没什么难度,沈稚拉起他纤细了过分的手指夹了上去,这才几天他就瘦的快脱形了。
      机器上的一条红线变的有了起伏。
      谢然弯了弯手指,“好像没有夹住。”
      沈稚又重新夹了一下,“这样呢?”
      “动一下就掉了。”
      在谢然的指挥下,她反反复复的夹了几次才使他满意。
      “那么重的树压下来,我都不敢想象有多疼。”
      “不疼”,谢然没有思索地说道,他很好的保护了沈稚,比什么都让人高兴,“你的手还好吗?”
      沈稚才耷拉下去的兔耳朵又翘了起来,谈起这个她话就多了,和谢然详细说了一遍心理路程,满足地收获了一卡车心疼。
      “时间快到了,家属快出来。”
      护士揉了揉眼睛,冷着脸不吭声的四号床在笑?!
      沈稚起身说:“那我走了。”
      谢然眼巴巴的问:“明天还来吗?”
      做手术出来第三天,严冬跟他分享了不少新体会,什么沈稚吃软不吃硬,不能冷酷强硬要装可爱装柔弱....好多恋爱秘籍他都没太理解,等好了回去还要多跟严冬交流交流。
      “我明天要上班...”,事务所最近又进入的案件多发期,可谢然柔弱的小模样炼的出神入化,她简直不忍心伤害。
      谢然乘胜追击,“你忙就算了,我只是一个人待着有些无聊...”
      恰到好处的留白总能取得更超乎意料的效果,这样装可怜的谢然并不让人讨厌。
      “有时间我会过来的。”
      “那我能给你发微信吗?在不打扰工作的前提下。”
      “...好。”
      沈稚迈出两步,总觉得有什么没说的话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心一横回头道:“谢然。”
      “那....”
      两人同时出声,谢然不知什么时候,仅靠一只手微微撑起上身,像是想悄悄跟着她回家一样,被发现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躺了回去,抢先说道:“我可以递交一份稚稚男朋友申请书吗?”
      沈稚站在白光灯下,整个人像沐浴在光中,愈发明亮耀眼,“好,我允许了。”
      “还有,晚安。”
      谢然怔住了。
      门打开又关上,他似乎突然回过神来,猛的坐了起来,随即倒吸一口冷气跌回床上。
      隔壁大叔听了半天墙角,隔着防护帘看着沈稚捂着脸走远,说道:“我还是第一天听你说这么多话,看来很喜欢这女孩啊。我昨晚就见这女孩在这儿了,想着要是还能见到就介绍给我儿子,结果倒是让你小子先占着的,你这种话少的是不是最招女孩喜欢了?”
      谢然疼的眼眶都有些湿润,随后眼睛里盛满笑意,任由泪珠滚落钻进枕头里。
      “嗯,我很幸运。”
      “大叔,帮我叫护士,伤口在出血。”
      大叔:“...年纪轻轻的真容易激动啊!”
      疼痛翻涌而来,却远不及心跳滚滚。
      晚安,稚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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