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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0.01与白玫瑰 ...

  •   往事如风,她想知道这阵风朝哪里吹。
      “我们做个交易这么样?”
      谢然以前不会告诉她,现在大概率也不会,但如果逼他一次呢。
      “你跟我讲讲美术馆的事,我让你和秋秋出去玩。”
      谢然静了静,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无意识的握紧了些,“你都知道了?姜卉说的?”
      “嗯,现在我想听你说。”
      谢然想起那天病床上的沈稚,好像碰一下就会消失,脆弱不堪。
      “我的证据计划失败了,见识到了苏家一手遮天的能力,我明白只有把苏箐放在公众面前才有一搏的机会。放火是为了把事情闹大,闹到苏家无法控制的地步,可要说我没有想过让苏箐永远留在里面的想法,是骗人的,我恨不得亲手把她推进地狱。”
      沈稚:“可你救了她,而且你本来已经放弃了,为什么?”
      沈家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苏箐被苏家亲手送进了监狱,判处了七年的有期徒刑。
      “我是救了她,美术馆大火并不是零伤亡,留在美术馆的老保安严重烧伤只能一辈子躺在床上。沈稚,这是我的错。”
      沈稚眼睛有些发酸,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想放火是事实,老保安残疾也是事实,是他的错或者不是他的错,早就模糊不清了。
      “之后出国是姥爷和我的约定,只要我出国他就放弃苏箐,让她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逃避了我的责任,选择了一条简单的路”,谢然额头青筋若隐若现,不难看出他再用多大的力气才控制着自己将过往的真相坦白。
      “你现在...害怕我?”
      害怕吗?一个16岁的少年心里存着杀人的念头,怎么可能不让人害怕。
      “我怎么可能不怕你”,沈稚握住颤抖的指尖。
      谢然猛地把车停在路边,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大口喘气,如同溺水的人一般,脊背隆起,像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你怎么了?”
      沈稚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一时有些慌了,想安慰他,抬起的手却始终落不下。
      谢然单手把副驾的门打开,额头的青筋暴起像是在忍受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你自己回去。”
      沈稚不理解怎么突然要赶她走。
      “你想知道什么我以后会告诉你,现在自己先回去,好吗?”
      谢然克制着语调里的颤抖,用最温柔的语气和沈稚说话。
      “....知道了。”
      沈稚下了车,车门刚关上,大G快速的驶入车潮。
      难道他情绪紊乱还的问题没有好吗?还是会暴怒会不受控?
      下一秒沈稚又有些自嘲,平时记不住文件内容,几年前的事倒记得清清楚楚。
      她拦下一辆出租车,让师傅跟上前面的黑车。
      “小姐,跟踪别人不好吧。”
      “师傅,那是我老公,我要去抓小三,你快点!”
      师傅半信半疑,但看她神色焦急,油门一轰追了上去。
      谢然的车在世纪酒店前停下,同时,一位穿碎花长裙的长发高挑女人走了出来。
      沈稚躲在出租车旁边,探头探脑的观察,可惜自己不会唇语,看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女人扶着谢然进了电梯,他低着头很没有精神,竟然任由对方摆布。
      “小姐,现在是不是得照相了?”
      “大叔你怎么还不走啊。”
      出租车司机把头缩回车内,还不忘安慰她,“男人有钱就变坏,别太难过,世事无常珍惜当下。”
      沈稚哭笑不得,司机一走,路边就剩她一个人。正午的紫外线最强,进酒店避避太阳也是合理的,她只是避暑而已,没有其他的心思。
      从催眠治疗中醒来已经过了两小时,谢然恢复了波澜不惊的冷漠。
      “按理说回国后你的情况一直很稳定,可最近却越来越差,发生什么了我不能知道的事吗?”
      头疼的症状减轻了很多,谢然不愿多说,“麻烦你了,我还有事,先走。”
      “我大概是最憋屈的心理医生了”,句溪晨叹了口气,把药递给他,“我送你。”
      谢然:“你什么时候回美国?”
      “原订下个月但...再说吧,等你情况好转我就会走,你也放心,下个月的房费我自己会出”,句溪晨作为一个医生,再次叮嘱道:“催眠不能解决最根本的问题,药物也只能压制,当达到那个临界点,后果仍是无法想象的,情绪障碍需要你自己克服,别给自己太多的压力。”
      谢然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快到转瞬即逝,“这次是意外。在国内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不用跟我客气。”
      句溪晨有些诧异他会主动,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不愿意放过,“还真有需要,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一起吃晚餐吧。”
      “嗯。”
      经过前台时,服务员叫住他。
      他样貌出众,帮旁边的小姐办理入住手续后每周都会来一到两次,前台早就牢牢记住了,“中午有位小姐来过,想要您的信息被我们拒绝了,我觉得应该和您说一声。”
      “她现在在哪?”
      谢然想不出除了严冬会有谁来这里,更何况还性别为女。
      “那位小姐刚走,她穿着白衬衫和牛仔短裤,因为长得很漂亮,坐在休息区也很安静,所以我一直在关注她。”
      谢然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他拨打了沈稚的电话,话筒里冰冷的女声一直重复正在通话中。
      沈稚不是应该回家了吗?为什么会来这里......是来找他的吗?
      “怎么了?”句溪晨问道。
      谢然发着短信朝外走去,“抱歉,我还有事,改天请你。”
      从她亲口说害怕他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没资格站在她的身边,自己的无期徒刑已被下达。
      可稚稚并不像她表现得那样冷漠,她还在乎他......
      现在,他要挺直背脊,等待法官最后的判决。
      另一边的沈稚并不知道谢然抱着怎样的心情而来,她已经谢然搞的心乱如麻。
      谢然只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需要做,那双琥珀的眸子就好像藏着千言万语的爱意,足以令人心动不已。
      年少朦胧的情感刻骨铭心,六年时间都难以割舍,可她不想再被谢然牵着鼻子走,不想再重蹈覆辙,和以前一样毫无长进。
      “你踏马怎么现在就回....”,陈凭被敲门声吵醒时正和周公聊的欢,怒火戛然而止,“沈稚?”
      “你是骂谁啊,我就你家附近,来蹭个饭。”
      沈稚越过他钻进厨房,陈凭虽然给人暴力粗糙,徒的即视感,却意外烧得一手好菜,看上去对谁都不真心不在意,但一但认可你,就会对你很好,意外的反差萌。
      她从酒柜里抽出一只红酒,上面标签都没看清就要打开,被陈凭夺了过去。
      “大白天的喝什么酒”,陈凭没多说什么,沈稚看上去和平时无异,但一来就拿他的好酒,指定是因为什么事心里不好受。
      “等着”,他从茶几下掏出两袋薯片扔过去,随后从冰箱里拿出几个菜,“听说你昨晚失踪了,姓谢的满城找,怎么回事?”
      “你怎么知道?”
      “柯谅行说的。”
      “你和柯谅行不是闹掰了吗,他是顺风耳还是千里眼啊。”
      “他脸皮子厚,上赶着来讨好我呗。”
      沈稚笑笑就当他是在说笑,“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就是手机没电了而已。我给你打下手。”
      陈凭动作很麻利,没一会儿就做出三菜一汤。
      “我在医院说的事...你们解决了没有?”
      陈凭向来直话直说,可感情的事很难说明白,特别是他作为一个旁观者。
      “说清楚就解决了呀。”
      “那你和他...”
      “我自己都头疼,唉,别提了。”
      吃饱喝足后,沈稚瘫在沙发上,用投影看搞笑综艺,完全把这里当做自己家。
      “挪挪”,陈凭抽出被沈稚压着的西装,鄙夷道:“我去上班,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沈稚哼了一声算是答应,综艺里的任务规则别说里面的人听不明白,她都听晕了,但不妨碍其中密集的笑点。
      看完最新一集综艺,她本着吃人手短的原则帮陈凭收拾厨房,她打开冰箱把没有用完的肉类放进去,余光无意瞥见冰箱冰冻层里放着好几个红盒子。
      0.01?
      沈稚拿起来看了一眼...超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不就是那种东西吗!
      陈凭谈女朋友了?
      同居了?
      而且为什么要把这种东西放冰箱啊,还是冰冻层!更健康更安全吗!!
      正当她蹲在地上盯着红色盒子做出‘地铁老爷爷’同款表情,门口传来滴答的开门声音,有人走了进来,脚步声在客厅里停了一刻,喊了一声陈凭。
      难道是传说中的女朋友来了?可这声音有些粗啊。
      没有女孩子愿意看到男朋友家里有其他女生,这是所有女生需要的,在爱情里的安全感。她在脑子里迅速组织语言,想着要怎么跟对方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对方发现了她,“你是谁?”
      咦?男人的声音?
      来不及细想,她把盒子塞进后裤兜站了起来。
      “柯谅行?”
      “沈稚?”
      两人同时出声,都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对方。
      沈稚:“你找陈凭吗,他上班去了。”
      柯谅行抬眼打量眼前的人,穿着暴露还穿着陈凭的围裙,怎么看都让人不爽,“那你呢?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蹭个饭。”
      柯谅行:“他把密码告诉你了?”
      “没有啊。”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精致俊美,只是穿的跟只花蝴蝶一样,香水味熏的沈稚想打喷嚏。
      柯谅行是来找陈凭的,人不在他一个人待着也没劲,靠在墙边看沈稚十分熟练的把东西放回原位,“在苏大少爷那里上班,还不错吧。”
      沈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又知道了?”
      “我们的共同朋友可不少,你很受关注,起点也高,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和苏家的两个少爷关系这么好。”
      柯谅行摊了摊手,不知道该说她没心没肺,还是被保护太好。
      真是...让人嫉妒。
      “受关注可不是什么好事。”
      柯谅行冷笑了一声,“有什么不好,他们都在赌谁能成为苏氏最后的赢家,都是在开局前买定理手。可你不一样,你有选择的余地,随时可以选择赢得那一方,旁人羡慕不来。”
      “我知道你的意思,因为越是富贵的人家,男女之间的平衡越是倾斜。按你的说法,选择谢然和苏理尘其中的一个,对我说是最好的归宿”,沈稚指了指门口的大行李箱,“我看你似乎刚出差回来,陈凭说过你这段时间住在这里,厨房里有两盒自热米饭,不介意的话,吃了再睡。”
      她背起包,“那我先走了,再见。”
      柯谅行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沈稚回到家,谢然正靠在家门边等她,不等她问,他主动说是在楼下遇到隔壁邻居,邻居带他上来的。
      “我来和秋秋玩。”
      “...先进来吧,秋秋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先给它喂点吃的“,话都说出去了她就不会收出来,只是对某人不给她一点私人空间感到疲惫。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久。
      她把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扔鞋柜上。
      谢然神色一凛,盯着某个东西,欲言又止,“你......”
      沈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脑袋里腾然炸起一朵蘑菇云,循环播放0.01。
      房间里一时只剩秋秋的哼唧声,场面诡异的沈稚想用脚挖条隧道逃走。
      还是谢然先找回了理智,他压下心底的难过,试图缓解气氛,小声说:“我理解。”
      ??理解什么,什么要理解,为什么理解?你拳头都握起来了喂!
      “我说,这不是我的,你信吗?”
      “信,你用不了。”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
      “不是我的,是陈凭的。”
      谢然身躯一震,双唇抿的更紧,太过用力唇都白了,棕色的眸子染上一丝水汽,说不出话来。
      沈稚觉得他好像误会了什么,可又突然想逗他,看他能忍到什么程度。
      “别伤心了,以后有机会我教你,很简单的”,她在心里谴责了一下自己多少有点变态。
      谢然以为沈稚是打算亲自一对一教学,快速地说:“现在就可以,我准备好了。”
      沈稚:“......”,真是见了鬼了会觉得他可怜,怎么就是记不住对方是披着羊皮的狼呢,不对,连羊皮都不披的狼!
      最后,沈稚把0.01扔垃圾桶里,并把谢然轰了出去,“希望你对我们现在的关系能有点自知之明。”
      可谢然要是能理解才真的有鬼了。
      隔天一早,一束白玫瑰送到她的工位,此后风雨无阻,每天都能看到这样一束花,香气遍布整个工位。
      起初两天,她把花扔垃圾桶里。一个星期后,她听到同事在茶水间八卦,生活不知道是谁在追求她,包装的一点都不精致,很小气的才有六朵,玫瑰也不是朵朵娇艳,总有几朵歪瓜裂枣混在里面,说明对她不真心。
      那天,她抱着花回了家。
      鲜花容易枯萎所以她不爱养,她腾出一个大口径的啤酒瓶充当花瓶,把玫瑰一根根插进去,觉得对它们仁至义尽了。
      有几朵已经蔫吧了,最外侧花瓣靠近花心的位置焦黄,包扎的也很不仔细,用报纸随便一卷,再用胶带封上,好几次花枝都戳破了报纸。
      可她不讨厌。
      秋秋不知道为什么也很喜欢这个味道,连睡觉都要蹲在瓶子边。
      她想,过几天去买一个新花瓶,配上白玫瑰要更好看一些。
      转眼,空气中像被裹上了一层保鲜膜,闷热潮湿。夜晚气温下降了几度,小吃街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隔老远,沈稚就看到人群中挥手的包伊宁。
      “这里,你怎么这么颓废?”
      “刚睡醒。”
      沈稚打着哈欠,吊带大裤衩配双凉拖,毫无形象可言,神色萎靡的感觉随时能睡过去。她接过菜单,桌子上堆满了足够五六个人吃的各类烤串,浪费可耻,她只加了盘生蚝。
      “才12点睡什么睡。”
      “我有一个完整的周末不容易,自然要睡饱了”,她用皮筋把长发扎成马尾,带上手套拿起小龙虾开啃,又香又辣又麻的滋味提神醒脑。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被包伊宁讲的医院怪谈唬的一愣一愣的。
      特别是沈稚,她可是公认的胆小鬼,跟她一起看鬼片,鬼都没她叫的惨,林慕鱼心情不好就爱拉着她看鬼片,在她的惨叫声下能笑一整晚。
      “抱歉我不加陌生人”,打发走来要联系方式的男生,沈稚的小心脏还七上八下的,她问包伊宁,“你们医院的产科靠谱吗?”
      “我昨天去看过,新套餐一条龙服务,包生包养包月子,名额难抢我已经给卉预约上了。”
      林慕鱼拿出烟点上,“刚好我这两天没事,明天去看看她。”
      “一起吧,你管好你的脾气,卉卉现在金贵着”,沈稚把她嘴里的烟抽走,“别让我们吸二手烟。”
      姜卉的事她没办法对其他人说,林慕鱼提出要去看望的时候,她着实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该怎么独自面对姜卉。
      “我尽量...理由太牵强了吧,这风向哪能让你们吸上二手烟”,林慕鱼反抗无果。
      “别管烟了,那什么...我的春天要到了”,包伊宁娇羞的扭了扭。
      林慕鱼:“都第几个春天了能不能给个准信啊。”
      “这次是真的春天。”
      包伊宁跟倒豆子似的讲述隔壁科室遇到的帅气逼人的医生有多让人心动,她拍了拍胸脯,“真喜欢,小心脏扑通扑通跳那种。哪天给你们看照片,真的帅惨了。他要被安排去援医,我这次准备跟他一起去,等追上了,姐姐我请客吃饭。”
      林慕鱼毒舌道:“希望你不是贪图人家的美貌。沈小稚你呢?”
      “我什么?”沈稚愣了一下,“没有的事你们别瞎猜。”
      “你每次说谎总不会看人。”
      林慕鱼揭穿她。
      因为沈稚,她还能接受少年时的谢然,但发生那些事后,她只希望谢然能离沈稚远远的。
      出于直觉,她和谢然在某些方面很相似,比如,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对他人没有信任可言,手边的一切能利用的就一定利用......
      沈稚玩不过他,更没有再一个六年给他。
      “他在K市没准就是因为你,你想清楚,断了后再修复的感情能值多少钱,分文不值。”
      沈稚举杯和她碰了一下,“我明白,你们别操心了。”
      包伊宁:“你就是太固执,要我说开启一段新的感情保证能把他忘的干干净净,等我整理一份医院的男医生男护士资料给你,随便挑。”
      林慕鱼点头赞同,“我这里也有几个不错的,你什么时候用空.....”
      “饶了我吧,我现在一心只想赚钱。”
      包伊宁难得的感慨道:“咱们的感情好像都挺不顺的,卉卉早早步入婚姻的坟墓,你等一个人等了六年,小鱼被铁窗渣男伤了心,而我呢,失去后才知道错过了什么。”
      “怎么把我说的那么惨”,林慕鱼用筷子敲了敲包伊宁的手背,“姐姐我坚强着呢。”
      “是是是”,包伊宁猛的站起来,举起酒瓶喊:“过去的都过去了,希望我们以后都能好好的,平安健康有钱有男人,干杯!”
      她大约醉了,越说越激动,沈稚拉不住她,只好红着脸跟她对饮,直到她成一滩软泥。
      “她可真能折腾”,沈稚边说边拿枕头和被子出来,让就是要睡在地毯上的包伊宁睡的舒服一点。
      “她这还算轻的,下次我把你醉酒的视频录下来,你就知道什么叫折腾了”,林慕鱼一回想起来就头大,连连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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