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心动》阿栋

37、告白

　　吃过晚餐，大人们的聚会才刚开始，苏理尘主动请缨把明天就要开学的沈稚沈榆送回家。
　　谢然：“一起吧，我司机的电话打不通。”
　　“没问题”，送一个是送几个也是送。
　　宁见君住的地方离酒店不远，先送走她后，一路上沈稚总觉得忘了什么东西，好像很重要，而且可能还会造成很坏的结果，直到看到路边嬉闹跑过去的小孩，才想起来，沈榆把宁见君送进入住的酒店大堂后就没有回来。
　　苏理尘哭笑不得，“难怪一路上会这么安静，我等会儿回去接他。”
　　沈稚：“这里离小区不远，我走过去就好了，我怕他被气哭了。”
　　谢然也跟着下了车，“司机电话打通了，我在附近散散步，让他来接我。”
　　“....”
　　说是散步，谢然却慢悠悠的跟在沈稚身后，她的听觉被无限放大，小区里小孩的笑声，洒水车的发动机和铃声，草坪修理机的轰鸣声，灌木丛被风吹动的纱纱声、蝉鸣声....以及隐藏在这些之下的，心跳。
　　被谢然送回家没多久，沈榆也回来了，控诉她做姐姐的连弟弟没上车都没有发现，姐弟俩吵吵闹闹的拌上了嘴。
　　谢然走出小区，苏理尘的车就在小区门口等着。
　　苏理尘把车门打开，“上车吧，我亲爱的表弟，我送你。”
　　“希望以后我们不会再见。”
　　谢然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他和这个名义上的表哥没、什么交集，想不出他等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你的敌意还挺大，是因为我小时候没有帮你的原因吗？”，苏理尘耸了耸肩，“你要理解，我那个时候也是个小孩，没比你大几岁，姑姑的性子任谁都会害怕。”
　　“都小时候的事了，只是你冷眼旁观我被苏箐拖进房间而已，还不足以让我记恨。”
　　谢然不想和他继续进行没有意义的对话，转身离开。
　　“不是因为这个那是因为什么呢？...还是因为小稚？”，苏理尘在他身后问道。
　　谢然顿了一下，一股怒气缓缓升起，以至于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离她远点。”
　　“你喜欢她？”
　　谢然瞳孔猛地震颤了一下。
　　“没错，你喜欢她。”
　　他这个表弟一晚上眼睛都追着沈稚跑，并且把他当成假想敌了，太好猜也太令人失望，和他对他打上的心机深沉的标签严重不符合。
　　不成熟的人，情感很容易被看穿，因为陌生的情感造成的冲击足够大。
　　谢然脸上的狠意一闪而过，像他在说什么天方夜谭一样，“你说我喜欢沈稚，我为什么要喜欢她。”
　　“为什么...”,苏理尘见他毫不虚心的样子都快觉得辅修的心理学白上了，“你前倾的身体骗不了人的。苏锦姑姑说你孤僻可怕连亲人都能舍弃，我已经做好了你不会给任何人好脸色的准备，可是...”
　　他压低声音凑到被评价之人的耳边，“总是刻意戴着‘面具’的人，会因为小稚把面具摘下来吗？”
　　他肯定之后，又把问题抛了回去。
　　谢然的怒气从眼睛里喷薄而出，浅色的眸子被红血丝包裹，被那双探究的眼睛窥视的感觉没法不让人烦躁。
　　“我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管好你的嘴！”
　　“我说中了”，苏理尘不怕死地接着说：“那小稚知道你喜欢他吗，或者，你知道她喜欢你吗？”
　　“你闭嘴！”
　　谢然一把抓住苏理尘的衣领朝车门上重重撞去，脸上万年不变的面具破碎，终于露出了藏在下面的狰狞，他的脸上少了几丝凶狠，像是虚张声势又像是心虚。
　　又猜对了，他知道沈稚喜欢他。
　　苏理尘心口隐隐钝痛，他放松下来不抵抗谢然的力，一直保持的体面瞬间荡然无存。
　　“见面就掐脖子，你就是这么对表哥的，看来你父母对你的教育确实出了问题，也难怪你性格会这么差，他们没有给你一个健康的人格，你也没能从原生家庭中逃出来。
　　怎么说呢...你就像是个披着自以为能融入社会的假皮找糖吃的小孩，这是个正常人的世界，你应该也发现了，自就算再怎么装你也很难融进来。小稚要是知道‘你’都是装出来的，会怎么样呢？”
　　谢然的双眼充血通红，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不想再从这张嘴里听到任何东西。
　　苏理尘说的难听，可句句他无法反驳。他就如同一只困兽，在四面高墙里痛苦挣扎，在幽闭的空间里待的久了，一次次的失败下，愤怒无法控的高涨。
　　“她不会知道，你要是再敢关注我，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苏理尘摘了眼镜，一拳打在没有防备的谢然脸上，趁他晃神之极，一个过肩摔把他摔在地上，和谢然相似的桃花眼中布满警告。
　　“我也警告你！不管你是谁，小稚是我很重要的人，如果你想利用她做什么的话我不会放过你，如果你喜欢她的话我也不会同意，你的人格有缺陷，你的过去是一摊烂泥，她也不会喜欢面具下的你，不过，你应该不明白纸包不住火这句话吧，你再怎么装也掩盖不了你的本来面目，和苏箐一样的....”
　　苏理尘停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失控了，口无遮拦的说出这些话一点都不像他。
　　而安静的谢然，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双唇微微颤抖。
　　他感到了害怕，一股寒气从脚底蔓延至心脏，他想否认，可耳鸣让他不得不停下思考，内心深处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他说的是事实，你就是这样的人，你和苏箐一样，你连和他比的资格都没有。
　　苏理尘皱着眉抚平衣领处的褶皱，戴上眼镜，又是一副彬彬有礼的谦虚，“还有，作为表哥我劝你一句，老爷子不会在乎你的小打小闹但也不会任由你胡作非为，只要你敢动苏式的蛋糕，就别怪他会翻脸不认人。既然还在他手里就别自掘坟墓了，走了。”
　　谢然没有动，属于过去的烂泥里，爬出一只只黑色的触手将他牢牢捆住。
　　“你怎么躺在这里不动呀？这里不可以睡觉。”
　　耳边传来稚嫩的声音，谢然眼前冒出个眼睛瞪得圆圆的小女孩。
　　女孩旁边还有个男孩，不知是感受到谢然散发出的黑气压还是觉得黑漆漆的路旁躺着个人很诡异，拉着女孩不让她靠近，“我们走吧，我陪你玩过家家好啦。”
　　“才不要，我喜欢这个哥哥”，小女孩看脸下菜，嘟着嘴在小衣兜里摸索了半□□谢然伸出小肉手，“我给你糖咱们就是朋友，你能和我说话吗？”
　　“你不能给他糖”，小男孩急的直跺脚。
　　女孩叹了口气，“那我也给你一个吧。”
　　小男孩更急了，“你要先给我！不能先给他！”
　　谢然站了起来朝前走去，不远处传来保安大叔的咆哮，“唉小伙子你急什么急，等我给你开门，你当百米跨栏呢怎么就直接飞过去了，多危险啊！”
　　“这个哥哥也住在我们小区里吗？太好了以后也能看到了！”
　　沈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脸被蒸的微微发红，乌黑的头发滴滴答答的滴着水，她拿起毛巾刚要擦，楼下传来短暂的门铃声。
　　“谁呀”，沈稚把毛巾往鞋柜上一扔，打开了门，“....谢然？你怎么折回来了？”
　　谢然喘着气，他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只是在看到小女孩手里的糖时突然好想见到沈稚。
　　“你脸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沈稚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才会导致他喘成这样，不免有些紧张。
　　“沈叔今晚大概会喝醉，喝点蜂蜜水不会影响他明天上班。”
　　“...知道了，你的脸...”
　　她的头发打湿了短袖的后背，勾勒出曼妙的曲线，谢然脑子里乱哄哄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33个棒棒糖，74次的明天见。”
　　“嗯？”
　　沈稚不由自主的的屏住呼吸，眼睛微微发亮，内心不由自主的隐隐有些期待。
　　“你给过我33个棒棒糖，说过74次明天见。”
　　“你这都记得啊。”
　　“嗯，今晚我看到你和苏理尘在一起，很生气。”
　　沈稚的心感觉快要跳出来了激动地眼眶微微发红，她把门带上拉着谢然走到路灯下，“你...很讨厌苏理尘？”
　　“是，我讨厌他，他拥有太多我想要却得不到的”，谢然神情专注且认真，“我能拥有的太少了，沈稚。你能把对苏理尘的喜欢，全部分给我吗？”
　　他说的太小心了，沈稚轻轻地说：“谢然，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谢然不知为何有些想笑，“还记得运动会在我那里的时候吗？你睡着了，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真的？”沈稚不可置信，自己不可能说这种梦话吧，可是谢然也不可能骗人.....她心一横，“是啊，因为我那个时候就喜欢你了！”
　　谢然没有说话，眼睛里波光流转，沈稚被看的满脸通红，她羞都快羞死了，这人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啊！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很贪心，我想把你身边所有的人都赶走。”
　　谢然想，就一次，一次就好，就放纵自己一次吧。
　　怪物，疯子，不正常，被叫多了他也就无所谓了，可他想靠近沈稚，又怕自己伤害到她，每每这时候‘怪物’两个字就如一根尖刺，扎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
　　他第一次想，等所有的事情结束后该做什么呢，送沈稚回家，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笑....似乎这样也不错。
　　他想要沈稚一直待在自己身边。
　　“我不想你看向其他人，你可不可以...再多喜欢我一点。”
　　六月是橘子汽水的味道，烟花升空后迎来了少年炽热的仲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