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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会演 ...

  •   乐坊是京中众多歌舞坊里唯一的一间官属的,司空作为乐坊的老板本身也是担着官职的,所以到乐坊来的人里虽不是官员就是豪富,却没有闹事的。同时乐坊也多少对其他舞乐坊有着管理和指导的职责。

      我和司空商量之后,由他上报请求除了柳儿的乐籍,因为刑部那边有柳儿的相关备案,所以上面并未为难。现在柳儿已经不用在乐坊里伺候人了,我们给他安排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温习功课,也请了教习先生,柳儿开始还觉得他接受的照顾太多,心里不安,坚持要工作。乐坊里众人一致认为他若能在3年后的下一次春闱里皇榜高中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回报,他于是埋头苦读,他房里的灯烛常常点到深夜,天蒙蒙亮时又起来诵读诗书,再不提要工作,我们看着心里安慰又有些心疼,于是在饮食上尽量给予他照顾。

      相去乐坊两条街的地方有一间舞艺坊名唤留仙居,意为此处舞艺超群,连仙人都会流连忘返,它的名气也确实大,京中舞艺坊里稳居第一,与乐坊几可齐名。

      这日,正值国诞,举国欢庆,京中所有舞乐坊联合在城南广场搭台演出,这是对百姓的免费会演,目的除了庆贺,还有就是提高各家舞乐坊的知名度,每间舞乐坊限出一个节目,可以是个人独自演出,也可以是多人配合演出。城南广场事先已经安排了许多的座位和站席,旁边的茶楼酒肆凡是便于观看的地方早已经被预定一空。

      谁都知道乐坊有三位头牌,各以颜色分别。乐坊中青衣的是侍从,褐色衣服的是护院,真正具有才艺的人分红、蓝、白三组,组中第一者即为头牌,有自己的艺名,余者皆以所属组别的颜色为姓。红衣的九艳、蓝衣的碧染、白衣的沈雪即为乐坊的台柱。

      留仙居的头牌只有一位就是若音姑娘,据说她的舞步是紧随着音律的,给她怎样的乐曲她便能跳出怎样的舞蹈,被称作是懂得舞乐神韵的人。一开始司空也想要她入乐坊,奈何她对舞更痴迷,而且只对音乐鉴赏有兴趣,不愿进行乐曲的创作,司空也只得作罢。

      乐坊会派我出去我并不意外,本来最适合的人选是九艳,可是不巧她近来染了风寒,病体未愈,节目的准备又是极耗心神的一件事,自然不可再强求于她,而碧染又是个不喜热闹的心性,有这个时间他更倾向于在房里研究他的茶艺。

      此次,最为大家期盼的节目就是乐坊和留仙居联手的压轴曲目:昙花。昙花是国花,以往艺人、画家没有谁敢于去挑战它,这使得到场的人比预想的要多上不少,又临时加了几座看台才算安排下了。

      因为是最后上场,我和若音都有时间慢慢化妆,再讨论一下细节的演绎。后台里忙碌的人们居多,上台之前还要再最后演练一次的人也不在少数,大家都很卖力,让我也不禁更积极了一些。有好些个孩子特地过来我们这边,表示他们对能看到我们的演出的期待,还说一直是以我们为目标在奋斗着,我们少不得对后辈鼓励一番,这也是身为艺人的基本准则,如果有条件的话一定要给予其他艺人帮助,对于后辈要尽到指导和引导的职责。

      我们出场的时候下面的气氛已经很好了,完全感觉不到就快要散场的萧条,大家的热情反而更高涨了几分。行过礼,我席地而坐,将琴抱在怀里奏响,若音姑娘行至舞台中央静立,即使看不见我也能想象到她姿态的美好,之后她的动作我只能依靠风声辨别,我的手指在琴弦舞蹈,我们共同将一朵昙花在夜里静静绽放的模样演绎,花朵在短时间内迸发的生命的美和之后它义无反顾的凋残震撼了所有人。直到我们行礼、下台,我都没有听到话语声,在后台坐定,正要卸妆的时候这才远远的传来了人声。后台里不论是工作人员,还是参演人员都前来道贺,我在这时才又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意义,我作为一个艺人存在的意义。

      演出结束之后,大家一起到京城第一的酒楼醉泉楼庆祝,本来预定的是地字号的包间,酒半酣时,楼主却来请我和若音进天字号的房间,说是此间的主人对我们的表演十分欣赏,故而请我们去做客。之前我们一直是全场的中心,大家多来劝酒,若音姑娘不胜酒力,已经被送回留仙居了,只我一人应邀前往。

      我明白那是谁,除了那人还有谁能当这个“天”字呢,心里不禁暗暗有些欣喜,也有些紧张,可我更希望的是能看看他现在是怎样的形容,然而终是无望啊。

      楼主领我过去便退下了。

      “沈公子,别来无恙。”是徐萦的声音,看来容清也在,只是不知他在哪里。

      因尚不知他们来意,我亦与他们客套;“徐大人,容大人,近来安好?”

      徐萦扶我坐下,这次是容清发话了:“上次的案件还要多谢沈公子相助了。”

      果然怀疑到我了么?局势未明,还是尽量脱身的好:“沈某不明白荣大人所指何事。”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秦英的案子,沈公子出了不少力吧。”陈述的语气说明了他的笃定,原来这阵子不登门是去调查了,看来他是掌握了一些证据,我于是只好沉默。

      “你是沈雪?”淡淡的一声问话,却叫我尽力克制才不致失态,这一刻仿佛数百年的时光都悄然远去,我的世界里只有他,我们从未分离。

      我只得按捺下心中激动,起身行礼:“草民沈雪,见过陛下。”

      一声免礼,他看了我半晌,终是说道:“朕以为你是他,却原来你不是。”语气怅然若失,让我心里极不是滋味,我却只能做不知,而我其实比谁都明白他的他到底是谁,旁观多少年,他们之间的深情早就刻进了我的骨血。

      “朕知你的才华远远不只是琴艺,在乐坊只能被埋没。你可愿入朝为官?”

      我口称需要时间考虑,告辞退下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回到乐坊的,脑子里一直回响着那句“你可愿入朝为官”,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可是一旦入了哪里还出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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