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我以华》夜如梦

2、王府

　　我虽看不见蜿蜒曲折的回廊，却听得见潺潺流水和声声鸟语，闻得到阵阵花香，自知此处必定有小桥流水，花团锦簇，一片欣欣向荣之态。

　　南苑小榭成了我暂居之所，窗外有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闲时倒可以悠然听风，只不知这样的日子能过多久。且把这几日闲暇当做一次小憩吧，世事难料，又焉知往后去处？
　　第二日，舒和祺下了早朝便兴冲冲地过来拉我上街。未及出府，便有总管来报，说是户部张大人求见。景舒不耐地一口回绝：“不见。”

　　行至府门被拦下，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老臣张如，奉陛下之命，继续指导两位殿下的功课，还望殿下行个方便。”如斯不卑不亢倒真是如传言中一般，此人乃一代大儒，迂而不腐。

　　张如，现年600岁，400年前钦点的状元，300年前任户部侍郎，目前也已在户部尚书的位子上稳坐100余年，政治上颇有建树，为人勤勉简朴，倒是少有的有口皆碑。这200年来，他一直是景舒和景祺的老师，也不可避免的被卷入了皇室的争斗，只是他的态度一直不明，面对日渐激烈的储君之争，我也很期待他有怎样的表现。

　　这个世界的人的平均寿命在800岁左右，上千岁的不多，基本出自皇室。100岁成年，平民成年后即可参加科举，皇子200岁入朝为官，之后各凭实力，在残酷的竞争中，强者有权支配弱者的一切，这样的环境催生出许多不择手段也要爬上高位的人，在这污浊官场，人性无时无刻不承受着巨大的挑战。

　　算来，张如也是故人，只是昔年故人怕是没有谁再识得我，我对他多少还有些亲近之意，两位新缙王爷的性子我也是了解的，不忍见场面尴尬，于是对着他的方向轻施一礼：“在下素来仰慕张大人才学，不知可否容我旁听您讲学？”

　　我虽看不见，但更能感受空气中的波动，知他还礼，听得他允了，便偏头向身边两个小霸王要求带路书房。他们显然并不开心，却也没有拒绝，只是握着我的手紧了，泻出些许愤怒，可以想见他们脸色有多难看。

　　时隔300多年，又一次听到张如授课，心境早已不同，相较于那时，此刻的我们都成熟多了，也被这世事磨去了棱角，昔年的意气风发，早已沉淀成了回忆里的尘埃。

　　舒和祺有着孩子特有的敏感和直觉，下课后，他们没有因为我擅自替他们做决定而发脾气，只是问过我是否认识张如，便不再提这件事。

　　再一日，为补偿他们，陪着在城里逛得尽兴了才回府，此时已是戌时初刻，王府灯火通明，侍者的呼吸声却放得很轻，管家迎出来禀告说陛下已等候多时，我于是趁机请辞，皇家的事我现在是能避则避。他们虽不情愿，但还是允了。于是我取了琴乘王府的轿子回了乐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