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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闹剧一场 ...

  •   乐坊分日场和夜场两部分,夜间时段从申时到子时,白昼则是从辰时到午时,客人可以选择在这里享用午餐和晚餐还有夜宵,只是价格比别处贵些。

      第二日,我白日里在乐坊坐台,这是昨晚便与司空定下的,消息也早传出去了,不待开门就已经有人在门前等了。因为乐坊白天的表演主要是回馈性质,演奏者大多是资历还不深的新人,在这里积累经验,已经成名的乐师只是偶尔来这边带带他们,或者是遇到了突发事件临时过来处理。任何人都可以来观看,不需要事先预约,也不需要交进场费,只是乐坊座位有限需要他们早些过来排队,当然茶水点心都是要付费的。

      我在主楼一楼大厅的表演台上坐定,待他们开了门,众人也已经有序的进来坐下了,我便做了开场的演奏,一曲《平沙落雁》还未终了,有人闯了进来,白日里护卫不比晚间,他们自是拦不住。我只做不知,手下未曾停,本想着他只是来晚了,此时人已满,若他执意要进来,给他加座就是。谁曾想他竟大声喧哗,叫嚷着逼迫前排的人给他让位,口口声声称对方为“贱民”。我生平最不喜就是这等仗势欺人的家伙,弹完开场曲,我便将台子让出来,给了原定于今天登台历练的新人们。

      今天场子里的负责人是司空身边的管事,名斯颜,这些年跟着司空也锻炼出来了,看这边情况不对,立刻出来调停,但是那位公子横得很,不屑于和他小小一个管事交谈,还要求有貌美的乐师去服侍他。

      看他这般嚣张,我也不由得动了气,唤了斯颜过来:“你去与他说,我是这儿的头牌,问他我有没有这个资格和他谈谈。另外把在场的人安抚一下,今天的茶水点心就当我请了。”

      斯颜照我的话说了,他便要求我过去,还继续叫嚣:“你一个小小琴师,爷让你过来已经是抬举你了,你可别不识好歹。”

      很好,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话了,看来我不替他的父母好好教教他什么是礼貌,不能叫他悔改。

      在斯颜的帮助下,我到了他的面前:“在下是这里的琴师,敢问公子贵姓?出自何府?”

      “你就是那个头牌?听说这里的头牌都是美人,果然名不虚传。本公子名贺斌,我父亲是当朝右相。怎么样?美人便从了我吧。”油腔滑调、洋洋自得,恐怕还得加一项不学无术,不知道贺沅怎么会养出一个这样的儿子。

      听说他对这个独子是极宠溺的,要什么给什么,只是不准他在外面惹祸。家中西席文武师傅请的也不少,只是他儿子给他惯得气走了不知多少位师傅,前两天好像刚走了一个,贺沅的夫人也于一个月前病倒了,暂时顾不上这个儿子。现在贺斌怕是没人管了,所以才出来撒野。

      照理说,这么个初出茅庐的混小子,他爹又是同僚,我本该看着点面子,但是今天第一他选错了地方,第二他不断的惹怒我,我是断断不会轻易饶过他的。

      我淡淡一笑:“不知贺公子可知晓这乐坊的规矩?”

      “不过寻常欢场,有什么规矩?美人也不必故作姿态,本公子就不信你真的干净,越是表现的冰清玉洁的人,实际还指不定是怎样的呢。你放心,跟了本公子有你的好处。”说着,竟伸手来拉我。他力道倒是不小,若非斯颜急忙扶住我,我怕是要在人前失仪了。

      我这次是再不忍耐,摔开了他的手,沉下了脸,喝道:“大胆!你可知我是谁?”

      他继续吊儿郎当,不以为意的回答我:“美人,你别以为你摆出一副御史的样子,就能吓住我了,我今儿还就是冲着你来的,我爹是右相,而且他对我是言听计从,你要想在官场混,你就得来讨好我。怎么样,美人?想清楚了吗?”

      看来是我低估了他,他还是有一个不错的脑袋瓜子,能想到狐假虎威、以权谋私,可是他居然大言不惭的把脑筋动到了我身上,明知故犯还不可一世。

      我故作平静,吩咐道:“斯颜给我拿只苹果和一把水果刀。”东西都到了手,我便慢慢削起皮来,一只苹果削好了,我便对贺斌说:“贺公子,把你刚才拉我的那只手伸出来。”

      他喜滋滋的说:“美人这苹果是要给我的?不如直接喂我。”他话音还没落便是一声惨叫。我习过武,这些年又一直目不能视,自然对人体的构造还是很清楚的,我精准的用水果刀切断了他的手筋。

      “少爷。”他的仆从们奔上前将他架了出去找医馆去了,他临走还要跟我耍狠:“沈雪,你给我记住,我饶不了你!”

      我示意斯颜稳住场子,又派人到刑部去备了案。净手、焚香,这才重坐于琴案之前,开始心无旁骛的演奏。

      稍晚些时候,贺沅父子、容清和徐萦一起来了。我正好结束了今天的表演,就让斯颜收拾了一间厢房,我们一齐坐下来好好谈谈。

      贺沅先发难了:“我儿如今重伤,大夫说以后这只手就算接好了也不能拿重物。沈大人这是何意?”

      “贺大人何不先问问清楚,令公子做了什么?”我语气淡漠,不为所动。

      贺沅喝斥道:“孽障,还不快说?”

      这贺公子何时被他爹这般对待过?兼且伤势未愈,越发委屈,直了脖子便吼:“我就是想睡他。他一个低贱的琴师,装什么清高?”

      贺沅截断他的话:“胡说。沈大人是正二品的朝廷命官,你怎可有此想法?”

      “正二品怎么了?他的官阶没你高,他就得听我的!御史了不起啊?瞧他那副模样,指不定怎么当上官的呢。御史伤了人就不用被罚吗?还讲不讲道理了?”他只管一股脑的发泄,什么也都不顾了。

      贺沅听他越说越不堪,被他气的一巴掌就扇了下去:“你个不肖子,还不给我住嘴?!”

      徐萦赶忙劝解,这才安抚住了那对红了眼的父子。

      我知道贺沅多半是做戏给我看的,他对我的猜测不会比他儿子少,还有那种骨子里的自命清高也是一样的,只是他还有利益上的考虑,不会和我这么快就撕破脸。

      贺沅向我道歉,跟我保证回去以后好好管教儿子,我什么表示也没有,只告诉他:“令公子的手是我伤的,念在你我同朝为官,我下手的时候自然有分寸。他的手我可以医好,前提是他要心甘情愿的跟我道歉,他哪天做到了我哪天就给他医,决不食言。时辰也不早了,您还是带令公子回去休息吧。沈某就不远送了。”

      他们走后,荣清问我:“这是唱的哪出?”

      “我也不知道,你们就当免费看了一场戏吧。只是他日若有人问起来,我希望你们据实以答。”对待这种事情,事实比任何一种说法都更有力。

      我留了他们用晚餐,和他们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他们便告辞了,临别时,徐萦叮嘱我:“贺沅是七皇子的人,你日后可要小心七皇子了。”

      谢过他好意,我便往后院行去。不用他提醒,我也知道要警惕七皇子,不过这次我赌他不会对我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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