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的传说》元苡成昔

3、纯白之首

　　瞬间全场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可以听到。

　　而像黄鹤顶红这样的高手，更是连心跳声都可以听到。

　　扑通扑通，犹如鼓阵。

　　黄鹤顶红脸色铁青。

　　这是金鸽教教主与丹菊教教主的第一次会晤。

　　他做好了各种准备却唯独没料到这一种。

　　不是“魔头”，而是“小红”。

　　是“小红”而不是“魔头”。

　　教主扬起眉，退后几步，与丹菊公子拉开距离，微抬着头轻笑道：“哥与你，好似还挺生的吧。”

　　是“好似”而不是“好像”，发音时舌尖顶着牙齿，气流从牙齿与舌尖的缝隙中轻轻摩擦着滑出，文雅疏离之感油然而升。

　　是“生”而不是“不熟”，将再普通不过的“熟”法，代之以一种否定的清新语法。片刻间就将原本一句其实再土气庸俗不过的话，改造成了既文雅又具创新性的言论，将在场的豪杰们震得目瞪口呆。

　　丹菊公子身后忽然蹿出一排子弟，齐声喝道：“大胆魔头，叫你小红是抬举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教主身后一至八白亦立刻一字排开，冲那排子弟齐声喝道：“放肆！哥与你家掌教说话，岂容尔等插嘴。”

　　霎那间风云变色。大堂正中悬挂的那幅“采菊东篱下”被震得哗哗作响。桌椅尽晃。

　　资深的江湖人士大喊道：“不好，是龙咆功。” 醒悟过来的众人连忙捂紧耳朵，手脚迟缓的一些只好被震晕过去。

　　白氏“龙咆功”，金鸽教一大镇教之宝。

　　大厅中央教主与丹菊公子还在气定神闲地两两相望。

　　丹菊公子目光柔和，似笑非笑地再次轻声吐出两个字：“小红。”

　　教主眸中厉光一闪，随即举起右手招了下手掌，一至八白立刻分成两列，一列四人，呈“八”字型排列，每人手上端着一个物件，由白迦般开始依次报出名称：

　　夜蓝莹冷剑蛙。

　　黑甲大螯巨蝎。

　　靛环七彩章鱼。

　　乌衣漏形蜘蛛。

　　白头红斑蟒蛇。

　　青须刺丝水母。

　　黑带褐斑毒蜥。

　　铁爪鹰嘴胡蜂。

　　每一样名字报出来，在场江湖中人就后退一步，报完八样，江湖中人已后退八步，大堂中央只剩下金鸽教和丹菊教两方教众顽强对峙。

　　一至八白将宝物朝前一伸，齐声喊道：“请丹菊公子笑纳。”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恭贺丹菊公子继任掌教之位。” 黄鹤顶红笑道，一挥手，一至八白将手中物件依次放到丹菊公子身后众子弟的手中。

　　众所周知，丹菊公子有一个奇特的弱点——对毒虫毒物厌恶非常，此厌恶乃江湖用语，俗语为害怕。虽然没有人知道丹菊公子为何如此厌恶毒虫，但教主此举，确是存心嘲弄。

　　毒物在盒子里划拉的声音被丹菊公子一点不落地收入耳中，他诚心朝教主拱手笑道：“有劳……”说到一半又突然想起什么，方向一偏，转向教主身边的白迦般长揖道：“有劳白护法费心。” 温和无害，儒雅大方。

　　丹菊公子的意思，白迦般的父亲白乾和是江湖一代巨富，家财万万贯，家中奇珍异宝数不胜数，正是有了白家的支持，金鸽教才能有今日的规模。至于那些宝贝，不消说，也定是出于白氏之手。

　　黄鹤顶红倨傲的笑容僵了僵，很快又放松下来，眯起眼体贴地交待一句：“请丹菊公子收好。这些宝物，是哥费劲千辛万苦才搜集来的，莫要走失了。”

　　丹菊公子闻言又向白迦般微微颔首：“白护法一番心意，问我定当万分珍惜。”

　　白迦般坚定地目视前方，脊梁挺得笔直。

　　教主斜眼冷哼一声：“哥送了你如此厚礼，教主难道不应该有所回报？”

　　顷刻间“无耻”之声四起。教主的无耻江湖好汉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教主居然敢当众无耻。而教主只是负手而立，面不改色，在教主看来，无耻与否，与旁人无关。自以为耻者，不耻也耻，自以为不耻者，耻也不耻。

　　丹菊公子便问这位毫不知耻的教主：“那小红你，想要什么呢？”

　　黄鹤顶红一抖衣摆：“哥听说丹菊教的丹菊宝典乃旷世奇书，想借来一看。”

　　丹菊宝典，一字千钧，四字四千钧。

　　得丹菊宝典着得江湖。

　　一时诸位豪杰飞眼如刀，皆往教主身上招呼，教主一如既往昂首不惧。

　　丹菊公子遗憾摇头：“真是不巧，丹菊宝典莫说小红你想看，就是我也想看。可惜自从家师先逝之后，丹菊宝典就不知去了何处。”

　　“莫问我！”教主声音骤冷。

　　“莫问我。”丹菊公子双目含笑。

　　黄鹤顶红猛瞪着丹菊公子，谁才是真的无耻！

　　二人脸上一个是电闪雷鸣，一个是花开如春，僵持不下之际，忽然一声“报——”从门外一直传进大堂。

　　一名丹菊教弟子拿着一枚飞镖快步走到丹菊公子身边：“掌教，收到飞镖传书一张。”

　　丹菊公子诧异地接过来将镖上纸条取下，摊开看了看，微微一笑，递给黄鹤顶红。

　　黄鹤顶红粗粗一扫又递给白迦般：“找你的。”

　　白迦般看着纸条念道：“我们已经在丹菊教外设下十八门红衣大炮，交出白迦般，饶尔等不死。”

　　落款：黑风寨。

　　白迦般念完也笑了。

　　黑风寨乃是江湖第一大山贼集团，杀人抢劫敲诈勒索无恶不作，首领窦世我德原是江湖第一名捕，反侦查能力极强，连官府也拿他无法。

　　但是由于黑风寨风头极盛，因此也有不少人冒充黑风寨的名头为非作歹。

　　教主问：“怎么办。”

　　白迦般于是道：“那就先印证一下外面那位是不是真正的窦世我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