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阴谋浮 ...
-
白亥王死的那一年,木一铮刚刚年满十六。
白亥王膝下的子嗣以公主居多,木一铮还有一个哥哥,只是在三岁的时候便夭折了。
于是继承大业的担子都落在在这个少年身上,父王死的时候,他对自己发誓要报仇雪恨。
在白亥,少主年满二十才能坐上大君的位子。
老君王若死了,就由各个主寨的家主辅佐少主,其实是变相的牵制。
这个阶段的少主并没有真正的实权,类似于线上的木偶。
木一铮今年十九了,还有一年,他就可以统治整个白亥国。
而取得此战的胜利,就是他为自己正名的不二之选。
十九岁的少年已有了成年男子的坚毅,挺起结实的胸膛,誓要保护自己的族人。
藏野原。
五月的大草原,黄沙阵阵,并不是领兵打仗的好兆头。
主帐已经搭好,斥候立即马不停蹄的去侦查前方的路况和敌情。
辞文锺这一路跟云雀延并没有过多的交集,倒是云雀延老是主动找他搭话,他落得一身的不习惯。
于是看到太子出现,就远远地躲起来。
明明没有什么话头好说,何必要惹得自己不自在。
入夜,天已经完全暗下来。野风吹起来,的确是有些凉。
文锺拿出若宛亲手绣制的墨黑披氂,心里有些惆怅。
三日后就是与白亥交锋的日子,申时前方的斥候接到白亥下的战书,显然已经迫不及待了。
景腾抬手入帐,“兵士们的士气正旺,你不必担心些什么。都是历经战场数次的精兵,只要不出大乱子,此战我方必胜。”
文锺默然点头,桌上摊着一副行军图,想必是在仔细研究作战路线。
“辞将军,今日是头一次来这藏野原,虽说敌情我们已掌握不少。不过依我看,我们还是应该去周边探探风更放心。”
不知何时,云雀延已在帐篷口,对着文锺正视道。
“我刚准备出发,还是觉得你与我同去比较好,毕竟辞将军的身手,比我要高出不少。”
然后顿了顿,“我的死士们都带着盾牌,你的将军盾太沉重,不过是探风而已,不用太过正式。”
此言正合了文锺的意,原本就打算研究完行军图就去周边侦查,这白亥他也来过数次,总比斥候们要更熟悉一些。
虽必是胜仗,还是要小心谨慎些。
云雀延此言一出,他便没了拒绝的理由。
辞文锺遂应了一声,抓起身旁的长剑,就要出账。
景腾突然想起太子身边的二十个死士,不由得有些不放心。
遂向着两人的方向说道,“我同你们一起去。”
又嘱咐身边三个同自己和文锺出生入死的副将军,“你们三位驻扎在此,出了任何情况都要立即向我们通报。”
辞文锺知晓景腾的心意,点头道,“我与景将军和太子就在附近,若感觉有何不对劲,记得把烽火和狼烟燃起来。”
三位副将都是万众挑一的好将领,立即领命,快步走出兵帐。
云雀的主营位于藏野原的北边,附近有一座小山,在小山的最高处可以一览周围的全貌。
“登上顶处我们便回营,此处并不是我们的领地,若是敌人夜袭主营就糟糕了。”文锺策着马在山前站定。
景腾笑笑,“你尽管放心,纵是我们不回营,三位副将也能带领兵队将白亥打的落花流水。”
文锺知晓此战双方实力的悬殊,只是今夜感觉怪怪的,心里像是被沉重的石块压着,透不过气。
“不能轻敌啊,三年前我与皇上一同上战场,还记得白亥少主最后的眼神,真真能杀死人。”文锺执着缰绳,头一个登上了小山。
半个时辰,就登上了山顶。
三个少年与二十个死士站定,遥看着周边的境况,一切平静。
藏野原被笼罩在一片浓夜里,月光皎洁,并未看出有什么不妥。
文锺正欲驾马回营,却突然看见远方黑影一现。
心中突然一惊,此处怎会躲藏着人?
远处几支箭沉沉射过来,正中文锺战马的膝盖,马疼痛地倒下,再也站不起来。
文锺跳下战马,向前方吼道,“究竟是什么人!”
景腾和云雀延也速速下马,握定手中的长剑。再坐在马上,没带盾牌的二人,必是对方射杀的首要对象。
二十个死士在三人面前围成半月形,手中的盾牌死死保护着身后的人。
对方没有应答,弓箭齐嗖嗖的声音,被挡在了盾牌外。
文锺紧握长剑,心中坚定,以他灵活的身手,用剑斩断袭来的木箭不是难事。
只是如今对方占了优势,弓箭是战争中取得先机的头号兵器,现下自己只能守不能攻,只能伺机行事。
文锺借着月光看清对面大概有五六个人,背上都背着满满的箭囊,大概是早有所准备。
又是一片箭雨,文锺沉着冷静,用长剑斩断每一根从盾牌漏过来的箭。箭头很锋利,刻着神秘的图腾。
云雀延在身旁突然说道,“若宛的事,我一定还会跟皇祖母说。无论如何,若宛我是娶定了。”然后慢慢轻咳了一声。
文锺听见了,遂转头看云雀延。就在这转头的一瞬间,挡在文锺前面的两个死士竟稍稍闪了身,两三支箭径直射来,箭头直指文锺的心脏。
景腾在一旁看到,挥起长剑,立即斩落了这射来的木箭。然后眼神扫向云雀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辞文锺握紧了拳头,抢过一个死士的盾牌,一步跃上了身边云雀延的骏马。
少年捏紧手中当年御赐的宝剑,向前方四五个人冲去。
这种场面景腾不止见过一次,文锺只要上了战场,就会生生变成另外一个人。
英勇的,神武的,誓要保护自己定要保护的人。
少年驾着马握紧手中的盾牌,灵活斩落面前的弓箭。
就在弓手们探手上箭的一瞬间,瞅准时机,文锺高高跃起,将长剑插入他们的胸膛。
少年的速度很快,还没待最后一个弓手反应过来,文锺已然立在他身后。
“你们究竟是谁?”文锺一字一顿,抬手将宝剑抵住他的脊背。
对方依然没有回答,转身从腰中抽出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自己的脖颈。
弓手们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若是被擒,就要自我了断。
“太子,对不住了。”文锺跃下马,云雀延的骏马已经身中数箭,奄奄一息。
云雀延闻言,转头大步流星地离去。
辞文锺低头看马,抚过马的鬃毛,马是好马,只是跟错了主子。
景腾遂按住文锺的肩膀,“今日的事,蹊跷的很。”
文锺点头,“我们尽早速速回营。”
回到主营的时候,已是子时了。
太子自从回来后就一直待在自己的帐篷,没有出来过。
景腾看着云雀延的兵帐,愤愤地说,“云雀延若是想杀我们,今晚是最好的时机。他的死士们身手都不错,而我们只有两人,况且当时我们没有任何戒心。既然如此,他何苦还要安排这样一场好戏?”
文锺摇摇头,“营中的将士们都知道我们是跟他一起出去的,他若是堂而皇之进行刺杀,出了事,他必定逃不了干系。”
又放下手中的宝剑,“他现下这样做,我们无凭无据,不能将他怎么样。弓手们都死了,你我二人说的话,自然是不会有人信的。”
景腾转头,“不过是不是当时我们都依赖于那二十名死士的保护,他突然起的杀机。”
辞文锺看看远方,点头答道,“不错,这事是不是他安排好的,还并不能下定数。”
随即又想起箭头上神秘的图腾,那是他在云雀从来没见过的图样,究竟代表了什么,他实在想不出。
藏野原的夜越来越深,远处传来的狼嚎声,扰乱了辞文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