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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两幅面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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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会如火如荼进行中,云萝透过假山远远看着,贵女们以扇掩面言笑晏晏,风流少年以酒会友意气风发。
自信张扬的面孔让云萝羡慕,驻足凝视片刻后她转身向远处走去,百无聊赖地倚在一方凉亭内休息。
无聊的她席地而坐数着枝叶上的花苞,呵欠连连。困意来袭,她双眼渐渐闭起。
“近来可好?”
“一切安好,多谢萧姑娘挂念。”
安静的庭院中响起男女对话,云萝瞬间清醒,她起身好奇地东张西望,见到假山前有个熟悉身影——傅长风,身旁着紫衣的女子也似曾相识,对了,是那个萧锦瑟,她双眼冒光露出看戏的戏谑心。
原来如此,今日以诗会友为假,这对璧人约会是真。
也不知一向冷漠的世子遇上心上人会不会判如两人,变得热情如火情话连天。
一想到傅长寻的嘴长在世子身上,巴拉巴拉响个不停,她就忍不住笑。
好奇心让她欲罢不能,云萝蹑手蹑脚往前走去,想听的更加清楚些,便猫着腰跑到毗邻的假山旁蹲下不动,耳朵悄悄贴着石面聆听。
“刚刚诗会世子怎么没有参加?”,女子语气温柔藏着一丝失落。
他竟然没有参加心上人的诗会?那他来干嘛?和那个奇怪的男人一样找棵树睡觉吗?
“表妹初来诗会,却不知去向,我放心不下特意四处寻她,所以错过了此次诗会,还请萧姑娘海涵。”
“原来如此,世子手足情深无可厚非。”
女子语气轻快,与刚刚的失落截然不同,顿时明媚飞扬。
“就不打扰萧姑娘了,我还要找我那淘气的妹妹。”,傅长风抱歉道,萧锦瑟面色一红作揖后离去。
见她离去,傅长风寻了个地方坐下,修长笔直的双腿随意靠在一起,一副慵懒冷漠生人勿进模样。
他不是找自己吗?怎么不动了?
云萝蹲了片刻腿酸绵软,磨磨蹭蹭走出假山向傅长风走近。
“表哥,听说你找我?”
“我当是谁?原来是我淘气的妹妹。”,他斜眼睨着云萝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表哥,今日诗会很热闹,你现在赶过去还能大展身手。”,云萝谄媚道,其实希望他不要辜负萧姑娘的一片炽热之心,人家姑娘在诗会上眼巴巴等着他许久,他却不急不忙四处晃悠,这行为令人看着不爽。
“你若想参加诗会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傅长风冷哼,言外之意是不要拉着他过去。
“可是萧姑娘满心想着你能出现在诗会上,你不去就不去还拿我做借口。”,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望月不是说两人好事将近,这完全看不出来,莫非是他害羞了?故意在自己面前逞强装出一副云淡风轻模样。
蓟州的男人啊,惯会装腔作势。
想到他两幅面孔,云萝忍不住勾唇,似笑非笑的神情被傅长风瞥见,他沉思片刻直接掐住她的脖子质问,“刚刚你偷听我和萧姑娘的谈话?”
“表哥,你干嘛?我是你表妹啊!我一直在假山后休息,是无意听到的,我发誓!”,看着他冰冷的眼神,不会真的灭口吧。
云萝叽叽喳喳解释,又挤出几滴泪博可怜,终于被他放开,吓得她往后跑了许久,生怕再次被他捏死。
太过分了!一言不合就掐人,位高权重就能这么罔顾人命?怪不得他爹不疼后妈不爱,全是有原因的!
她得赶紧走,马上走,立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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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云萝与他依旧共乘一辆马车,但是整个人缩成一团待在车内最远处,头像鸵鸟一样埋得极低,生怕脖子再次被他扭断。
车内安静的气氛持续了许久,她用余光观察了许久,确定这人此刻没有杀意。
“世子,我有事相商,下个月底我要…….离开这。老夫人身体痊愈了,我也不能继续在这白吃白喝,于心不忍。”
她低着头手足无措地解释,时不时抬头打量傅长风的神情。
“好。”
他淡淡地开口应了一声,云萝紧绷的身子顿时放松不少。
太好了,终于可以离开这了。侯府世子一言九鼎,想必不会为难自己的。
“世子记得将我的赏金五千五百两提前给我.......”
她声若蚊蝇,小心翼翼提醒世子别忘了之前的承诺。
“君子一诺千金,本世子答应你的赏金分文不少。”,说着他忽然笑起来,双眸神采奕奕,“不仅分文不少,本王还会给你添上更多银两。”
云萝:“.......”
真有这么好心?看着他的笑,云萝只觉得背后发凉,一股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但愿是自己多想。
.......
接下来的日子,云萝望眼欲穿,等着傅长风的口信,时刻准备离开。
她在王府时日浅,行李寥寥无几,除了傅长风欠她的五千五百两,就只有几身衣服。她全部收好放在枕头下,度日如年地等待出府。
在此期间,她去看望老夫人的次数越发频繁,也只是念在老夫人待她一片慈爱之情的份上,虽两人并无血缘,可云萝真真实实感受着被人疼爱关怀。
傍晚,她提着食盒前去慈安阁,里面是她亲手做的糕点,希望能在离府前的这段日子多孝顺老夫人。
可冤家路窄,她竟然在路中央看到二公子,云萝环顾四周并无小道,只能垂着头径直往前。
“表妹这是去哪?”
意料之中这个混球拦下她,脸上挂着一抹烂俗的笑容。
“二表哥好,这是给外祖母的糕点。”,云萝迅速说完准备往前走,袖子却被他拽住,“表妹一片孝心,真让二表哥动容。不过外祖母不爱甜食,不如你去我那一同品尝。”
他暧昧地倾向云萝,一只手还轻轻抚上她的手背,动作轻佻十分下流。
“二表哥自重!天色渐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惹人闲话,燕然改日再去拜见你。”
云萝说完转身想逃,却被他紧紧搂住,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耳边,“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好。”
“混蛋!”
云萝忍不可忍,抽身后甩向他一巴掌,打得他晕头转向目瞪口呆。
“贱人,你敢打我!这蓟州不只有多少女子对我思之若狂,你这个商贾女眷养大的贱人还敢打我!”,傅长风暴怒,从未受过屈辱的他甩手反击,打得云萝跌倒在地。
“你连我都看不上,莫非是看上那一把年纪的渝州刺史?本来大哥将你嫁给那老头我还心有不忍,想着让大哥将你许给我,如今看来你根本不配!”
“什么渝州刺史?你在说什么?”
看着她茫然的眼神,傅长寻笑得一脸得意,他叉腰来回踱步,脸上挂着嘲讽,“说到底,你只是一个外姓之女,若不是祖母垂怜,你凭什么赖在侯府。大哥也是极其厌恶你,才为你选了一门‘好亲事’,渝州与蓟州相距甚远,你嫁过去是生是死看你的造化了。”
字字如利刃,痛得云萝心如刀绞。
不是说好的事成之后让她出府吗?世子亲口答应她的,为何又给她安排了婚事,还安排的滴水不漏。
好啊,这就是侯府,好一个一诺千金的侯府世子。
她红着眼眶摇摇晃晃起身,忽然发了疯般向远处跑去,此刻天降雨丝,迎面打湿她的面孔。
“臭丫头难道去找大哥了?”,傅长寻双手抱胸,眼神冷漠,“也罢,给大哥添点麻烦正中下怀,最好闹得动静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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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萝一路狂奔至福清殿,到了园子后气喘吁吁地叉腰大吼“傅长风”三字,声音嘹亮,惊得院内侍卫不知所措,正欲驱赶时,傅长风推门而出。
“让她进来。”
侍卫松开手,云萝瞪了他们几眼走进屋内,双眼含恨盯着面前之人,见他悠闲地坐在桌前饮茶,恨意更浓,巴掌小脸气得变形。
“找我何事?”
他轻轻抿了一口茶,放下杯盏,抬眸望去见她浑身湿透,裙边滴滴答答淌着雨水,像极了落汤鸡,他不禁蹙眉。
阳春三月,白日温暖,傍晚温度骤降,加上刺骨的雨水,足以让人生病。
傅长风拿起屏风上的外袍披在她肩上,却遭到了云萝的冷眼。
“不用你假惺惺!”,云萝红着眼甩开衣服,愤怒地推开他。
“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我孤身一人被你要挟进府服侍老夫人,也罢了。这些日子我尽心尽力哄老夫人开心,你却出尔反尔将我嫁给一个花甲老人,你为何这么对我,是不是在你们侯府人看来,我出身商贾就是贱命一条,可以被你们玩弄鼓掌。”
傅长风双眼睁大神色愕然,顿了顿开口,“谁告诉你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亏我这几日心有歉意,日日换花样哄老夫人开心,对自己的亲娘也不过如此了。”,她哭得鼻子通红,扑通一声朝他跪下,“求你了,放我一条出路,看在我照顾老夫人的份上,不要将我嫁出去。世子若是怕我口风不严,胡言乱语给侯府添乱,我愿吃哑药永不开口,求你了......我人微言轻斗不过你,只求你放我一条出路。”
看着她哭得伤心绝望,言辞卑微,傅长风平静如水的心生出一丝涟漪,生出些微不忍。
“起来。”
他伸手拉起云萝,掏出帕子递给她,“擦完眼泪我再和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