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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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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怀疑一件事,新证据在周围开始出现,我想是他们都开始松懈下来,不再顾忌。
比如说垃圾桶里的针管,带血的灰色丝袜,又或者是烟纸壳上扯出来的锡纸,上面被燃烧的痕迹,手臂上的针眼。我想如果我是警察,垃圾排查是最容易找到线索的方式。特别是那些不消灭证据的违法者,我小心翼翼的观察那些垃圾,那些细小针筒。
阿慧阿姨她们不会在意那些垃圾,不关心年轻妈妈的女儿会明白什么,我期望妈妈和这件事没有扯上关系,我比以往更加留意小区的禁毒宣传海报。
当我和张莜一同从白云小学放学回来,到她家的便利店门口时,有人正在贴新海报,在她的店铺门口,商品柜上放着厚厚一沓。
张莜指着海报上的画面:“夏里,你看,这上面的这个人,这个站在一群人后面的人,像不像经常来你家的那位阿姨,她到店里买过东西。”我看过去,文字下方是警察正在抓捕一批吸毒人员的画面,后面站在穿长裙的瘦瘦女人,她的轮廓和整体气场,就像是阿英阿姨,光看着海报,我就知道对应了谁,我说:“是挺像的欸。”张莜是不是知道什么,她也许在暗示我吗,她的家人在这里开店很久了,就住在我家楼下,对3楼的我家也许知道些什么。
我有意无意地观察妈妈的手臂,右手背有过一小块的烫伤,不能甄别,没有看到她存储有注射器,是的,当她不在家,我翻遍了所有的抽屉、衣柜,没有发现什么。我做了些荒唐的对比,比如说学校的禁毒宣传片,里面记录的吸毒人员很瘦,阿慧阿姨、阿英阿姨很瘦,而我的妈妈要胖些。
你不相信9岁的我那样做?但是我就是那么做了,偷偷翻找,趴在房间的地板上偷窥。自从跟踪她被发现后,每次她出门,我都会说:“妈妈,注意安全,早点回来。”我只能靠这样的方式缓解一点我的忧心忡忡。
在学校的日子很快乐,让我暂时不去想那样问题,妈妈给我报名晚托班,我会在学校里吃晚餐、上晚课、写作业,在白云小学,从四年级下册的课程开始,我们的Miss甘,每天晚上会陪着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她。
她的话语简洁、快速、不会重复。这点我很喜欢,我其实是个没有耐心的人,一般说过的话我都会记得,有些人会重复一件事情,喋喋不休,起先我会留意这是提起的第几遍,后面我不再去数了。他们说我没有礼貌很傲慢,没有耐心去倾听。
不过没有关系,可能我就是自大的人,我在书上看到一句话,大概是说自卑的人更容易自大,我那段时间就是这样的。
我总是把Miss甘布置的作业完成得很好,我主动要求妈妈给我报了学校周末兴趣班,周六Miss甘会给我们上小记者课,我们会出去做采访,写作文、做短报,她会认真地看我们如何展现文字,做一些句式让我们运用,我总是拿前几名的,第一名也是常有的事。
兴趣班每个星期主题不一样,有一期是去菜市场做采访,我主要采访的是摊主,问些基础问题,种类价格和价格趋势、他们的营业时间以及工作强度,这些老板很认真,一字一句地回答我这个孩子,担心我的笔记得不够快,去鸡蛋区遇到熟悉的老板,她看到我很开心,有段时间我会拿着妈妈列的清单来买菜,鸡蛋是最常买的一种。
那次的采访作文,我和那个坐在最后一排的男生都拿了第一名,受到Miss甘的表扬我很开心,我注意到,男生额前的头发很长,他平时也不爱说话,总是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有点像漫画人物。
Miss甘,他们平时都是这么称呼老师,用英文Miss或者Mr,我习惯这样了,在记忆里,他们就是这样表达的,我的同学们迟到了会在门口说:“Excuse me,May I come in”去老师办公室也这样,很多日常化语言用简单的英文表达,这对于我来说很是新鲜,我用平静的方式去模仿,免掉大惊小怪,我之前的学校没有电脑课,第一次碰电脑是计算机课,我坐在电脑前,看着别人是怎么打开电脑的,然后模仿,对,我不问,我不想显示自己有多落后。
我用这样的方式在各方面的新事物上保持得很好,相对于我来说的新事物。即使在音乐教室,我也能按照固定方式完成老师的测音,“啊”连唱7下调子,音乐老师把我分配到了高音部。
我不记得那位男音乐老师叫什么了,他留着那种艺术性的中长发,有点微卷,清爽的脸庞,他坐在那里弹钢琴,大张着嘴巴,对着我们唱歌,教我们基础的唱法,我们坐在阶梯台上,跟着他唱。我跟着同学一起,代表我们学校,连续参加了两场音乐合唱比赛,获得了一等奖和三等奖。
周末老师奖励了校内自助烧烤,同学们分成几个小组,在学校的操场旁和花坛空地上弄好自己的火盆,好几组在生火这件事情屡屡挫败,有位男生脱颖而出,杨毅擅长于快速生火,使炭火稳定下来,老师表扬他,同学都说谢谢他,他扯扯嘴角腼腆的样子,看出来他可高兴了。
这些很片段式的,温馨的景象,留在我心底。在那之前,我没有类似的经历。
我还有很多个人的奖项,口算比赛二等奖、作文大赛一等奖、英语演讲……那些奖状贴满了电视后的墙,这座学校的活动真的是丰富多彩,让我在各个地方找足自信心。
夏季有特卖节,每个班级都准备自己的商品,整栋教学楼变成各类售卖场,我们做水果双拼,我们四(三)班,做了小牌子,留下一些人在班级门口进行售卖,另外的人去流动售卖,我们班在二楼,我们下到一楼再到四楼,依次的走了一圈,其他班级有卖花的、卖旧书的、或者一些DIY的画本、二手衣物……卖水果的挺多的,我们失去了市场占有,不再集中在卖上面,转头去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我回到二楼的时候,碰到了张莜,她比我大两届,已经六年级了,她和她同学抱着白色的箱子从三楼下来,里面装满了老冰棍,看样子卖得不错,是学校里唯一卖冰棍的。她和我说了两句话,接着又去忙了。
当我们回到班级门口进行统计,水果双拼卖出去的并不多,我们边吃变卖。
当晚比较特殊,我们不回家,夏天的夜晚,在教室里睡也很凉爽,卯木城真的很热,在家里我都要多冲几次凉。
同学们将桌子搬到一起,女生睡桌子上,男生睡铺好的地上。我睡的地方靠近窗边,半夜里我迷迷糊糊地醒来过,对着左边的人,我撒娇式地叫了一声“妈妈”。
随即我闭嘴,意识到我没有睡在家里,身旁的人也不是妈妈。我祈祷挨在旁边的人没有听到,果然,那个女同学没有反应,我继续睡去。
到了早上,大家都醒来,“我听到昨晚有个女生叫妈妈。”有个男孩醒来第一句话就这么说,大家也是轻轻笑笑,“不知道是谁。”
我默默不说话,这么丢脸的事我可不想自认。
时间越久我就越怀疑在学校里过夜的真实性,我现在都不能想象全校的孩子不回家,睡在教室是什么情景,一定够编几个校园恐怖故事。
但是唯一一点,我能确信这件事的真实,就是半夜那句小声的呼唤——“妈妈”,清醒一点的我闭嘴,然后翻身。
我说个没完,忘了告诉你,看到门口那个24小时加时钟的标志了吗,你不要耐着性子等着店员来提醒我们打烊了,才让我消停,现在晚上8点了,我们回去休息吧,保持亮丽美貌至少要充分的睡眠。
不。还早着呢,夏里。结婚以后我估计不会再有时间来看你了,我走入了下个阶段,还换了城市生活。今天我只想在这里,在这家咖啡店里,听你说说小学生生活。这有舒服的暖气,我们还要咖啡提神呢,告诉我,你还很精神奕奕。
我们还可以要个毛毯,我清醒着呢,白天喝不少咖啡。一想到你愿意听琐碎的废话,我比这店里的任何员工都更加精神抖擞,你瞧他们开始换班了,还有的客户进出,这座城市除银行自助取款外,只有两个24小时店铺,中心区的这家咖啡店和北区另一家水果折扣大卖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