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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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无言了半晌，最后决定还是垂死挣扎一下，去刨坟……不是，检查一下田儒进的尸身有没有出现问题。
人的尸身和魂魄在他投胎之前都存在着一定的联系，或许能够凭着这种联系找到田儒进的魂魄，前提是他的确没有魂飞魄散。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吴见川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小册子上的名字虽然浅淡，但怎么样也是还存在的。
她之前亲眼见到过一次小册子上的人名缓缓消散，彻底和白色的背景融为一体，最后代表着他前世今生经历的纸张凭空破碎，化成一缕颜色浅淡的烟雾，融入地府永远压抑黑沉的天空，消失到彻彻底底。
真正的魂飞魄散，无处可寻。
田儒进的家并不难找，有功德的人从出生就注定顺风顺水，更何况范围只是这么一个小镇子，想来最富裕的人家便是了。
果不其然，镇子中心唯一一家称得上红墙绿瓦富贵家的宅子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明显比其他人家高出一截的墙院看着就更加费钱，即使在夜晚下……好吧其实也看不太清，主要是门口挂着的灯笼比较显眼，顺带着周围一小块地方还能有些光亮。
以上都是废话，天色黑不黑的和鬼这种生物又没什么关系，哪怕是奈何桥边的鬼林子黑的浓墨重墨，照样不耽误吴见川逮着小鬼们嚯嚯。
吴见川看着没什么变化的册子若有所思——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小册子上的人名不仅没有回暖，反倒颜色似乎更浅淡了一点。
三只鬼捧着小册子，把整个田府仔仔细细逛了一遍，还差点撞上田家夫妻之间不可说的活动，最后又回到田府大门口。
不出意料……没有田儒进的魂魄。
“是我死的太久了吗？人们的思想变得这么快！”白无常不可思议的睁大眼，黝黑的瞳孔震荡不已，“老爷子刚死没满十天他儿子就急着生孩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吴见川死死捂着自己的眼，痛苦不已，“啊我这个纯洁无辜的少女看到了什么？！我的眼睛不会瞎了吧！”
“……你在说什么鬼话？纯洁无辜的少女？你这个几百岁的老太婆和老孟开荤腔的时候好像也没把自己当成女人吧！不要什么都和老孟学！”
“……”
“我会把你的话告诉孟姐姐的。”
危.白无常.危
黑无常完全不受身边俩活宝的影响，面无表情，“确实不太合常理，田府里守孝的白布也没有。”
不是很少，是完全没有，像是这户人家完全没有死过人一般若无其事。
从古至今，不管朝代战事如何更迭，“孝”字永远重于天。听起来可能有些夸张，但孝道在人们心里的地位的的确确是只深不浅的，为人子女，如果不孝顺，父母死后不守孝可是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死。
在一些重规矩的地区，为父母三年披麻戴孝不沾荤腥也是有的。
田家所在的地方规矩没那么苛刻，但最起码的守孝规格都没有的话也太奇怪了。
而且……黑无常看向夜幕下与其他人家融入在一起的宅子，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这倒是稀奇，七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功德者的子女这么不孝顺的。”白无常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装作对黑无常的话很感兴趣的样子，但只要看他的脸，就能发现这货根本就兴致缺缺。
不过也是，负责勾魂引魄的无常什么奇葩的事没见过，这种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子女不孝的戏码早就看腻了。
满打满算在阳间呆了不到七年什么习俗都没怎么学的吴见川就更没什么想法了，“反正这和我们也没关系，还是先抓紧找到田儒进吧。”
本来她就只是个顺带的，她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工作加班。
啊，刚出来没到半天，就已经开始想念奈何桥上的骨鸟和桥下的水鬼了。
想到今后自己也要成为工作社畜之一了，吴见川就觉得前途无亮。
“好啊。”白无常拉长声音，身子一歪就靠在了田家门口的大红柱子上，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道：“溯源这种事我不擅长，老范，就交给你了哈。”
身为地府公务人员，这种魂魄不在死去地方停留的事件数量极少，但也不能说没有，黑白无常当然有独特的寻魂手段。要么从尸身与魂魄的联系入手，直接把魂魄招回来，要么从死者后代身上逆行溯源。
一般情况下，非意外死亡的人是要停灵七天，过了头七再下葬，有些地方也有三天的期限，各地有各地的习俗。他们来的时候将将八天，刚才进去田府也顺便看了一眼灵堂，没看见棺椁，大概率是已经入土为安了。
找不到尸身的话，最简单的就是用第二种方法，气运溯源。
先人的余荫会庇佑后代，这话不只是说说而已，就像佛家的因果报应，祖先的善恶影响着子孙的气运。
田儒进这样的功德者，按理说完全可以庇护田家后数三代人，从他子嗣的气运上追溯应该能够找到田儒进。
话说这种技能不是黑白无常的拿手好戏吗，这种完全不心虚的说自己不擅长的态度是认真的？
吴见川盯着压根靠不到柱子还假装自己靠的上的白无常，心情复杂。
黑无常应了一声抬起左手，手腕一转就握住凭空出现的漆黑短棒，浓郁的阴气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浅金色萦绕其上，黑无常平日里压抑内敛的力量，像是煮热的油锅里加入一滴水，骤然沸腾起来，磅礴的压力足以对普通厉鬼造成灭顶之灾。
接近压力中心的吴见川对此毫无所觉，只是惊讶的看着哭丧棒上一闪而逝的金芒，那是什么？
手握哭丧棒的黑色鬼神像是破开了什么封印，又或者是得到了某种许可，等黑无常再次睁眼，漆黑的眼眸微微发亮，与此同时他的视野中之前空阔安静的天空瞬间被密密麻麻的各色线条取代。
很难形容这个画面，每一根线条都代表着天地间不可撼动的真理，就这么呈现在触碰规则的鬼神眼前，像是见证了亘古不变的传奇，威严古老，神秘莫测。
吴见川在旁边不知道黑无常看见了什么，只是敏锐的察觉到黑无常身上的气机有那么一瞬间仿佛融于天地，她疑惑的抬眼，入目的景色让她不禁感叹，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黑无常，黑色的眼睛在黑暗里发出光亮听起来不可置信，可真的摆在自己眼前之后，又不是那么难以想象。
硬要找个形容词，更贴近阴界天空悬挂永不坠落的黑日，给予鬼魂无尽的黑暗，又施舍般散发零落的光芒。
在黑无常眼里，天空上的线条颜色有深有浅，在旁人触及不到的领域互相交错又远离，仿若无序又有序的横跨天空，连接着不知名的远方，但它们骤然一同涌入视线中，带给注视者的感受不亚于一次精神污染。
黑无常习惯性的忽视无用的线条，只留下田家上空的寥寥数根，大部分的线条从田家腾空而起，一齐去往小镇外的西北方，剩下的几条则分散开来，遁入夜空，不知道延伸到哪里去，吴见川猜测可能是与田家有关的亲戚。
“果然，没有。”一身黑的鬼神语气完全不意外，像是早就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看到田儒进的气运余荫。”
含有功德的气运线是最好认的，毫不夸张的说，就像淤泥掩埋下依旧晶莹璀璨的珍珠，闪闪发光，想要忽视都做不到。显然，田家纠缠的气运团里，并没有这样的一条。
这条路没办法，只能——
“不是吧？”白无常一脸扭曲纠结，嫌弃三连，“我不要！我不去！你和小四去挖坟就行了，我在原地支持你们！”
吴见川：“？？！”
欺压童工？！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白无常！
黑无常莫得感情地镇压了不靠谱搭档的反抗，用实际行动来表示自己的回答，把同僚硬生生拎到了目的地。
田家的祖坟不难找，吴见川跟着黑白无常顺着田家后人的气运线来到小镇西北方的坟地，这里距离小镇不远，生人走路差不多半个时辰就到了，大约是为了方便后辈祭拜。
没有温度的月光透过凌乱无序的枝桠落在一排排黑暗中的墓碑上，阴恻恻的活像张牙舞爪要食人的恶鬼。能够随随便便碾压恶鬼的一黑一白光明正大来到一座坟墓前，白无常看清了墓碑上的刻字，也顾不上嫌弃环境差了，像是发现了不得的事，摸着下巴啧啧称奇：“呦，田儒进？”
黑无常神色凝重，声音也比往常更加低沉，“我没有看到他的气运线。”
“真的假的？这么惨，连气运线都没有？”
看看这寸草不生死气沉沉的程度，怕都可以称得上死穴了吧，功德者这个称呼怕不是来搞笑的！
“气运线？”一直乖乖的跟在后面的吴见川终于忍不住出声，指了指其他田家先祖墓地的上空，“是指那些乱七八糟的线吗？”
白无常几乎要凑近和墓碑脸贴脸的动作一顿，蓦然回头，因为光线原因吴见川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听到白无常那欢脱讶异的声音：“你竟然能看见那些气运线？”
……这语气，吴见川迟疑了一会儿，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我是不是应该回答看不见？”
黑无常：“……”
白无常微笑，“来不及了，我们已经都听到了。”
关键时刻还是严肃脸的黑无常靠谱，他合上黑漆漆的小册子，声音微微缓和，“别紧张，不借助神器就能看见气运线不是什么坏事。”
吴见川松了一口气，吓她一跳。
还有她刚才应该没听错吧，“神器”？原来那个黑不溜秋和烧铁棍一样的东西竟然是神器吗？那神器也太不修边幅了吧。
果然，器不可貌相啊！
“不过——”黑无常话音一转，指了指天空，“那些气运线，你一直都能看见？”
“倒也不是，就是刚才范叔叔动用神器的时候忽然看见的。”吴见川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虽然刚开始那么多线条堆在一起看得烦，但好在她试了一下如果她不想看见也就看不见了，对她也没什么影响，也就没怎么在意，现在还有心情感叹：“原来这就是气运线啊。”
黑无常：……看这样子很可能真的是刚发现自己都与众不同。
黑无常摇摇头：“一般来说只有动用神器的人才能看到气运线，其他人是看不见的。”
估摸着这神经粗的丫头在这之前还以为所有人和鬼都和他一样呢。
白无常兴致勃勃一声惊呼，下一刻就突然出现在吴见川眼前，把她吓了一跳，白无常蹲下身，平视着吴见川的眼睛，神情难得严肃，让吴见川也不自觉地认真起来。
“小四，我看你天赋异禀，骨骼惊奇，有没有兴趣当个大侠……呸，无常啊？待遇丰厚，时间自由，不要求加班哦！”
吴见川：“…………”
刚出地府并不想成为社畜只想当咸鱼的吴见川：“……请允许我拒绝。”
不要求加班？时间自由？
你看我信你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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