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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陈听白不愿意去公立医院排队,说是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就恶心。
      其实为什么不想去,大家心里都知道。吕老师不勉强陈听白,帮他预约了一家私立医院,本来打算要陪儿子一起去的,但是陈听白说什么都不愿意,只能让胡聪放机灵点。

      牙科诊所人不多,到了报上电话号码就会有工作人员引导到治疗室。
      陈听白一直阴沉着脸,左边的脸颊因为牙龈发炎的关系微微有点肿,这种情况下就算长了张天仙的脸也显得滑稽,剩下的一点点,就是没什么威胁力的冷脸。
      胡聪怕再惹他生气,一直不敢多说话,只是静静地推着他做各项检查,等检查结果出来以后医生告知还是要拔牙。

      治疗躺椅陈听白上不去,医生为难地看着他,又碍于他难看的脸色不敢说什么,还是胡聪硬着头皮过去把他抱起来放在床上。
      已经很久没有再碰到这种事情了,明晃晃地躺在无影灯下。医生带着口罩和一次性手套的医生俯视着自己。陈听白甚至紧张地手紧紧地攥着衣服,他张着嘴巴,闭着眼睛。

      还好只有打麻醉那会会痛,之后就只有机械声传到耳朵里。
      “好了,一会再打一针消炎针就好啦。”医生扶着陈听白吐了一口血沫子在小池子里,笑着和陈听白说已经结束了。

      原来那么快就结束了。
      这次牙疼,他疼了快十天。
      可是拔牙的整个过程大概还没有半个小时。

      智齿这种东西,半点用都没有,人类已经进化到不需要他的存在。生长的时候还会疼痛发炎,说不定还会长歪,影响别的牙齿。
      那么荒唐存在,像极了陈听白来得莫名其妙又走得莫名其妙的这段感情。

      现在,都结束了。

      医生说打了消炎针,回家再吃两天消炎药,饮食清淡点,过两天就都好了。

      可是感情会那么快好吗?
      那个人站在字里的门外已经好几天了,陈听白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都能看到门口的烟蒂。心里都会觉得快要窒息了,他根本就不想要这种连道歉都算不上的挽回,可是要是连这一点点都没有,那他这段感情岂不是更荒唐可笑。

      “医生这个骗子……”这是麻醉过了以后陈听白不知道第几次咬牙切齿地问候医生了。根本不是像他说的那样,他还是牙疼,还是吃不进去任何东西。

      洗漱的时候照镜子,脸好像肿得更高了。
      因为牙疼,他更睡不着了。
      失眠和没有办法好好睡觉,他的体重肉眼可见地往下掉,眼眶上也挂上重重地阴影。

      吕老师不知道陈听白到底怎么了。明明已经是很平淡又兼顾营养的食物,端到桌上陈听白还是吃不进去。晚上也是这样,热牛奶试过,安神的助眠精油也试过,半夜起来打开陈听白的房门却发现他还是醒着。
      每每问起来,陈听白搪塞的理由还是那句牙疼睡不着。
      牙疼是真的,睡不着吃不下也是真的。

      只是睡不着吃不下却不单单因为牙疼。
      陈听白心里很清楚,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陈听白也不愿意呆在家里,还是每天都会去字里。要是一直在家里,吕老师会一直愁眉不展地看着他,变着法儿地给他做吃的或者是督促他去睡觉。
      陈听白觉得这样更烦躁,他非常讨厌这种关怀,好像他已经没用到连这些事都需要别人操心。他去了也不做什么,喝茶,发呆,偶尔在院子里抽烟。
      “小聪,止痛药怎么没有了?”止疼药没有了,陈听白有点烦躁。

      胡聪摸了摸鼻子,满脸愁容:“阿姨没让买了,她问过医生,医生说你现在已经不用吃止疼片了。”
      陈听白其实牙已经不疼了,脸颊的肿也早就消了,可是陈听白还是烦躁。
      没有好的,大概是他自己。

      那些身上受的伤,心里的烦,别人没体验过,又怎么会切身体会?那些所谓的医生说,只不过是借助着先进的科技锁下的评判。可真的好没好,他自己还不清楚吗?
      他清楚得很,他没好的,其实不是牙齿。
      陈听白真的感觉到疼的地方,也不是那颗早就被拔掉的智齿。

      陈听白也知道,那个人还站在门外。
      一直呆在字里,反倒是像他不敢面对徐邵华一样。可是这会出去,总要碰面。
      这些都让他觉得烦烦烦!

      已经很晚了,陈听白坐在门口呆了很久,他手一直在腿上摩挲着,揉搓着裤子的布料。最近生活作息完全乱得不像样子,吃的东西都少得可怜,更别说规律的复健,陈听白觉得自己瘫在轮椅上毫无知觉的腿又细了好多。

      门外徐邵华在抽烟,烟味陈听白都能闻到。
      “胡聪,走了,回家了。”陈听白想回家了,或者说想借着出门的名义看一眼门外那个人。
      屋子里的灯被胡聪一盏一盏关掉,字里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只剩外面的路灯那一点点光射进来,射在陈听白身上。

      有时候陈听白都觉得莫名其妙失恋而已,这种要死不活的样子算怎么一回事。可是一想到连两个人在一起都发生得莫名其妙,就会觉得越是这样越不甘心。
      更多的应该是自己和自己较劲吧,要是放在以前,放在自己没有受伤以前。徐邵华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入得了自己的眼睛。
      可是现在连徐邵华这样的人都可以对自己敷衍欺骗,偏偏自己还每次都中招。

      陈听白被胡聪推着出了字里,徐邵华果然还站在门口等着。
      徐邵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天都要来等着,从过来的第一天起他就在心里告诉过自己要是今天陈听白没原谅自己,那就再也不来了。

      然而每天立的flag第二天都会被打脸,第二天他还是会过来。到了门口又没脸进去了,就站在门外抽烟。他在等陈听白出来,哪怕是阴沉着脸让他滚蛋,那以后就不来了,也算是能画下个句号了。
      要是陈听白能让他进去,给他个台阶。那徐邵华也能顺着台阶道歉也好,说几句花言巧语,说不定也能和好。那就是最好了。

      偏偏陈听白也在等徐邵华进来。

      “陈听白……”今天陈听白出来得早,徐邵华的烟都还有四、五根。过去这几天一般都是徐邵华把烟都抽没了,陈听白还在里面丝毫没有走的样子。
      这算是两个人那么长时间第一次见面。徐邵华第一眼看到陈听白的时候心里都重重停了一下,这才过去多久?怎么他会成这样,瘦得脸上都没有多少肉,下巴那么尖。整个人像是生了场大病一样。

      徐邵华忍不住走进了些,弯下身看着陈听白,他连眼睛里都没有神采,黑黑的,一点都不亮。徐邵华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表现得太惊讶,压着嗓音问陈听白:“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那么差?”
      自己已经难看到这个地步了吗?
      被徐邵华这么一问,陈听白越发烦躁,他别过头不看他,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回应:“没什么,前几天牙疼没休息好。”

      徐邵华往前迈了一步,人下意识间培养的习惯真是要人命。和陈听白待久了,徐邵华很多动作都已经在向胡聪靠近,只要身体往下一蹲,就自然而然地回帮陈听白把歪朝一边的腿扶正。
      凭手感都能感觉得到陈听白瘦了太多,短短几日,他的膝盖骨都要比原先突出很多。但天天坐着的原因,脚踝又肿得厉害,连同袜子都撑得满满当当,又勒出一条深深的勒痕。

      徐邵华有点心疼,这种隐晦而且钝的疼痛让他最近都没想明白的情绪一下子解开来。
      先不说喜不喜欢,至少是歉疚的。

      他的手没离开陈听白的腿,因为歉疚,他不停地摩挲着陈听白的腿,声音难得地带着些颤抖和沙哑,“陈听白,我是来道歉的……我最近都在门外……”
      徐邵华的眼睫垂着,不晓得是不敢看陈听白的眼睛还是在认真看着陈听白的腿脚。

      陈听白一直不说话,也没有让徐邵华让开。
      初春的风有些冷,四面八方凌乱地吹着,吹得陈听白的裤脚猎猎作响,连同他往下坠着的足尖也点点踏踏得到。
      他太久没有说话,久到徐邵华脑子里飞速在转应该要说点什么。思忖间,又听到从他上方传来重重一声鼻息。

      陈听白缓缓睁开眼睛,右手微不可见地握紧,又慢慢松开,然后像失了力气一般垂下扶手。
      他说:“我今天不舒服,我要回家了。”
      陈听白在等徐邵华的道歉,等真的徐邵华面对面讲的时候,他又觉得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说了又能怎么样。

      徐邵华好不容易逮到和陈听白面对面的机会,又怎么会轻易放弃,他一把拉住陈听白轮椅的扶手,将陈听白扶正看向自己。“你听我说,我那天确实做得不对,我本来不是这么想的,我是真的想带你去我说的那个风景区玩的,只是还没有办法把你带到我父母面前,你要知道,在他们眼里我和你本来就不可能!”
      陈听白右手使劲推了徐邵华一把,他真的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我最近真的已经很烦了,我请你不要再来烦我了!”
      徐邵华被推到在地上,这是少数他要抬头看陈听白的时候。陈听白背对着光,脸色惨白,然而气势却不输任何人。

      完了,可能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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