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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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西村拆迁房案愈演愈烈，第二天一早，医院已确认，昨天傍晚送至的伤员里有三人因伤势严重，最终抢救无效，其中两位李大鹏、李小全，正是被绑架威胁的李晓军的父亲和叔叔，另一位则是宁都三房的一个项目部经理，还有其他十九位相关人员受伤，包括村民、拆迁办和三房的员工。
想打个电话给白桦，一想到自己就算打过去了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而且有趁机打探内幕的嫌疑，于是作罢，只发了个信息，告诉他说我有点怀念做的饭菜。
对于干西村的拆迁房案，媒体和民间也都是高度聚焦，尤其是李家惨案，网络上更是呼声不断，有人自发转帖，召集天南地北的能人，说要为李家鸣冤，征集线索，搜索绑架李晓军的恶人，还有人自称是宁都房产员工，自爆内幕，更有甚者说要为西干村请到最好的律师，把宁都告上法庭。
不禁忧虑，炒得太热并不是个好现象，不管是对于李家，对于干西村的村名，还是宁都房产而言。
事件已经发展到敏感阶段，一方是社会的弱者也是备受同情的受害者，另一方是实力雄厚且声誉保持良好的宁都集团，谣言四起，尚无论断，一场暴动，三人死亡，两方都有受害者，而绑架李晓军的嫌疑犯也尚未落网，虽然舆论有一边倒的趋势，但就按法律而言，这并不是一个好打的官司，局势未明，谁告谁都尚不明确，会有律师这么快就接下案子？
结果下午，一个电话就否决了我的想法，我只得用桑爸格言安慰自己：Anything is posssible。
匆匆赶往诺丁山酒店，去见见这个刚归国就备受瞩目、威名四起的大律师。
酒店大堂里，灯光辉煌，让我的眼睛有片刻的不适应。
楚辞此时就站在大堂中心，被记者们众星捧月般地围在中间，和第一次见他时的感觉一致，像个独立于人间的谪仙，不食烟火。
远远地望着这一切，感慨万千，从没想过，多年后的再遇，竟会是此番场景。曾经，还来不及山盟海誓，还来不及至死不渝，就断得决绝，不曾给彼此留半点余地和希望，从此星光消逝，徒留空悠悠的想念和悔意，到最后，连那一点想念也在过隙的时光中压缩得卑微。
我们不是隔着人群，而是隔着无边的距离，不尽的时间。
视线相逢，便胜却无数。
他向外堂走来，翩若惊鸿，步若流云，气势尤胜当年，眼神专注，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看着他行至我面前，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就好像自己之前听着经典老歌，一直听，一直听，有点感动，有点怀念，又有点释然，这一刻音乐突然结束了，才发觉原来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耳畔没有音乐声的淡淡空虚。
细细对照着面前的这个人，脸，还是那张脸，却不知道什么地方发生了悄然的变化，让他多了些沉静肃然，少了几分温润，这像是记忆的楚辞，又像不是。
对他扬起一个标准的笑容，声音毫无起伏地说道：“您好，楚律师。我是XX日报的记者，您能抽空接受我的采访吗？”
“好。”他眼中闪烁着笑意，对我公事化的开场白一点也不意外，或许他还记得，我们当年的那个玩笑：如果某一天他做了大律师，那我这个小记者就会恭恭敬敬地跑去采访他，而他不能耍大牌，还要给我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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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
楚辞把外套挂在一边的椅子上，此刻又一袭白衣，分外眼熟。
我低着头一圈又一圈地搅着咖啡，温度透过手中的金属小勺传到我的手指，让我有一丝恍然，终于，涩涩地开口，“听说之前你在S城？”
“是的。”楚辞端起咖啡轻抿，又优雅地放下。
“为什么接下这个案子？”这个问题在咖啡厅舒缓的背景音乐下，显得十分突兀。
楚辞笑得诡异，“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以前大学里你采访我时的开场，三年了，你似乎都没什么长进，不过对我总是很有用。”
忽略语气里的那一丝伤感，我得意一笑，“这是叫坦诚。”
“确切的说，是直接。”楚辞爽朗地大笑，整张脸瞬间折射出熠熠光彩，气氛也一下子轻松许多。
“那么……楚律会考虑收费？”
他回以一个好看的挑眉，不置可否。
我顶着极大压力，坚持打破砂锅，“若为名望，你并不需要打这个官司。”
楚辞有一丝讶异，更或者说是受伤，有点艰难地开口道：“如果我说，我只是想，仅仅而已。”
我彷佛又看到了那个孤傲的白衣男孩，那手握毛笔洋洋挥洒的男孩，那个走进我心里的男孩。怪我看问题带着目的性？还是怪我如此看他？
可是楚辞，我们终究做不了你笔下的“荷”。
“我仍是觉得，你贸然接这个案子有点不妥。”很多话，不用我明说，他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吗？那些巧合，那些莫名的谣言，都使干西村的拆迁案变得更复杂，真相，远不是我所能看到的，多少人的利益掺和在其中，就有多少口的深井。
“我接的是李家的案子，并不是干西村的，”他微笑，并不怪我多嘴提醒他，“而且，李家告的是房地产公司，而非官。”
……
出咖啡厅的时候，我收到了白桦的短信：你给的机会，我怎么好放过，下班来接你。不禁好笑，估计他说的“机会”可不是在我面前好好露一手他的做饭手艺。
从手机屏幕抬起头，就对上楚辞探究眼睛，便敛去笑容，和他告别。
转身的时候，楚辞忽然提了个要求，“能抱一下你吗？”
如果再早两年，更或者说在半个月前，听到他这样请求的语气，我说不定会落下泪来，但是此刻，我只是转过身，给了他一个同志式的拥抱。
鼻尖，萦绕着似曾相识的味道，他的怀抱还是那样温暖，让人溺在其中无法自拔，但是，我如何还能逗留？
结束了这个拥抱，离开，我说了一句自己一直想说的话：
“祝你幸福，楚辞。”
很俗，却是出自我的真心。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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