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牡丹花开》爱玲粉丝

372、耿耿于怀

　　杨玉故意腻在李隆基怀里，看着李瑁这个倒霉孩子进来。就在李瑁踏进殿内，杨玉心里忍不住笑起来，演技真浮夸。这个孙子肯定是有心事！不过不知道站在李瑁身后的那个人演技如何。不过韦静好的演技比李瑁稍微强一点，若是像她的话，应该会好一点。

　　迎面而来的就是刺眼的一幕，看着李隆基搂着杨玉的样子，李瑁已经麻木的心竟然被扯疼了下。但是他很快的低下头对着圣人和贵妃行礼。

　　唔，这个孙子在偷着攥拳头呢，真是傻白甜的电视看多了，你这是要表现什么啊？杨玉不经意的眼光扫过李瑁的全身，心里忍不住吐槽起来。这个李瑁啊，如今看起来也算是千年难得一遇蠢货。在现代，陈轩也是出生在一个比较复杂的家庭，后来又进了体制内工作，按理说不应该这么一张白纸的。后来到了这里，也是经历了不少。怎么到现在还没一点长进，却越来越回去呢？你生气？凭什么？你愤怒？因为什么？心里没点逼数吗？还委屈上了，哪里学来的白莲花绿茶婊的德行？杨玉在心里忍不住吐槽，她真想直接把李瑁的小心思揭穿了。

　　谁知胳膊上的手力道加重了点，杨玉立刻心虚的对着李隆基笑了下，好吧，圣人不高兴了。还是算了吧！杨玉心里撇撇嘴，难道李隆基是担心李瑁被自己揭穿了心病下不来台，一口老血喷出来，就立刻死在他面前了？

　　杨玉故意娇滴滴的往李隆基的怀里钻的更深些，李隆基得意搂着杨玉，板着脸说：“你怎么一股颓废之气？以前你办事还算有章法，也不怕辛苦。这次还是娘子特别提醒我，上阵父子兵，你也不能一直颓废着不出来做事。我李家的子孙怎么能是浑浑噩噩的酒色之徒呢？你要认真办事，不要多想！”

　　竟然是杨玉提出来要自己出来办事的！李瑁抬眼神色复杂的看着杨玉。谁知却正对上杨玉似笑非笑的脸，她仿佛在说：“就是老娘我！你敢说不看看？我知道你心里什么打算，尽管来！我不把你们一网打尽算我输。”虽然李瑁不肯和杨玉彻底坦白，但是杨玉知道李瑁身后肯定有人虎视眈眈，要预备搞事情呢。她这么做不是顾念旧情，而是想引蛇出洞！

　　“怎么，娘子一片慈母心肠，你就连个表示都没有？”李隆基出来神补刀，李瑁都能听见自己鲜血喷溅出来的声音了。他咬着牙对着杨玉叉手道谢：“多谢娘子提携。”

　　“呵呵，好说！毕竟是一家人，何必那么客气呢。刚才三郎说了，上阵父子兵，前边还有一句，打虎亲兄弟。桃子很是喜欢你这位兄长的，而且我是知道你的，能力还是有的，就是有些时候脑子不转弯。年轻人不怕犯错误，就怕不做事，知道了错误不改正！”杨玉拿捏着语气，和蔼的和李瑁小同学谈心，鼓励他认真学习，争取更大的进步。

　　狠狠咽下到了嗓子眼一口老血，李瑁脸上涨得通红。杨玉还要接着教导。李隆基忙着打断了娘子的招数：“好了，十八长大了，大概不喜欢听人唠叨了。你来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李瑁醒过神来，停顿了下：“我，我是来问圣人预备什么时候起驾去洛阳，长安这边怎么安排，要带多少的随从和禁军。”

　　“那些东西不是早就送到你跟前了？怎么又来问了！真是年纪大了，脑子都不好使了。一定是喝多了酒。今后再敢沉迷酒色，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杨玉带着几分揶揄，抢险给李瑁一顿抢白。

　　看着李瑁支支吾吾，只能无奈受教的样子，杨玉心里一阵报复之后的快感，真是太爽了，当年是谁这么恶心人呢？本来是地位平等的合伙人，李瑁却硬生生的凹造型，弄成了男尊女卑，杨玉无条件奉献，无条件背锅，无条件低声下气的男人通吃一切的模式。别说什么社会环境，什么封建礼教，根本就是李瑁无耻，自私。现在杨玉可算是找回场子了。不错，她就是个小心眼，记仇的人。以前杨玉只是没条件没机会彻底报复回来。要不是顾忌着什么大局，她早就想把憋在心头的窝囊气发泄出去。

　　现在她总算是等到了这个机会了。她要是还做圣母，那就不是她了！

　　李瑁走了，李隆基看着儿子的背影，也有些不忍心：“娘子何必如此呢，都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结果被杨玉一个恶狠狠地眼神过来，他立刻改变了口风，干笑几声：“娘子一片慈母心，希望十八能领会。不要枉费了娘子的心意。”

　　“我受到的痛苦是不会忘记的，这些年了，我一直不敢想当时的种种情形。或者在你们男人看来，我只是小肚鸡肠，是小心眼，甚至以为我是因爱生恨。但是，我心里清楚，根本不是我小心眼，伤害已经造成了，看起来似乎已经愈合了，其实里面仍旧是鲜血淋淋，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伤口开始化脓了。只是外表看起来似乎好了。我这是在刮骨疗毒！”杨玉眼睛看着很远的地方，似乎在对另一个自己说话。

　　李隆基沉默了，在做寿王妃的那些日子里，杨玉的确很委屈。她一心为李瑁奔走，全身心的投入。结果却落得了弃子的下场，一片真心都喂了狗了。那个时候她失去了孩子，被李瑁呼来喝去，被逼到了死角上毫无退路。若是一般的女子处在杨玉当时的位子上，只怕会默默地忍受着。或者消极反抗，躲起来不见人，要么干脆去礼佛或者清修，不问世事，只求保住王妃的地位，在寿王府里做个木雕泥塑的王妃罢了。但是杨玉不会那样忍气吞声，李瑁和武惠妃没饶了她，可是她也没饶了他们。

　　本以为杨玉的怒火在李瑁失去太子之位，武惠妃身死那一刻就消散了，谁知她竟然一直记恨着。而且看样子，她会一直记着，一直到生命尽头也不会放松分毫。可想而知，那些事情对杨玉的伤害有多大。

　　李隆基甚至想到，自己在一日，娘子还会克制，若是他那一天不在了，十八只能自求多福了。

　　李隆基竟然感觉到一阵安心，太好了，李瑁是彻底出局，杨玉绝对不会和他旧情复燃了！

　　“要是这样做能叫娘子舒服一点，你只管做就是了。不要在乎那些议论！”李隆基伸手把杨玉搂在怀里，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我竟然不知道娘子这些年一直耿耿于怀，有气就撒出来，不要憋坏了自己。”

　　“哼，我才不会把精力放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我本来要把那些事情忘了，反正他现在是大家眼里的可怜虫，若是我还不依不饶，反而会激起来大家的同情心。我这样做，固然是为了报复，但是更是敲打他一下，省的他走错路，要是还执迷不悟，他就要万劫不复了！”杨玉不满的哼一声，她大概就是那种分手之后，你过的没我好，我就放心了。

　　真是个精于算计的小狐狸，李隆基忍不住笑起来，但是李瑁会怎么做呢？他今天突兀的进宫来，绝对不是问什么圣驾什么时候去洛阳，他有心事。不过李隆基不会立刻逼问，叫李瑁表态。他需要听其言，观其行。

　　杨玉那么刺激李瑁，只有两个后果，一个是李瑁想起以前的荒唐，这次痛改前非。要么是李瑁彻底破罐子破摔，渐行渐远，铁了心的要搞事情了。

　　圣驾终于在夏日的骄阳里离开了长安，从广运潭码头，李隆基带着杨玉上了船，这条船是专门为圣人出巡特别建造出来，甲板上三层，船有三十丈长，前后三个桅杆，更有无数的船只，是随行的官员和皇子公主们。整个水面上浩浩荡荡，简直是看不见尽头。

　　杨玉在船舱里到处看着，很有些刘姥姥见大观园的样子。当初在扬州，那些海上贸易的船和这条船比起来简直是小舢板。没想到才多久啊，工匠们就能造出来这样的船只。那样的话，大唐称霸海上，彻底控制南亚不是梦想啊！

　　“这水路还要走上几天呢，娘子有的是时间慢慢的看。不用在这里东张西望。你不是素来处变不惊，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怎么今天成了乡巴佬了？”李隆基揶揄着杨玉，拉着她坐下来。

　　“三郎，我记得就是以前水军的战船也没这样的大。怎么这是新造出来的？若是能够——”杨玉眼睛亮闪闪，盯着李隆基就像是一只猫咪盯着鲜鱼。

　　“娘子又有生财之道了？这是将作监特别打造出来的，专门为了这次出巡建造的御舟。不适合什么海上贸易之类的。你若是想要大海船，可以叫将作监做些修改。他们还能做更大的海船呢。只是现在海疆平静，没什么战事。因此那些海上的战船只是图纸罢了。”李隆基摸透了杨玉的心思，别人只认为贵妃爱财，喜欢经商聚敛钱财。其实杨玉根本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她那么认真赚钱都是为了国家和朝廷安定。

　　“真的？那立刻拿图纸来，我自己掏钱——”杨玉一听李隆基的话眼睛都亮了，谁知话没说完，就听着外面噗通一声，接着有人喊起来：“不好了，有人洛水了！”

　　“娘子不好了，有人掉进水里了！”杨玉身边的内侍急匆匆的进来通报。刚开船就有人落水！他们也太迫不及待了！

　　“是谁掉下去了，救上来没有？”杨玉脸色没变，她心里有了答案，十有八九是泽兰这个土登家族最后的幸存者了。

　　“是个侍卫，可能是风浪颠簸，他不知水性就掉下去了。现在已经有人下去打捞了！”答案却出乎意料，杨玉和李隆基交换个诧异的眼神。

　　李瑁的船上，他黑着脸盯着眼前的人：“你还是罢手吧，不要再任性了！”

　　“所以是你把我的人推下去了？你就不担心被追责吗？”话没说完，就听着外面有人说话，李瑁使个眼色，十娘转身躲进了幔帐后边。进来的是个内卫，年纪很轻，一副英俊的张相，言语举止看得出来是个出身名门，富有教养的子弟。他对着李瑁叉手：“已经把落水的人打捞起来了。”

　　李瑁愣住了，他身边的人上哪里去了？“怎么不是张方？你是谁的属下？”李瑁当初身边也是有好些得力助手的，后来树倒猢狲散，大家各自奔前程了。只剩下了几个没什么根基，对李瑁忠心耿耿的人跟着。这个张方就是其中之一。李瑁这次带着张方出来，叫他在自己身边上下运筹联络。

　　刚开船就有人洛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李瑁只能叫张方去了解，按理来说也该是他汇报情况的。怎么张方竟然不见了？李瑁的心脏顿时紧缩起来，下意识的咽下口水，紧张的盯着眼前的人。

　　别是被人发现了什么，对了，杨玉！她什么都知道！

　　“回禀殿下，属下是东宫奉车都尉苏源。殿下可是问张方将军，那个不幸落水的人打捞起来就已经死了，张将军亲自带着人把他的尸体送到岸上，叫小人回话呢！敢问殿下还有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话要吩咐给张将军，我这去传话。”说着苏源要去帮着传话。

　　死了！真是个好消息，李瑁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他怎么救忘记了，当初府里不少的人都是杨玉提拔起来，她对自己身边的事情可是很了解呢，真不该把张放带上船，被杨玉看见了，肯定是横生枝节。

　　不过那个人死了，这的确是个好消息。李瑁恢复了平常神色，只问了些具体情况，就叫苏源走了。

　　前脚苏源离开，十娘就从幔帐后边出来了。她一身侍女的装扮，眼神犀利：“那个内卫有问题，看样子我们要提前行动了。”

　　“不要着急，我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好像咱们一直被盯着。我劝你还是放手，赶紧回到吐蕃去。你现在还是吐蕃的王后呢，应该和自己的臣民在一起。你已经是得偿所愿了，为什么还不知足？不知足是很危险的，奢望一个不能达到的目标不仅叫人很痛苦，还会叫你失去更多。”李瑁劝着十娘立刻回去吐蕃，不要再插手大唐的事情。

　　“呵呵，阿爷是在现身说法，说自己吗？我已经失去一切了，还怕什么？我是个女子，也希望从小有爷娘爱护，长大之后能够嫁得如意郎君，子孙满堂夫妻和谐。但是这些我都没有，也不会再有了！这是谁害我的？”十娘表情扭曲，语气阴森森的。李瑁不由得低下头，无奈的说：“事已至此，你何必耿耿于怀呢。就是你计划得逞了，你还是吐蕃的王妃，不会有半点改变。你还年轻，不要抓着过去不放。”

　　“当然有关系！我是吐蕃的王妃，这里发生什么都和我有关系。我可不想一辈子住在拉萨那个鬼地方，还是中原繁华啊。我要成为的大明宫的新主人。”十娘冷笑着：“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每天奉承那个老朽不堪的赞普，还要收服那些吐蕃贵族们。我总算是掌握了吐蕃，把那些蠢笨如猪的吐蕃贵族们掌握在手心，更重要的只要我一声令下，吐蕃的精锐铁骑就能长驱直入，只要几天功夫就能到达长安城下。但是那样胜算太小了，吐蕃即便是再富强也比不过大唐实力。不能强攻只能智取！更重要的是，我和阿娘的不幸都是她带来的！凭什么她这个没有廉耻的女人可以那么自在——”一声清脆的耳光，打断了十娘，她不敢置信的捂着脸，瞪着李瑁：“到这个地步了，你还在维护那个女人！”

　　“你就是对她有再深的仇恨也不能做出叛国的事情来！”李瑁铁青着脸，狠狠地瞪着十娘。

　　“阿爷，我怎么会背叛大唐。我只是为你鸣不平啊。太子的那个位子本该是你的，可是那个女人硬生生的把你毁了，连着祖母也被她气死了。她毁了你的前程，害死了你的母亲。还要你被她压制一辈子，永远没有翻身机会。我们要把那些本该属于你的东西夺回来！”十娘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近乎是耳语。

　　李瑁的拳头攥紧又放开，最后无力的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