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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底定 ...

  •   张良回头看了一眼林依依,林依依已经放下了筷子端端正正地坐着了,她一脸冷淡地看着皇帝,哪怕皇帝问的人是她,似乎也没有回答的意思。

      张良看的心中好笑,回头面对皇帝的时候却仍然是一副认认真真的模样,反正皇帝也早就习惯了赤松子这种态度。

      “回陛下,松儿他,确实喜欢这道蒸鹿肉,臣还有个不情之请,想求陛下将这道菜的烹制之法赐给臣。”

      “即是先生喜欢,回去的时候,子房便将烹饪这道菜的厨子也带一并带走,朕将他送给先生了。”

      皇帝却是大方的很,直接连厨子都送人了。

      林依依眼眸微动,终于向着皇帝行了一礼,虽没说话,但却表达出了她的感谢之意。

      “如此,多谢陛下。”张良也在一旁谢恩。

      皇帝笑了笑,目光一扫,落在了林依依旁边的张辟疆身上,指着他问道:“那孩子就是你的二儿子了?”

      “正是。辟疆,还不拜见陛下。”

      “辟疆拜见皇帝陛下,愿陛下身体健康,江山永固。”

      张辟疆连忙起身大礼参拜,口中还送上简单的祝福语。

      话是好话,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已经足够了,身体健康,就能执掌天下,江山永固,就能安享太平,但是偏偏这八个字对于此时的刘邦来说却像是故意在戳他的心一样。

      他的身体不健康,不仅不健康,而且破破烂烂到了一定的程度,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快要死了。

      他的江山也不稳固,外有匈奴虎视,内有诸候叛乱,朝堂上有派系纷争,后宫中还有太子之争,如此多的隐患,他却已经没有精力与时间再去一一消除了。

      刘邦脸上的肌肉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对于一个八岁孩子的祝福,他还能迁怒不成?所以他哈哈笑着道:“好,起来吧,听说你这小子年纪虽小,胆子却大,一个人就敢千里寻父,而且还能毫发无伤地给你寻到了留候府。不错,不错,如此有胆有识,将来必定会有大出息。”

      张辟疆起身后抬头看着皇帝,脸上是一副羞赧的模样,似乎是被皇帝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甚至还红着小脸用手挠了挠脑袋。

      他略想了想,道:“大概,无知者无惧吧。辟疆也是后来才知道一个人上路会有很多危险的,不过既然辟疆安安稳稳地寻到了父亲,那便说明,陛下的臣民大部分还是很好的,再加上辟疆的一点点运气,没有遇到那些不好的事情,所以说,辟疆是托了陛下的福。”

      清稚的童音在大殿里回响,明明是拍马屁,可任谁听了,都觉得这话出自这孩子的真心,他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于是皇帝又哈哈大笑起来,之前的那一点不快也消失无踪。

      没见到张信,皇帝自然也顺口问了一声,张良解释说生病了,皇帝便也没有多问,只是在看向张良的时候,眸光又深沉了几分。

      一年多前,张良引发了病灶,可是差点病死,可是现在的他,看着却只是气色稍差罢了,就是前不久,他还以病为由,在家里躲了几个月的清闲。可是现在,那精气神,似乎比起自己还要好是几分。

      目光往垂着眼皮似乎万事不理的赤松子身上瞄了一眼,刘邦心中暗自叹气,同时也生出几分怒意来。

      他可是这天下的主人,偏偏却拿那个赤松子没有办法,因为人家无所求,也无所惧,眼里心里,也只认一个张良。

      一时之间,他有些意兴阑珊,再加上身体的病痛,让他的精神有些疲惫。

      罢了,赤松子的事儿还需从长计议,眼下,还是先将今天的宴会办好,将他的目的达成才是。

      想到这里,刘邦自坐下之后目光第一次投向了太子所在的位置。

      他今天就是来捧起一个儿子,打击另一个儿子的,要捧着的,自然是带在身边小心呵护着,要打击的,那也是完全的无视,没有赏赐一个眼神儿。

      只是这时,他却忽然想要知道那个无能又窝囊的儿子会有什么表情,是不是委委屈屈却又胆怯地缩在一边,连为自己争取一下的胆量也没有。

      然而当他看到太子脸带微笑,端正地坐在座位上,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对他的冷淡,更不明白今天这场宴会对他意味着什么一样。

      是的,他并没有委屈畏缩,相反那气度庄重又不失温和,自信而不自傲,一切都恰到好处,是他学了半辈子却始终学不会的作派。

      刘邦有些惊讶,这个儿子被叔孙通教的一副温吞吞的模样,让他看得一向不喜,这一年多未见,却像是突然间成长了不少,倒是有了几分皇家气度。

      太子刘盈正垂着眼眸微笑着,他微侧着身子,让自己稍稍向后,正在听着身后的人说着什么。

      刘邦的目光向他身后看去,就看到在他的身后跪坐着四个耄耋老翁,他们须发皆白,就连眉毛都是白色的。他们高冠古服,那一身白衣状美奇特,乍一看倒是与赤松子身上的衣服有几分相像,有所区别的是,这四老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更加的朴素一些,没有赤松子那身看上去精致漂亮。

      但这仍然引起了刘邦的注意,让他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对这四老生出了好奇之心。

      刘邦微侧着身子指了指他们,对侍立在身边的内侍首领问道:“太子身后那四个人是干什么的?”

      内侍首领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四公,只是他却没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他也不认识。

      “回陛下,奴婢也不知道。但他们既然是跟着太子殿下来的,应该便是太子殿下的人吧。”您有什么疑问,就去问太子殿下去吧。

      皇帝领会到了内侍首领的意思,于是招呼了一声。

      “太子。”

      只有两个字,声音也不大,却让原本有些喧闹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大臣们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皇帝与太子这对父子身上。

      今天这个宴会的目的,到如今已经没有谁还看不出来了,这其中有高兴的,当然就会有不高兴的,有渴望的,也有担忧的,但无论胸怀怎样的心思,当皇帝找上太子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好奇接下来的发展会朝向哪个方向。

      太子坐正的身体,抬眼向皇帝看去,唇边还带着笑意,看到自己的父亲正看向自己,那笑意便又增加了三分。

      “父皇,儿臣在。”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语调轻快,微微上扬,让人能够很轻易地听出其中的欢喜。

      刘邦看到他这样子,心中仍不住有些嫌弃,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啧,有心想教训他几句吧,好像他除了叫了自己一声父皇又什么都没做,想骂也没个理由。

      更何况,他现在对自己这个儿子身后那四个老头更感兴趣。

      四公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太子身后,他们是宴会中唯一面前没有摆放食案的。从刘邦注意到他们开始,他们的姿势就丝毫没有变过。脸上的表情也一样,哪怕是现在,包括皇帝在内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身上,他们也一样的老神在在,无惊无喜。

      刘邦忍不住又在心中吐槽,就连这副目中无人的表情也和那个赤松子有些相像。

      “太子,你身后这几人是干什么的?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刘邦随意坐着,抬手指了指四公问道。

      太子行了一礼,回道:“他们是儿臣请来的老师,专门教导、帮助儿臣的。”

      “哦?你有太傅和少傅教导还不够,还自己请了老师,那他们能教给你什么?”

      “陛下。”

      四个老头站了起来,其中之一对着皇帝一揖,开口道:“草民东园,因多活了几年,大家便称我一声东园公,应太子殿下之邀,教他一些民生民事,好让他懂得如何心系百姓,唯,心系百姓,才成造福百姓。”

      说完,东园公便双手垂于身前,不再说话。

      “草民角里,教太子一些江山社稷,春耕冬藏、日月轮常、风雨雷霜的自然道理。”

      “草民绮里季,教太子一些招贤纳士、知人善用的道理。”

      “草民夏黄,教太子一些明辨是非、纳谏如流的道理。”

      四个老头的自我介绍很简短,但是内容却有些惊人,皆因他们的名头太响亮,而他们所说的,教导太子的内容所代表的意义也太明确,那完全就是照着一位帝王的要求来培养的。

      大殿里顿时响起了轻微的嗡嗡声,那些之前便注意到四人却不认识,只在心中有所猜测的大臣们顿时惊讶了。

      同时,就连皇帝也很是惊讶,也很不解。

      这四人的名头他早就听说过了,毕尽,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人才是他们永远都会渴求的珍贵资源。

      所以在听说了这四人的本领之后,他也曾派人去拜访邀请过他们,却每次都被拒绝,哪怕是在他一统天下,登基为帝之后,这四个老头也是屡屡拒绝他的征召,坚决不肯出来做事,后来甚至有意躲避,连行踪都变的扑朔迷离了。

      现在,他们四个却同时出现在太子的身边,并且愿意教导他这些知识,难道他还比不过这个在他看来怯懦无能的儿子?

      刘邦心中很是不忿,所以他一定要问个明白。

      他瞪大眼睛看着四人,身子微微前倾,问道:“原来是四公。朕听说过你们的名字,也访求多年,可是你们却总是躲着朕,不肯来帮朕,现在却愿意来教导朕的儿子,这是为什么呢?”

      东园公抬了抬眼皮看着他道:“我们听说陛下轻慢士人,喜欢骂人,我们讲求义理,不愿受辱,所以知道陛下想要我们出来做事,就惶恐地逃躲。后来我们又听说了太子为人仁义孝顺,谦恭有礼,喜爱士人,天下人没有谁不伸长脖子想为太子拼死效力的。因此我们就来了。”

      刘邦听了他的话,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叹息一声,道:“即是如此,就劳烦诸位始终如一的教导保护太子吧。”

      这句话一出,殿中顿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太子。

      叔孙通尤其激动,一张脸涨的通红,几乎就要忍不住跳出来称赞一番皇帝的英明了。

      但是,此时显然不是该他出场的时候,而且他也不是真的傻,看不出来皇帝此时的心情并不怎么好,他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很显然是在看到四公之后,尤其是在听到他们教导太子的是些什么本领之后,终于认清楚了现实。

      所以,还是不要再去刺激他了,这个时候,一句话说不对,就是在给皇帝心上扎刀子。

      四公听到皇帝的话恭身应诺,又举杯向皇帝敬酒祝福,之后也不等宴席散去,向着太子行礼之后就那么在众人的目送之下,小步快走离去。

      刘邦微侧着身子坐在食案之后,眼角一瞥,便看到了躲在角落里向着殿中偷窥的戚夫人。

      他冲戚夫人招了招手,戚夫人见了,脸上一喜,连忙提着裙裾快步走到他身边。

      今天这场宴会有多重要,没有人比她更知道了,宴会开成了什么样,也没有人比她更关心了。所以她才会按捺不住,偷偷地躲在角落里观察。

      三皇子如意见到她,忍不住露出笑容,叫了一声“母亲”,往旁边让了让,让她在自己身边跪坐下来。

      “陛下。”

      戚夫人望向皇帝,柔声轻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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