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9、缘由 ...
-
“简单的人,想事情都很简单,做事冲动且没章法,很容易与人结怨,但,与这种人结怨其实也很容易解开。”
刘邦看向张良,歪着头笑问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她为什么算计你留候府吧?”
张良一顿,看着皇帝点了点头,脸上露出郁闷之色道:“还请陛下解惑,臣还真的不知哪里得罪了戚夫人。”
刘邦“哈”的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脸上也是露出几分无奈来。
“知道她居然还能做出那样的事来,我也是惊讶了一下的,于是就去问她,你猜怎么着?这女人被我一问,就全都说了出来,还特别的理直气壮。”
他指了指张良,歪着头笑道:“她之所以对付你,是因为觉得你不给她面子。”
张良一脸的懵逼,看着皇帝眨了眨眼然后又似想再确认一次,问道:“臣?不给戚夫人面子?”
看到皇帝点了点头,他顿感莫名其妙,正要开口叫冤,刘邦已经笑着摆手了。
“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他盘起腿来坐好,用手拍打着膝盖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的意思。
“我听戚氏说,有一年你和赤松子去了他家的庄子。”看到张良仍然是一脸的茫然,又解释了一句:“就是栎阳城外那座种着桃花的小山,听说你那个好友赤松子也在,还跳了舞。”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好奇之色道:“那个赤松子居然也会跳舞?戚氏说他还跳的很不错。”
张良连忙道:“原来陛下说的是那一次啊,臣记起来了。”他拍了拍额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紧张。
这个时代不是没有男人跳舞,喝地高兴了,总会有人趁着酒兴手舞足蹈一番,有些人因为乐感颇好,舞蹈起来倒也颇具观赏性,但是除了专门的舞伎优伶,倒底是很少有男子跳舞的。
可是林依依那天的舞蹈虽然也只是自娱自乐的行为,动作姿态却要比那些趁着酒兴的手舞足蹈要优美太多了,甚至比起很多专业的舞者都不差。
别看刘邦天天把他是个流氓的话挂在嘴上,或许正因为是流氓,这人却是更喜欢享乐,平时没事就喜欢看个歌舞曲艺什么的,否则也不会对于善歌善舞的戚夫人那般喜爱了。
戚夫人是见过林依依跳舞的,又在皇帝面前提起,他就有点担心皇帝会对林依依起些心思了。
“那日臣确实与赤松子一起去游玩了一番,只因臣偶尔路过,看到了那半山的桃花,倒是并不知道那山上竟然还有一座山庄,更不知是高武候的别庄。”
他脸上带着和的微笑,道:“赤松子出身蓬莱仙岛,学过些功夫,那日不过是因着景色好、酒兴浓,以桃枝代剑,舞了套剑法罢了。陛下也知他那副模样,虽然看着冷冷清清,倒底是方外之人,身上总是带着股仙气儿,所以才会让戚夫人错以为他是在跳舞。”
他这话其实倒也不假,那天的林依依后来确实不是在单纯的跳舞,而是改为舞剑了。
不过他这一番话,却是在提醒皇帝,方外之人性格多有桀骜,更何况是出身蓬莱仙岛的赤松子?
就算他是皇帝,最好也不要动什么想让人家给他跳舞的想法,那绝对是不成的。
刘邦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砸着着嘴点着头道:“原来如此啊。虽然不能亲见,但是想想那位先生,倒也不怪戚氏会心生向往了。”
对于张良的说法,他是很相信的,因为从认识那位赤松子先生以来,这么多年了,期间还曾救治过自己,这位先生也从没给过他半分好脸,他看得出来,人家是真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如果不是因为与张良的关系,恐怕人家是不耐应付他的。
他也看得出来,这位沧海君的传人是真有几分本事的,不像是秦始皇招揽的那些方士,多数是骗子,最起码他的医术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就冲着这一点,他都不能把人得罪了,尤其是近来他越发的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大好了。
他的目光落在张良那张漂亮的如同女子般的脸上,忽然发现他好像变得又年轻了几岁,心中就微微一动,问道:“子房啊,我看你这两年来,是一年比一年年轻了,那个修行之法果真如此有效?”
张良心中一咯噔,脸上却保持着淡然平静道:“赤松子说,修行需要长期闭关,除了专门的吐纳心法之外,还需辟谷,以及服用他专门炼制的丹药,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心境平和,也就是万事不理,戒酒戒色、戒嗔戒怒,不能大喜大悲,也不能多思多虑,才能起到一定的作用。所以当初臣才不得不向陛下提出要闭关修行。”
听到这里,刘邦眼中露出失望之色,这么多要求,尤其是要戒这个戒那个的,他能做得到才怪,这就像要一个无肉不欢的人以后只能茹素一样,那样的日子,想想就生不如死,他是肯定坚持不下来的。
然而,张良的话似乎还没有说完,他略微沉吟了片刻,眉峰隆起,似有些犹豫的样子。
刘邦看的有些不耐烦,伸脚轻轻踢了踢他道:“有什么话就说,犹犹豫豫的像个......像个什么样子。”
他本来是想说像个女人的,话到临头,忽然想起张良最忌讳别人说他像女人了,于是临到嘴边又改了口。
张良假装什么都没听出来,皱了皱眉,道:“他说,臣这身子其实是该从此隐居山林不问世事的,否则,一两年的闭关修行虽然也能见效,却只是治标不治本,只是表面上有所好转,根本的病灶非但没有去除,反而会有所加深,若是一个不小心,触动了病灶,反弹起来会格外凶猛,一个不慎就会暴毙而亡。”
刘邦正拿了一根鸡腿在啃,听到这话顿时一噎,瞪大了眼睛向他看去。
“子房,你不是在说笑吧?要是这么严重,你怎么不乖乖的继续修行,出关干什么?”
张良笑了笑,也取了一根鸡腿咬了一口,道:“陛下知道辟谷是怎么回事吗?就是不能吃饭,只能吃药。臣能够忍着修行了一年多,已经是很历害了,再要继续,臣也是受不了的。”
刘邦就拍着案几大笑起来,想想刚才张良所说的话,如果修行是那个样子的话,别说一年了,一个月他都受不了啊。
不过想到张良身上的病灶,刘邦又笑不出来了,他有些严肃地问道:“这么难,岂不是说你身上这病灶就去不了了?那你这身子该怎么办?赤松子先生也没办法了吗?”
“他说我只要不那么劳累,平时多注意着点,不要引发病灶就无碍,而且,就算是真的引发了病灶,有他在我身边,总能保我一命,只是若到了那时,恐怕就要再次闭关修行了。”
刘邦点了点头,算是放心了些,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说话有些跑题了,他本来是想要化解开留候府与戚夫人之间的仇怨的,现在说了一半却跑到了修行养生上头去了,都怪张良这张脸,明明比他也小不了几岁,现在看上去却像比他年轻了一辈,能不让他心生嫉妒吗。
张良也早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不过为了能够打消皇帝可能生出的心思,他还是不得不现编了一番说词,此时看到刘邦已经相信了,也对那修行之法失去了兴趣,他才继续将话题拐了回来。
“陛下既然提起那日的事情,难道戚夫人是在生臣与赤松子没有去拜访高武候的气?”
“她说,那天她主动出现想要与你们结交一番,尤其是那位赤松子,她想和他交流一番舞技,可是你们两却对她不理不睬的,很是无理。”
张良捏着一根鸡腿有些发愣,他一脸的无奈加委屈。
“陛下,戚夫人当时可是只带了一个使女出现的,臣与赤松子都是守礼之人,自然应该避嫌,为的,却是戚夫人的名声着想。后来,那使女还叫破了戚夫人的身份,臣当然更要与戚夫人保持距离了。更何况,赤松子那是舞剑,哪里能和戚夫人交流什么舞技!”
“嗯嗯。”刘邦点着头,将啃干净的鸡骨头丢在案几上,又撕了一个鸡翅在手里,看着张良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一向都最是守礼,但是女人心眼都小嘛,更何况戚氏又被宠坏了,就觉得人人都该捧着她,遇到个不理她的,自然心气不顺了。”
说着又啃了一口鸡翅看上去胃口居然很好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个生病的人。
“不过那时她还只是记恨你和赤松子,只是后来你出关后戚鳃几次去你府上拜访你都没见他,只是让张信那个小家伙出来待客,被她知道了认为你是在故意羞辱她父亲,也因此连你儿子也恨上了。”
张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刘邦看着他无耐又憋屈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于是就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陛下!”
张良满目控诉的看着皇帝,觉得心累的很。
“哈哈,我知道你觉得很冤,还好她没能成功,回头朕多赏赐你一些东西当作给你赔罪了。朕也会让戚氏以后不要再找你的麻烦,看在朕的面子上,你也就不要记恨戚氏了吧。”
“臣不敢!只要戚夫人不再记恨臣,不再伤害臣的家人朋友,臣就感激涕零了。”
张良连忙表态,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是皇帝又将自称改成了朕,就说明他这些话是以皇帝的身份来说的了,他还能抗旨不成?
皇帝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大概是觉得既然张良答应了,这件事儿就过去了,他还是很相信张良的信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