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妖怪都夸我香》草莓小兔几

40、忆往昔（十）

　　文/草莓小兔几

　　桃花林上空，一只成年老鹰妖正在欺负一只大鹏妖，鹰嘴猛地一啄，大鹏妖被生生啄落。
　　老鹰妖似乎想要致大鹏妖为死地，大鹏妖被他撞落之后，他又是一个回旋俯冲，阳光下，鹰勾映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大鹏妖落在最大的那棵桃花树下，似乎伤得极重，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若是再被老鹰妖啄一下，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之际，树后冲出一头青牛妖，丝毫不惧老鹰妖的厉爪，顶着牛角蛮横向前。
　　老鹰妖光顾着追击大鹏妖，哪里知道这儿会埋伏着一只青牛妖，更没想到这只青牛妖竟为救大鹏妖不顾性命地冲上来。
　　“噗呲——”厉爪刺入青牛妖眉心。
　　“哞——”青牛妖吃痛尖叫。
　　老鹰妖原以为青牛妖会退下，谁知青牛妖拼着自己受伤也要把他拿下。
　　青牛妖脚步却并未停止，厚重的牛皮吸住鹰爪，不让老鹰妖逃走，笔直撞向桃花树。
　　原本就距离极近，他这一撞牛角没入老鹰妖的身体，再撞入桃花树，一击毙命。
　　大鹏妖拍拍翅膀从地上爬起来，精神抖擞，竟是毫发无损，之前的虚弱都是装的，他高兴的大叫：“兄弟可真有你的，想出这样的好计谋，将我这宿敌杀死，若不是你，我可就惨啦。”
　　他正说着话呢，便听“嘭”的一声巨响，青牛妖倒地不起，脸上、地上满是鲜血，眉心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
　　“兄弟都是我不好，你可千万别有事啊！”大鹏妖丢开老鹰妖，趴在青牛妖身上，哭得歇斯底里，可无论他哭得多么伤心，青牛妖都不曾回应他。
　　只是用大大的牛眼静静看着他，似乎是在笑，很欣慰的笑。

　　夕桃重重叹了口气，扬起的金叶符，又重新收回，她挥了挥手：“怀绛，放他们走吧。”
　　“啊对，放他们走……不是，夕桃你在说什么胡话，这可是闯入摘星城的妖啊，怎么能放他们走呢，你要是不忍心就契为使徒好了，反正已经有只臭狐狸了，再来些牛啊、大鹏啊，也没那么奇怪。”怀绛说了一大堆话企图打动夕桃，越说声音越轻，他感觉到，夕桃是认真的，非常认真的想要放他们走。
　　怀绛一脚把两妖踹开，转身便走，气鼓鼓地说：“喵辛辛苦苦捉妖，你一句话就要放，大小姐真难伺候！”
　　夕桃望着怀绛决绝的背影，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她好像真的没有那么优秀，身为捉妖师，千不该万不该，居然莫名其妙对妖产生了恻隐之心，怎会如此？
　　夕桃的表现尹落维看在眼里，他敢发誓，今日定是他有生之年最快乐的一天，得到家族重用不说，最讨厌的人居然捉不住妖了，他仰天狂笑：“哈哈哈哈！”
　　发泄一通后，见夕桃还呆呆站在原地，他斜睨一眼，趾高气扬地说：“哼，第一名也不过如此，我看多半赢得不光彩。”
　　夕桃不理他，尹落维便打起小白狐的主意：“来，小狗狗跟小爷回家。”
　　小白狐尾巴一甩，转了个方向，拿后背对着他，将他视若无物。
　　尹落维暗骂：没眼力见的东西，看我不拔了你的狐狸毛。
　　觉察到尹落维的坏心思，这下夕桃有了反应，她回转过身，从尹落维脚边抢过白绫球，护在怀里，轻轻拍击：“白白乖，我们回家，不理这个大坏蛋。”
　　小白狐破天荒没有提任何要求，呜咽一声，努力扮演一只乖巧又听话的“狗子”。
　　两相对比不难看出，只是一天的时间，在小白狐心里两人的地位已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尹落维指着夕桃背影骂骂咧咧：“狐媚子勾引妖的手段倒是不小，小爷我今天定要抓到一只大妖，契之为使，什么白狐黑猫，通通都是下等货色。”
　　他言语中对夕桃有诸多不屑，却命令随从紧随夕桃脚步，专挑夕桃遇上的妖下手。
　　夕桃本也没有多少捉妖的兴致，每每遇上妖怪又总能看到些让她不忍下手的画面，最后不得不放妖怪们离开。
　　倒是便宜了尹落维，不一会儿，已猎到不少妖物。
　　如此一来，夕桃兴致越发低落，干脆抱着小白狐回家去也。
　　今日闯入摘星城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妖，数量虽多但上不得台面，不用多久便会被处理，她在与不在影响不大。

　　让夕桃没想到的是，第二日她将妖怪放走的消息便已在全城传开，连带着夕府的仆人也在私底下议论纷纷。
　　“我怎么听说昨日捉妖，大小姐把妖怪都放走了呀，好像还把怀绛大人气得转身就走。”
　　“我听说啊，咱们这位大小姐第一捉妖师的名头得的不光彩，似乎是有内定！”
　　“这不可能吧，若真是内定，盟主定会让司空少爷拔得头筹，怎会便宜大小姐。”
　　“就算不是内定，不还有怀绛大人嘛，肯定不是她自己的实力，你看她那些使徒是更听怀绛大人的话还是更听她的话，明显是怀绛大人。”
　　“吱嘎——”夕桃打开门，冷冷扫过屋檐下躲懒的几名侍女，侍女们不情不愿闭上嘴，面对她时却再也不似以往那般尊敬，甚至有意无意透露出一股蔑视。
　　夕桃素来不削与其他人为伍，也不会像夕若那样和侍女们打成一片，她依旧高傲地抬着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啪嗒——”她又重重关上门，不欢迎任何人前来探访，当然，她知道，也不会有人来拜访，从前没有，往后更不会有。

　　夕桃不以为意，比起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她更担心小白狐的身体，得闲后干脆日日亲自给他换药，乐此不疲。
　　她只是觉得有一点非常奇怪，为什么她每次换药的时候，小白狐都会浑身僵硬，眼睛水汪汪的，好像被她欺负了一样。
　　到后来他伤好得差不多了，便干脆不让她换药，自己涂。
　　夕桃有些受挫：“啊……你自己涂药，那我做什么呀。”
　　在小白狐极力拒绝下，夕桃只能放弃，好在没过多久她便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夕桃取来上好的云锦布料，对比着小白狐的身量，操起剪刀，一顿狂剪。
　　那日后怀绛总喜欢站在房梁上看夕桃，见夕桃认真为小白狐裁剪衣服，阴阳怪气道：“呵，有了新使徒，忘了旧使徒，你可从没给喵做过衣服。”
　　夕桃埋头寻针，并未看向他，无奈摇头：“你的衣服还少吗？娘亲、若若、还有侍女们，不都给你做衣服嘛。”
　　夕桃自小便展露出了惊人的捉妖天赋，举一反三、一点即通，又是嫡长女，侍女们自是要各种巴结，连带着对最得宠的使徒怀绛也格外关照，夕桃喜欢漂亮衣服，她们就为怀绛也做了一大堆衣服，塞了满满一柜子。
　　怀绛不以为然：“可是没有一件是你亲手做的啊。”
　　夕桃失笑，把她昨日刚缝好的四只小鞋子依次排开放在床上展示。
　　为了让四只白云短靴好看些，夕桃特意在每一只的边缘都镶了金，可却依旧弥补不了鞋子一塌糊涂的硬伤。
　　针脚歪七扭八、疏密无序也便罢了，尺寸还不对，鞋底超大，鞋口超小，甚至每一只鞋子大大小小都不一样，根本没办法穿。
　　夕桃抓住小白狐的小脚脚，企图往鞋子里塞，费了好大力气依旧只能塞进去两只脚趾，再不能更多。
　　她干脆放弃，两手一摊：“你看根本没办法穿。”
　　小白狐就这样任由她摆弄，不吭一声。
　　怀绛看他这幅样子更是来气，一跃而下，落在短靴前，挑了只最大的鞋子，团起小爪子，往鞋子里塞，还别说，撑着撑着，真就被他穿进去了：“喵——你看，哪里不能穿，怀绛也要你做小鞋子，要乌云短靴，比他的好看！”
　　夕桃指着衣柜边上的大箱子，直言拒绝：“别闹，你那一箱子小鞋子也没见你穿。”
　　“哼！你偏心！”怀绛鼓起腮帮，脱下靴子。
　　“嘶——”谁知因为鞋子实在太小，脱的过程中被他扯坏了。
　　怀绛顿觉心虚，却又不想就此低头，嚷嚷道：“你再这么偏心，喵，喵就离家出走！”
　　本就是一双不能穿的鞋子，夕桃不会跟怀绛置气，更不会把他的气话当真，只淡淡地说：“好啊，那你走啊。”
　　怀绛没想到他都这么说了，夕桃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忽然间鼻子一酸，脑海中浮现朱冥摔落摘星城的画面。
　　他为夕桃犹豫，未能接住最好的朋友，如今他又得到了什么！
　　面前的少女依旧是他熟悉的模样，他却觉得根本不了解她，如今她的心里只有那只臭狐狸，再也没有他了。
　　豆大的泪水从圆眸滚落，怀绛嘶吼道：“喵最讨厌夕桃了！”
　　夕桃呼吸一滞，心里“咯噔”一下，联想翩翩。
　　她如今捉不住妖，往后在摘星城的地位只会越来越差，怀绛跟着她也是受委屈，如果他真想走，不如便放他离开，各自安好。
　　夕桃攥着拳头，努力控制声音不要颤抖，她道：“好，如果你讨厌我，那就解契。”
　　怀绛错愣，他本是在说气话，从没想过会从夕桃嘴里听到“解契”二字，她是那么尊重他们才会签平等契约，他随时可以解约，所以才更不想解约，想一直陪着她，可是她却先说了“解契”。
　　“好，是你说的解契。喵——”怀绛哭着奔出门外。
　　夕桃与怀绛的联系消失了，她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行清泪从她眼角滑落，她低低唤着：“怀绛——”攥紧的手，不住的颤抖。
　　毛茸茸的小爪子搭在她脸上，恰好接住她落下的泪，夕桃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