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妖怪都夸我香》草莓小兔几

13、游京城（五）

　　文/草莓小兔几

　　城外灾民吃不饱、穿不暖，靠抢夺他人食物过活，城里却是歌舞升平、锦衣玉食，不知人间疾苦。
　　夕桃心里不是滋味，这世道一贯如此吗？
　　自小生活在胡家村的胡大宝，自进京城开始，张大的嘴就没合拢过，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他拉着夕桃滔滔不绝。
　　“桃桃老婆快看，这里的人在比赛吃包子，笼屉叠得跟房子一样高。”
　　“他们穿得衣服都好漂亮，一层纱一层纱的，像仙子一样！”
　　“你看那儿，为什么胖哥哥要躺在大石头下，还让人砸石头呢？”
　　梓潼不屑道：“这叫胸口碎大石。”
　　那语气就像是在说——你果真是个乡巴佬。
　　胡大宝敏锐觉察出梓潼语中深意，他叉腰跺脚，横眉瞪眼，嚷道：“我跟桃桃老婆说话，没问你！”
　　“哼！”梓潼也不客气，拉住夕桃的胳膊，“她是我姐姐，不是你老婆，小孩子家家乱说话，当心被妖怪抓去吃掉！”
　　胡大宝拉住夕桃另一条胳膊，与之较劲：“她就是我老婆，你不许跟我抢，胖-鸭-子-”
　　这两天见过的妖怪还少吗？想用妖怪吓唬他，哼！胖鸭子，胖鸭子，胖鸭子！
　　梓潼怒极，将夕桃往边上一拽，越过她，狠狠掐胡大宝的小脸：“啊啊啊！死小鬼！”
　　胡大宝急忙反击，两人扭打在一起。
　　夕桃被梓潼那么一拽，落到容伺边上，勉强站稳，正想给两孩子一人一拳省得他们再闹腾，便听容伺清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他指着远处：“姑娘，你瞧。”
　　夕桃望去，是一块巨大的金字招牌——今夕客栈。
　　今夕客栈坐落在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上，出入客栈之人比任何一家店铺都要多得多，纵使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也会频频回首感叹客栈气派。
　　夕桃心中意动，软言道：“容公子，便去这今夕客栈如何？”
　　容伺收回目光，定定看着她，轻笑着点头：“正有此意。”
　　明明是他选的客栈，夕桃却觉得哪怕此时她指着路边小摊说“去那儿吃”，容伺也会一口答应。
　　她愣住，生出丝怪异的想法，有些不确定：“容公子，我们……是不是从前认识？”
　　他这一路上的照顾，实在不像初次见面，更何况他是妖，而她是捉妖师。
　　容伺下意识避开夕桃灼灼的目光，仰着头，呼吸乱了。
　　梓潼和胡大宝争得面红耳赤，引来路人频频观看，对夕桃和容伺更是指指点点。
　　容伺巧妙移步两人身后，原本闹腾不休的两人见到他，第一时间住了手，一左一右乖巧而立，力求成为最合格的小跟班。
　　夕桃嘴角抽搐，注意力全被两小孩吸引，怎么才半天功夫就对容伺这般信服……
　　她不禁反省，就因为她车技不佳？

　　夕桃并不知道，在她看向两人时，容伺悄悄松了口气。

　　今夕客栈一楼搭着戏台，此时在台上表演的不是歌姬也不是舞姬，是一位手握醒目的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人气颇高，还没上台，底下便座无虚席，不少人拼桌而坐，就为了离他近一些，能听得更真切。
　　夕桃几人来得晚，一层、二层没有空位置，不少人情愿站着也不愿到第三层。
　　向上走去，三层还有不少空位，夕桃往下望了望，心中了然。
　　站得高虽看得远，却听不真切说书先生所言，也看不清他慷慨激昂的表演。
　　耸耸肩，他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听说书的，坐哪儿都一样。

　　便听说书先生“啪”的一声敲击醒目，全场瞬间安静，聚精会神听说书人讲故事。

　　今日我们说宋氏双杰的传奇故事。
　　镇国大将军宋离老年得子，一胎双生，长子生来力大无穷取名宋冠武，次子眉目清秀取名宋文杰。
　　两兄弟人如其名，宋冠武打遍京城无敌手，都夸他有宋离将军当年风采，宋文杰恰恰相反，他弃武从文，年仅十二便考取二甲进士，出口成章、千古独步。
　　故事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我们黎国与乌通国接壤，两国实力相近，为了老百姓生活安稳，两国更是签订了百年友好邻邦条约，互送公主和亲，巩固两国关系。
　　谁知九年前，忽遭变故。
　　乌通国的和亲公主竟在皇后寿诞当日坠马身亡！
　　乌通国以游牧建国，从国主到百姓哪个不是马术高手，送来和亲的公主马术更是一等一的好。
　　人生在世，意外时有发生，可奇就奇在她因马儿受惊，坠马而亡，还是在皇后寿诞当日。
　　乌通国人断定是我们黎国所为，不把和亲公主当回事，遂出兵骚扰边境。
　　和亲公主之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我们黎国自知理亏，面对乌通国的骚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求时间长了，乌通国能把这事儿翻篇。
　　没曾想又出了事儿——黎国去往乌通国的商队被乌通国士兵乱刀砍死，无人生还。
　　如此一来，两国彻底闹翻，撕破脸，来来回回历经近百场战役，各有输赢，今日黎国把乌通国的城市拿下，明日乌通国又将黎国城市吞并，你来我往，病态平衡。
　　百姓虽惴惴不安，却只当是多事之秋，并未往心里去。
　　谁知，斗转星移，两年过去，赢得次数越来越少，疆土越来越小，待得幡然醒悟，已是失去了十几座城池。
　　陛下派宋离将军连夜上前线，然则当时宋离将军已是耳顺之年，宋冠武放心不下父亲，扮成先锋兵，一同上前线，这一去，一站成名！
　　彼时两国军队相隔百米长河，乌通国士兵在河对岸扎营，既定第二日渡河攻来。
　　他们扎营时载歌载舞喝酒吃肉，还禁止抢来的黎国女子穿衣物，命令她们当众贴身服侍。
　　乌通国将领何等嚣张，站在河岸边，叫嚣着：“看呐，你们的女人多像母狗，来叫一声，哈哈哈！有本事就杀过来啊，孬种！”
　　那年宋冠武十七岁，初生牛犊，如何能忍受这种窝囊气，拉开弓搭上箭，真如那乌通国将领所言，送出箭矢。
　　听闻，那箭射出去时比流星的速度更快，直取乌通国将领首级。
　　自此之后，虽没能收复失地，但有他守城，乌通国也再没能攻下任何城池。

　　底下看客拍手称绝：“冠武将军真乃少年英雄！”
　　说书先生又道：“兄长冠武将军威名远扬，令敌人闻风丧胆，幼弟宋文杰同样出类拔萃。他十五岁再赴科举，高中状元，此后仕途一帆风顺，官拜宰相。”
　　他叹道：“宋丞相以文治国，冠武将军以武定国，有他二人在，我黎国定能永远昌盛！”
　　看官们纷纷附议：
　　“满朝文武若都如此，又怎会被乌通蛮夷欺负！”
　　“若真是如此，黎国统一各国指日可待！”

　　“呵。”一道不合时宜的冷哼声传入夕桃耳中。
　　她向隔壁桌看去，见是一位身着道袍，一字眉，八字胡须，下颌有大痣，痣上须长寸许的中年男子。
　　宦曹君剥颗花生丢嘴里，边嚼边道：“世上哪有这般完美之人，一家还出了两位，真真是笑话。”
　　觉察到夕桃的目光，宦曹君抬眸问：“道友，你信吗？”
　　果真有几分本事，只一眼就瞧出了她的身份。
　　不知那宋氏兄弟做过何事，竟让此人对他二人有这样的评价。
　　夕桃只是觉得宋文杰这名字耳熟，未曾多想，对宦曹君所言不置可否。
　　胡大宝奶声奶气说：“爹爹也叫宋文杰，好巧哦。”
　　是啊，胡壮实临终时说他叫宋文杰，还有宋家的玉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他桌的客人听见有人诋毁宋氏兄弟，抡起花生壳瓜子壳，朝宦曹君砸来：“臭道士说什么呢！冠武将军、宋丞相又岂是你能诋毁的！有本事你也上前线打仗去啊！你也提出治国良策啊！”
　　更有甚者，朝宦曹君吐口水，“呸呸”声不绝于耳。
　　楼下百姓听见楼上动静后，纷纷加入战斗，一时间客栈里瓜皮果核满天飞。
　　容伺扫了眼梓潼，梓潼瞬间来精神，狗腿的在桌子周围来回奔波，将殃及而来的各种瓜壳尽数挡掉。
　　另一边遭受大部分攻击的宦曹君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左闪右避动作迟缓，漫天瓜壳根本躲不掉，身上更是沾了不少客人的口水，口水又黏住瓜子壳，别提有多狼狈了。
　　客栈里不少江湖侠客，自诩武艺高超，见宦曹君连瓜壳都躲不过，嘲笑说：“臭道士半点本事没有，成天胡说八道，果真是骗子，干脆拉你去见官得了！”
　　拉他去见官？
　　宦曹君顿觉不妙，匆匆下楼，逃跑的速度比兔子还快。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夕桃这才收回目光，她心中疑惑，此人半点武功没有，连寻常武人都打不过，是如何从妖怪手下逃走，又怎能一眼看穿她是捉妖师呢？
　　夕桃问道：“容公子，可瞧出那位道友有何不妥？”
　　心想：容伺比她厉害的多，应该能瞧出些端倪吧。
　　容伺放下筷子，漫不经心的说：“不过是个末流捉妖师，不必放心上。”
　　顿了顿，他看向夕桃空落落的净碗，语重心长：“姑娘，菜凉了。”
　　夕桃惊觉自己听故事太过入迷，才吃了两口菜。
　　说是要请人吃饭，结果如此怠慢，忙歉笑：“抱歉，吃吃吃，别客气。”

　　说书先生被打断思路，重新整理过后再次说道：“这半年前啊，又生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