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硬》崾山

4、04 人麻了

　　预料中的任何形式的回嘴都没出现，初阳躬身拿出运动鞋穿，蹬了蹬脚点头：“走吧。”

　　我好像听见屋子里其他两个人同时松了口气。

　　我也得以顺畅呼吸。

　　初阳靠在门边看我穿鞋，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从我的头顶落到肩膀，在我正好穿好鞋起身的时候马上扭开门。

　　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和初阳在同一空间，会觉得有点微妙又局促，虽然之前也有点，但远没有现在让我——紧张？

　　这种紧张不是自卑感，虽然他从小就优秀，物质条件不是我能比的，在学校也是年级第一常驻客，我万年老二。

　　家庭条件我没法说，但我从不因为物质而自卑，有关成绩，是我一直在让着他，在与他同级之前我是那个年级第一。

　　而现在，我也知道他海外归来，入职便是管理层，但我不在乎这些，对于我来说，钱财与外物没什么差别，我只想每天多睡几小时的觉。

　　面对初阳的紧张是没什么来由的，我目前无解。

　　雪已经停了，在地上和绿化上积了厚厚一层，金毛在雪地上愉快打滚，我和他在边上看着，他没打算过去和狗子互动，我更没那个意思。

　　“它有名字吗？”我看着金毛问主人。

　　既然他不主动，那我不能在冷空气里任温度继续下降，作为一个名义上的哥哥，我还是打算协调一下与家庭成员的关系，虽然这很让我尴尬。

　　初阳：“吉哈。”

　　嗯？这是个什么怪里怪气的名字？

　　初阳解释：“我还没出国前去过一次吉哈，我挺喜欢那里的。”

　　我点了点头，回家之后才后知后觉，一个名字，初阳跟我解释个什么劲？又转念一想，怕不是自己表情管理没做好。

　　在我有限的交际圈里，朋友家养的阿猫阿狗几乎都是小字开头，要么就是叠字，有特殊的也是生活常见物品或者某些角色名字。

　　以地名命名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可能听到名字的时候没收好觉得怪异的表情，我依稀记得自己是瞪着眼睛挑了一下眉。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人在某时候会突然想起一些尴尬到脚趾抠地的事情，然后失眠。

　　几年后见初阳的第一面，第一个夜晚，我梦见我俩还在小区里带着吉哈散步，初阳依旧在解释狗的名字，但嘴角浅浅上勾，在笑。

　　我从来没见过他笑，一边的路灯把他的脸照得晦明，半边脸隐进黑暗，但我能感觉他的笑是冷笑。

　　也突然看见了自己寻话头的样子有多尴尬。

　　我整个人都麻了，抓起手机看的时候还不到凌晨一点。

　　我需要下楼喝口水冷静一下。

　　刚一开门，初阳从楼下上来，脖子上挂着毛巾，刚洗完澡，正要穿睡衣，抻开就看见了我，手上动作直接顿住，顺势把睡衣搭在了手臂上。

　　“你还不睡？”

　　我俩同时出声，深更半夜我还有点怕吵到我妈他们，他一声挺坦荡，我跟偷鸡摸狗似的。

　　于是机敏过人的我话溜得极快，跟他抢：“我刚画完图，下来喝口水。”

　　半真半假，假的一戳就透，他就在我隔壁，开灯关灯一目了然。

　　真的太机敏了姜恒！

　　我在心里咬牙切齿。

　　“哦，”他点头，没拆穿，但我明显看出他一点也不信，“刚接了任务，我处理了一下。”

　　我也点头，眼神躲闪地下楼。

　　他侧身让我，刚刚洗完澡的人身上又潮又热，所以在我身侧，他喷出的那口带笑的凉气特别明显。

　　初阳居然笑了？

　　我抱着水杯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或者这才是自己的梦，直到我站在厕所镜子面前......

　　我睡相一向不好，爱趴着睡，今晚有点用力过猛，半边脸颊上带着压出来的红。

　　现在初阳是知道我在梦里画图了，我的心更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