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蘇默夏

1、【云雀】

　　「早。」
　　如常的早上，骸在打领结的时候往云雀的颊边偷亲了一下，被後者狠狠的瞪了一眼。
　　云雀咬著吐司，扬起眼睛口齿不清的问道∶「不吃早餐了？」
　　「嗯，不吃了，赶著出门。」骸笑了笑道。「大概去一星期吧。目的地是美国。开一个学术研究会。」
　　「嗯……」云雀闷闷的咬了一口吐司。「你就知道你的干细胞。」
　　骸伸手自背後揽过云雀的肩，靠在颈窝处，笑意自然而然的浮现。
　　「很快就回来，不用担心。」
　　言罢就出门去了。
　　云雀在大门被关上後将附近的一个抱枕扔出去。
　　「谁担心你啊，乾脆别回来了！」
　　而骸，真的从此没回来过。

　　一个月後。
　　「学长你好点了没？」身为嗜暴的云雀恭弥唯一相熟的学弟，现已为家族事业里第一把交椅的泽田纲吉尽自己的能力开解云雀。
　　虽然他很少见到学长那位同性恋人，但单从他们长达十年的交往乃至同居，就已经能明白那人对学长的重要性。
　　现在他失踪了，学长的情况实在令人担心。
　　「我…没事。」
　　隔著电话，实在听不出云雀的喜怒哀乐。
　　「对了，跟你同届的三蒲春你记得吧？她想要你那个发明家朋友斯帕纳的联络方法。她现在是记者。」轻描淡写的道。
　　云雀克制著自己的语调，不让自己看起来有一丝的不自然。
　　「喔…好啊，我直接给你吧？我跟她不熟。」
　　「嗯。」
　　纲吉一边读著地址，一边心想，看来骸的死亡让学长学会了体贴帮助别人呢。
　　不过到底学长跟三蒲春是什麽时候熟起来的呢？……

　　「并盛集团的总理事长是有什麽合作计划要提出吗？」
　　斯帕纳翘起二郎腿，啜著棒棒榶，一副不太可信的样子出现在与他的实验室相连的会客室里。
　　「…是私人的委托。」云雀的眉目冷漠，将带来的手提箱打开，不意外的出现一大堆钞票。
　　斯帕纳吹了声口哨。
　　「什麽时光机的我可做不出来。」斯帕纳拿起钞票数了数，状似不经意的道。
　　不知为何云雀觉得有点狼狈。
　　他深呼吸，说服自己。没事的，不过是他人生里做过的大事当中的其中一件。
　　「不用…我找你是别的事情。」
　　「嗯？」斯帕纳挑了挑眉。
　　云雀不语，从公事包中掏出一叠厚的文件，推到斯帕纳面前。
　　「完成这个，这笔钱就是你的了。」
　　斯帕纳接过文件，翻了翻。
　　「…人工智能，拟似真人机械人？」
　　「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不要读出来。」
　　云雀的脸上依然冷淡，但心里却抽痛不已。
　　他没有别的办法，已经再也没法容忍没有那个人的日子了。
　　「并不需要具有高度的学习能力，只需要根据所有资料做一个反应一模一样的人就可以了。」
　　「可是只要这机械人面对陌生的事物就没有任何招架的能力了啊。」
　　斯帕纳翻到外观那一部份，对於里面那个蓝色鳯梨头不敢苟同。
　　「没关系…我会说服他留在家里。」云雀垂下视线，「这已经是现在科技的极限了，不是吗？」
　　斯帕纳笑了笑，「极限？谁说这个世界有极限的。」
　　「你的意思是？」云雀狐疑的看著他。
　　「相信我，成品一定比你想像中好。所谓的科技极限，在我面前是并不存在的。」斯帕纳笑道，「现在，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金额吗？」
　　牙齿咬在棒棒糖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云雀无法拒抗这种诱惑，重重的点了头。

　　半年後。
　　「嗨，泽田纲吉。」
　　泽田纲吉正在唱片店里逛著，等待跟大学时期的好友斯帕纳一起用晚饭。
　　当他回过头时，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骸……？」
　　骸嘴角含笑，偏了偏头，「怎麽了，遇见我很意外吗？」
　　纲吉眨了眨眼，这种半调戏式的语调，确实是国中时期的学长云雀恭弥的同性恋人没错。
　　「你…不是失踪了？」
　　「嗯，被报成失踪人口了，刚才还得去警局消除纪录呢。幸好还没冻结我的户口。」骸像是閒话家常的笑笑道。
　　纲吉表示了解的点点头，「那，学长知道了吗？」
　　「还没，我刚从南美回来。」
　　纲吉的心里一边对南美二字大感疑惑，一边玩笑式的苛责道∶「学长已经等了很久了，你快点回去吧！」
　　「嗯，好的。」骸笑了笑道，挥手说了再见。
　　纲吉看著他的背影，皱著眉侧了侧头。
　　六道骸…以前有这麽和善喜欢笑吗？嗯……
　　「喂，等很久了？」
　　纲吉被忽然放到自己肩上的手掌吓了一跳，随即意识到这是自己在等的斯帕纳。
　　「是有点久…不过也因为这样我才遇到学长失踪的恋人。实在太好了。」纲吉笑眯了眼。
　　斯帕纳也和善的笑了笑。
　　「嗯，最近忙著一项大工程，所以都没什麽时间出来。」
　　「好了，大忙人，我们要到哪里吃饭呢？」

　　当晚回到实验室，同时也连接著自己的住所，斯帕纳就看见电话留言显示灯在一闪一闪。
　　「哔——」
　　「斯帕纳先生？听到留言後请尽快回覆我。我是并盛的云雀，谢谢。」
　　「哔——」
　　「斯帕纳先生…请问你可以在听到这个留言後第一时间找我吗？谢谢。」
　　「哔——」
　　「……我想你大概是出门了吧。我真的有要事，回来後请立刻打电话给我，谢谢。」
　　听完三个留言，斯帕纳轻轻的咋舌，同时立刻拨打云雀的电话。
　　「…喂？」
　　接听的是另一个男声。
　　斯帕纳有点好笑的道∶「喂，请问云雀先生在吗？」
　　那边好像也意识到了，声音也染上笑意，「这麽晚打来找他？有什麽事吗？」
　　不过听起来却是正常的对话。
　　「我是来回覆云雀先生的电话。」
　　「喔？……」
　　云雀与骸共住的三层洋房里，骸在电话前挑了挑眉，「请你等一等。」
　　他回过头，向书房的方向喊道∶「恭弥——电话。」
　　「嗯。」从门扉後传来声音。
　　骸放下听筒，然後电话发出嘟嘟两声，表示通话转到了另一个听筒了。
　　他看著默不作声的电话，手抚上下颚。
　　「恭弥怎麽要找斯帕纳了？……」
　　疑惑，一点一点的累积。

　　「斯帕纳先生。」
　　可以听到另一边的云雀松了口气的声调。
　　「我想请问，现在是怎麽一回事？」不过他很快克制自己的情绪，回复到几乎没有起伏的声音。
　　斯帕纳倾听著，啧啧的啜著棒棒糖。
　　「什麽回事？」
　　「我们的交易……」
　　「喔，我提前做出来了，你不介意吧？」
　　云雀本来在连系到斯帕纳後放松的心情又一次绷紧。
　　「你是指……」
　　「嗯，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纵然云雀极力克制，还是不免感到一阵昏眩。
　　好半晌，他才能成功组织出一句话。
　　「好的…谢谢。」
　　有些东西，他以为透过一些手段就可以让它回来了。
　　放下听筒後，云雀无力的垂著头注视著办公桌，久久无法移动。
　　「恭弥？吃饭了啊？」
　　今天被云雀成功说服留在家中当煮夫的骸笑著走进来。
　　云雀抬起头，虚弱的笑了笑，用尽全身的力气撑起躯体，让它看起来跟往昔无异。
　　「今天弄了什麽？菠萝炒饭？」
　　——可是现在却觉得，离它，更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