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故地又重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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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雀抬起头望着对面的章裕年，颇有仪式感地将那人眉眼认真看了一遍。
与人生好像已经往前迈进一大步的林雀不同，无论是样貌还是身份，岁月好像没让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发生什么变化。
又或者说，男人迈过而立之年的坎后，就连时间都会仁慈一些。
这些年来林雀依旧像原来那样不太关心章裕年的事业。
章裕年很忙，两人聚少离多，他只知道那人已经有了不输于在淮市的地位。
他在燕市划拉出自己的一块地盘，稳稳地站住了。
只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林雀。
今年的秋天比往年都要冷，行人都提早穿上了厚厚的冬衣。
章裕年将大衣外套脱了下来，随手招呼侍者点单。
他看着林雀桌上的柠檬水，似乎也想起了某些往事。
他促狭地笑了一下：“给你点一杯牛奶？”
林雀摇了摇头温和地笑着：“不用了，谢谢章先生。”
章裕年并没有强求。
待侍者离开后，章裕年随口道：“今年元旦有场晚会，记得把那天的时间空出来。”
林雀微顿，他有些无奈地看着对面的金主。
故地重游，人物皆是原貌，但对方似乎真的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今天的目的。
“那几天我在淮市。”林雀只好简单解释：“跨年歌会。”
这几年网络歌手发展壮大，各种大大小小的晚会不断，但似乎总让人觉得没有第一次的震撼。
时隔三年，我吃柠檬他们又准备复刻一场元旦跨年歌会。
林雀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默默无闻的小歌手，晚会的流程也更加正规，这回我吃柠檬在六月份已经向林雀约了档期。
与头一次不同，林雀这回完全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甚至根本没有和章裕年提。
果然，那人脸上划过一丝不悦。
“为什么没和我说？”
林雀没有解释，只是抬眼望着章裕年，那双眼睛坦荡清澈，一如往昔。
侍者上前为章裕年送上咖啡又悄然退下，两人所在的角落陷入一片长久的寂静。
章裕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并没有再去追究，直白吩咐道道：“推了，违约金我来付。”
“抱歉，章先生。”林雀这么说着。
他虽然是在道歉，态度却相当坚定。
章裕年仿佛终于从这不同寻常的空气中嗅到一丝异样，他眯了下眼睛，问：“你怎么了？”
林雀抿了抿嘴唇，从背包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那份旧合同，又将两张卡放在上面，一起朝章裕年推了过去。
他们维持了三年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最后却只需要交接这三样东西。
冬日昏暗的日光忽地躲进云层里，天幕狠狠一暗。
小角落里灯光暧昧，枕边人的笑容一如三年前两人刚见面时那样礼貌又疏离。
他嗓音清透：“根据咱们最开始的包养合同，明天起我就不再跟着您了，感谢章先生三年来的照顾，以后大约不会再见面啦。”
似乎是觉得两人好歹在同一屋檐下呆了三年，这样的告别多少有些不近人情，林雀想了一瞬，认真补上一句：“祝您生意蒸蒸日上，财源广进。”
章裕年一愣，好似非常不解：“……什么？”
林雀将章裕年给他的门禁卡和银行卡推到一旁，翻开那份完好保存的崭新合同展示给章裕年：“您看，合同到期是今天。”
他微微垂着头，刘海遮住眉眼的样子还有章裕年熟悉的乖顺。
他们签字的时间是下午，林雀便也在同月同日的下午将一切了结。
他仿佛真的已经厌倦了这一切，没有白饶给章裕年哪怕一分一秒的时间。
章裕年的目光在合同书上一扫而过，重新抬起眼睛看着他。
林雀仿佛能在那人的脸上读出荒唐、恍然的神色，但只是瞬间，那些神情重归为一片空白。
像章裕年这样骄傲的人，是不可能做出类似挽留的举动的。
于是他只是点了点头，板着面孔，表情冷漠。
好像一瞬之间面前的男人就已经适应了自己新的身份。
盘踞在他眼底那汪温柔的水光不见了，细细长长的眼睛眯起来，看着林雀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
章裕年随手收起桌上的东西，平静对林雀道：“也祝你前程似锦。”
林雀弯起眼睛：“谢谢您。”
“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不等章裕年答话，林雀便从卡座中站了起来，似乎并不想留给章裕年置喙的余地。
章裕年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依旧静静靠坐在沙发里。
林雀从他身边走过，章裕年还能嗅到林雀衣服上那股熟悉的留香珠的气味。
章裕年背对着门口，因此没看见林雀的背影是怎么样的。
他忽然意识到，这三年来林雀似乎总是跟在他身后微微侧头就能看到的位置。
以至于章裕年从来没想到，他离开自己时是这样的潇洒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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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场里的助理先生接道章裕年的电话时，手上的烟才抽了半根。
他颇有些意外地叼着烟启动车子，驶到咖啡店门口却只看到自己boss一个人。
章裕年没理会沈旭那疑惑的眼神，只随手把刚刚从林雀那里拿回来的三样扔进驾驶室车窗,兀自上了车。
“你看着处理。”
沈旭十分惊讶地看着怀中的合同和卡，叼着的半根烟差点掉在裤子上。
“你把林雀踹了？”
已经在后座上坐好的章裕年闻言一顿，挑起眼皮从后视镜里看他，眼神里颇有点凶煞的味道。
“你今天话太多了。”
话音刚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章裕年又是一愣。
这回他足足怔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之后却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只是阖起眼睛似是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沈旭觑了觑他脸色，心里有个可怕的假设。
看这样子，不会是他家雀仔把章裕年给踹了吧？
助理先生想了想，这事小朋友好像确实干得出来。
他也不敢问，只好启动车子扬声示意：“去公司？”
章裕年沉默了一会儿，从掌心中抬起头：“不了。”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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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喜欢屯房的有钱人不同，章裕年在燕市只有一栋房子。
能被他称之为家的地方，也只是那座他曾经与林雀的居所。
沈旭走在他前面为他打开家门。
章裕年本来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人去楼空的场景，可电梯门一开，入眼的只是熟悉的玄关和客厅。
空气浮动间，章裕年好似还能闻到属于林雀的那抹若有若无的清新气息。
他还没走？
章裕年心中微动，直接走向二楼的卧室。
两人所住的卧室也没有任何变化。
章裕年拧了下眉，这时他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其实林雀从没有在这里留下过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以至于他第一眼没瞧出区别来。
一股冲动驱使章裕年拉开衣帽间的门，整理好的衣服满满当当挂了整间屋子，没有一丝空隙。
林雀的衣服以前挂在衣帽间的一角。
不同于章裕年满架子的黑白单调西装衬衣，那一角的存在为章裕年的衣柜平添一抹亮色。
而此时它们已经不见了。
与之一起消失的是原本那只收在架子顶层的行李箱。
林雀把它们一并带走，甚至将章裕年的衣服重新整理挂了上去，填补那一排小小的空缺。
这里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又好像从来没有少过。
章裕年立在衣帽间门口，表情少见得有些茫然。
接下来，他像个给房间打扫卫生的钟点工一样，将这栋房子里所有房间都逛了一遍。
一切都如旧，只有走廊尽头那间录音室大变了样子。
那些柔软吸声的墙贴全部被撕了下来，屋子里原来的墙纸被重新擦洗一遍，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沈旭跟在章裕年后面，嘴巴半张了一下，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这间屋子他曾经帮林雀找人装过，天花板上的墙贴、用隔声玻璃围出一个小空间作为录音室。
现在那些东西全都不见了，整个房间蓦地空荡下来，与他使用前没什么区别。
连沈旭都有些疑惑。
他忍不住来到墙边在壁纸上摸了摸，按出几个拆去玻璃后留下的钉孔，这才确定下来林雀是真的在这里存在过。
林雀的行李很少，他背着一只背包来投奔章裕年。
走的时候依旧背着那只包，只多了两只拉杆箱。
三年的同居生活，也只给林雀留下两只拉杆箱。
现在他将那些寥寥无几的痕迹也从章裕年的房子中擦去了。
像一阵轻盈的风，又像一片单薄的纸，离开得悄然无声，却又干干脆脆。
一股遏制不住的怒意从章裕年心底升腾而起。
衣服、电脑这些都好说，可将那间录音室全部拆除又将垃圾清理干净，却并不是一两个小时能完成的工作。
所以说林雀早就将东西收拾好了，只等着今天约他在咖啡馆见面知会上一声。
他盼这一天到底盼了多久？
身为老板的一朵解语花，沈旭瞄了章裕年一眼，清了清嗓子建议道：“咳，其实你也知道那张合同只是骗骗小朋友，根本没有法律效益。如果你还想跟他过几年，我再帮你把他骗回来？”
章裕年侧眸看了看他，那眼神冷得直把沈旭也冻得一哆嗦。
像是再多看一眼这间屋子都嫌烦，章裕年转身走了出去。
沈旭从章裕年搬家来淮市后就跟着他，从来没见到他为哪个小情人这么闹心的，只好在跟他身边硬着头皮开导：“你要是想找个人陪一陪，我去帮你约上次在枫林苑，赵老板想塞给你的那个小男孩？”
章裕年没有答话。
两人回到客厅，章裕年将大衣外套脱了随手甩在沙发上，点了根烟道：“好。”
沈旭没反应过来：“啊？”
章裕年在缭绕的烟雾后面一脸淡漠地看着他：“我说，好。”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故地又重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