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侍郎》十五生

22、诈尸案

　　小吏见了银子，脸上立刻多了高兴，他拱手道：“原来是钱老爷府上的汤管家，还请随我来。”

　　汤管家跟上小吏的步子。

　　小吏之所以这么恭敬，除了汤管家递上来的银子，还在于汤管家背后的钱家。

　　钱家乃中都城最大的粮商，商号遍布整个大蜀。钱家家大业大，钱家的掌舵者钱仁和老爷又广施恩泽，十分有善心，中都城无人不知。

　　小吏领着汤管家到了萧齐寻的书房前，小声提醒说：“汤管家，萧大人还未来，你且在这里等着。”

　　汤管家道：“有劳了。”

　　小吏离去，汤管家原地等待。此刻的刑部府衙，已有不少小吏在长廊上来回穿梭，汤管家站在萧齐寻书房前，焦急地踱着。

　　一盏茶的功夫后，身着侍郎官服的萧齐寻踩着皂靴而来，汤管家见到他，立刻上前行礼道：“萧大人。”

　　萧齐寻已从小吏的口中知晓了汤管家的身份，他扫了眼汤管家脸上的阴霾，不经意说道：“我记得钱仁和老爷前日去世了，汤管家作为钱府的管家，此刻应该在忙着钱老爷的丧事，不知今日过来刑部，所为何事？”

　　汤管家吞了口唾沫，又往前走近几步，压低声音对萧齐寻道：“萧大人，我家老爷......诈尸了。”

　　萧齐寻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的看了眼身边同样一脸惊讶的何晋，不可思议的笑笑，“汤管家，青天白日的，说这些无根无据的荒谬之言作甚？”

　　汤管家道：“萧大人，这是真的，绝对不是小人在胡诌。”

　　汤管家言语恳切，实在是难以让人怀疑。萧齐寻只好问道：“那你且说说，你为何如此说？”

　　汤管家道：“前日夜里，府中的马六子在老爷的灵堂前巡逻，忽然听见灵堂里有响动，他以为是有什么野猫闯进了灵堂，会对死去的老爷不敬，于是他就走了进去。才走到门口，就看到未盖的棺材有头伸出来。他当场就吓晕了。”

　　萧齐寻问：“后来呢？”

　　汤管家说：“马六子醒来后，立刻就将这事儿告诉了我，我琢磨着可能是他夜里巡逻太疲惫了，眼睛出了幻觉。他极力否认，非要证明自己没有看错，昨日晚上便拉着我还有府中的武夫一起在灵堂前蹲守，到了子时，灵堂那里果然传来了动静，我们三人凑近一瞧，老爷又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萧齐寻和何晋对视一眼，皆是一脸的不相信。

　　汤管家带着哭腔道：“萧大人，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我正是亲眼所见，才赶紧说给了家里的几位公子，今日一大早就来报案了。”

　　听了这话，萧齐寻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汤管家认为，本官还有本事管鬼？”

　　汤管家摇头，“萧大人，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小人今日来报官，只是想求大人去钱府看看，看看老爷是否死得蹊跷。听老人言，这诈尸的人是因为心有不甘，死得冤枉，才一直在人间徘徊不肯离去，小人就想着，是不是钱老爷也有什么冤情，不得不通过这样的方式提醒钱家的子孙，好为他伸冤。”

　　萧齐寻闻言，脸上的神情严肃了不少，他踏上台阶，径直往书房去。何晋跟在他身后，又冲还站在原地的汤管家使了个眼色，汤管家也赶紧跟上。

　　进了书房，萧齐寻坐在书桌前翻看卷宗，何晋替他询问汤管家道：“汤管家，那你家老爷究竟是如何去世的？”

　　汤管家看了眼萧齐寻，将钱仁和老爷的死详细的说与何晋，当然，他说话时的声音很大，萧齐寻自然也听得清。

　　钱仁和今年六十二岁，因着常年的操劳，身体大不如从前，四月初五的早上，汤管家和送早膳的仆人见钱仁和辰时过半了都未起来，便去敲门。

　　敲了许久屋里都没有动静，汤管家心里着急，便和仆人推开了门。推门进去，屋里并没有仁和异常，只是钱仁和还在熟睡。汤管家便上前，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指头探到了钱仁和的鼻息间，这才知道钱仁和竟然在梦里逝世了。

　　如此，钱家便开始张罗着办丧事。

　　听完汤管家所言，何晋问：“那钱老爷死的前天晚上，可否听见了他房里有什么动静？”

　　汤管家摇头：“我们只当老爷是骤然离世，没想过老爷是被人害死的。”

　　“那你今日来报官作何？”

　　汤管家一脸的为难，“府上的几位公子听说老爷诈尸后，都觉得老爷的死可能有些蹊跷，便想着要官府的人出面，去钱府查看一番。”

　　萧齐寻道：“汤管家，你们钱府还不如去请道士来，请我们官府的人去无用啊，我们又不能驱鬼。”

　　汤管家走到萧齐寻跟前，“哎呀，萧大人啊，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还请大人看在钱老爷的面子上，去钱府走一遭吧。”

　　钱仁和在中都城广施恩泽，在中都城的声望很高。

　　萧齐寻想着，他即便不答应汤管家的要求，等钱府的人再次踏进刑部时，周尚书也断然不会拒绝，萧齐寻只好道：“如此，那我便去你钱府看看。”

　　汤管家正欣喜着，却又听萧齐寻道：“不过，不是现在，是今日晚上。”

　　汤管家困惑，萧齐寻解释道：“既然钱老爷是晚上不安生，那我便晚上过去瞧瞧。汤管家只管先回去，待天黑后，我自会前来。”

　　汤管家自然相信萧齐寻做出的诺言，当即又再三拱手作揖，感激涕零的说道：“萧大人真是百姓的福音啊，小人这就回去告知府上的众位公子，只管安心等候大人即可。”

　　“且慢。”萧齐寻叫住汤管家。

　　汤管家再次困惑的回头，心想：这萧大人怎么这么多要求。

　　萧齐寻徐徐道：“汤管家，我对钱老爷夜里不安生也好奇的很，你若是同府上众人讲了，或许钱老爷夜里就安生了，那我过去岂不是什么也见不到了？我想着，不若这样，你此番回去，不必告诉府上众人我已经答应了你的请求，待晚上我再过来。”

　　“大人可否告知准确的时辰？”

　　萧齐寻道：“既然钱老爷总是子时不安生，那我便辰时过半到钱府。”

　　汤管家连连点头，脸上多了些轻松之色。

　　待他离去，何晋走到萧齐寻书桌前，拿起桌上的墨给他慢慢研，“大人，大人真要管钱家的事情？”

　　何晋虽然不知道钱老爷的死到底是否蹊跷，可钱家是趟浑水。

　　“左右无事，过去瞧瞧。何况，钱家与周尚书有来往，我若不答应，周尚书亲自来找我倒不好了。”

　　这话不假。周尚书与钱府的确有来往，不过这来往，不可放在明面上来说。

　　刚入夜，萧齐寻命人去萧府通报一声后，便在刑部等着和何晋一道去钱府。不料，半个时辰后，换上刑部小吏装的沈若若便来了。

　　她贴着假胡子，将面容勾勒得十分粗糙，真像不修边幅的男人。萧齐寻也知道她定要凑热闹，便也默许她跟着。

　　辰时刚到，三人抵达了钱府。深夜的钱府，除了来往的一脸疲惫的仆人，未见其他多余的人。

　　汤管家如愿等来了萧齐寻，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他领着萧齐寻三人匆匆往灵堂去，一路上只见零星几个仆人，皆是低头走过，未多看他们三人一眼。

　　抵达灵堂外的长廊上，汤管家小声对萧齐寻说道：“萧大人，老爷的灵堂就在前面。昨天夜里，我和府上的几人听到了动静。今日或许还是会有。”

　　“如此，便等着。”萧齐寻淡淡道。

　　四人皆在长廊上等着。

　　月明星稀，大地一片静谧。时不时的吹过一阵凉风，又加上最近闹鬼，让灵堂增添了不少恐怖色彩。

　　四人在外头等着，眼睛都一动不动的盯着灵堂，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钱府越来越安静，灵堂也十分静，似乎并不会出现闹鬼的事情。

　　沈若若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焦急的看了几眼身后的萧齐寻，他似乎是察觉了她的心思，温柔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又过了不久，夜里巡逻的打更声隐隐约约的传来，打破了这幽静无声的黑夜。

　　哗——一阵急促的响声在此时突兀的响起，四人不觉微微僵直了身体，沈若若吞了口唾沫，无端地想到，难不成这钱老爷真诈尸了？他是不是放不下钱家的家业，不想去地府？

　　如此想着，她的后背没来由的一凉。

　　哗——

　　声音再次从灵堂那边传来，且比上一次更大。这声音似乎就是在提醒在场的众人，灵堂里不干净。

　　汤管家道：“就是这个声音，昨日夜里也是这个声音，然后我们几人过去查看，就看见有个头、从棺材里竖了起来......反正，挺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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