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忆梦流年》忆梦秋辞

30、〖〗

　　比起眼前尴尬的场面，江浸月更担心的是首辅，她再怎么淡定也是个女流之辈，见到阴魂之类的难免会......

　　“......首辅大人？”却见首辅站定，如一旁玉竹，又似涯边青松，这便是立壁千仞，无欲则刚?

　　首辅依是如常的点点头，随即微微欠身道：“见过冥司大人。”

　　白冥司也欠身莞尔道：“见过......大人？”

　　江浸月一惊，不愧是巾帼宰相，百物不惧。他对首辅疑惑道：“大人知道他们？你们相识？”随即想，不应当啊，黑白冥司从不曾出现在活人身前过。

　　首辅道：“现在不就相识了，萍水相逢即是缘。黑白冥司民间谁人不知，古籍也多有记载，虽不曾有过画像，但只需文字描述也能拼凑出二位的风采。”

　　黑冥司眯着眼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浸月知道首辅淡定，是没想到她真是顶着一张四季不变的脸。

　　白冥司笑着点点头，随后望着天边即将破晓，道：“即将天明，吾等先行一步。仙君，大人，再......保重。”

　　白冥司本想说再见来着，想想不太合适，身份不对词。

　　江浸月也没有多言，九幽不成文的规矩他是了解过的，鸡鸣日出不入世，那时是他们法力最薄弱之时，不少“人”等着这机会呢。

　　告别黑白冥司后，几人又回去客栈，店家见地上未处理干净的血迹和柴房的残桌，未说什么，只是清点了下桌上的银子，收拾屋子继续开店。

　　江浸月留下了住店吃饭的银两，再踏上了路途。

　　路上马行慢步时，江水寒问他：“你去过九幽？”

　　江浸月回想了下，道：“应该去过吧，以前小籍帮我回忆时说，我去过一次九幽。”

　　首辅听到小籍时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但并没有问小籍是何人，只是道：“先生......嗯，或许应该称仙君？连冥司都是相熟，蓬莱不愧名副其实。”

　　江浸月急忙摆手道：“不不不，我们只是有仙名无仙职，一个散仙罢了，你看哪个庙里供着我这尊大神，所以还是叫先生吧，我蛮喜欢的。哈哈哈。”

　　首辅：“随先生意。”称呼什么的，首辅向来不看重，看的是人。

　　江水寒一旁蹙眉道：“你去九幽做什么？见鬼？投胎？”

　　江浸月一噎，此人嘴毒，生平仅见。他难道想去九幽？

　　他眉眼冷冷的，啧道：“借水！”

　　他把想起的随口一说，没想到激起了江水寒的好奇，江水寒追问道：“借水？借的什么水，九幽又无活人，哪需要什么水，只有那冥河里的洛水......你向九幽借洛水？”

　　首辅若无其事地插道：“洛水......听闻这洛水啊，剧毒无比，柳絮鸿毛都未可浮于其上，凡间兵器沾之尽毁，凡人则顷刻间化为乌有，就是仙家法宝在水里沉久了也会化作一瓢洛水。不知先生借这水是作何？”

　　江浸月不可置否，他当然知道。这段记忆他失去了，准确来说，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大梦终成空，醒来惊现什么也没有带出来。他去见了周公，去时什么去的，回来时就怎么回来，连记忆也不曾带出多少。

　　还记得曾有一个人在河边说过一句话：“你有一次相识吾的机会，也有一次与吾陌路的机会。”

　　却早已忘记是何许人也，想来也是不曾教好的旧识。毕竟九幽是任何活物的是非之地。

　　江浸月摇摇头，不作回应。

　　他忽然沉默不说话，江水寒没有追问下去，首辅更是心神领会。

　　微风不燥，阳光和煦，谁也没有提起早上的波澜。

　　只是江水寒开始心事重重起来，首辅一如既往地目视前方，波澜不惊。

　　忽然江浸月道：“此地距问方城还余百里路。”
　　该来的总会来，果然还是躲不掉啊啊啊！问方城主——问方池笙。
　　为人爽朗好客，就是有一点，特别好客，好客到什么地步，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连他和江水寒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跑出那虎口。按理说，问方氏想尽地主之谊招待客人，是应该的。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嘛，道理都懂。
　　可谁都知道，那时剑门无主，五门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