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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自我放逐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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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楼,她立即收拾行李,在这里除去几件衣服没有什么东西是她的。
丹姆太太跟上来劝她:“林小姐,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闹成这样。”
她转头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拉上皮箱拉链。“这些天谢谢你的照顾。”
她提着箱子下楼,把楼梯踏的“噔噔”响。
张世全看着她:“别那么冲动,我们谈一谈。”
“没有什么好谈的,你一直把我当傻瓜。”
“我只是想帮你。”
“不需要,我再也不想和你们张家有半点关系。”她打开大门。
张世全被她气的不轻,面色阴沉看着她走出去。
她拖着行李走到马路上,拦住一辆计程车坐上去,司机问她去哪里。
她呆住了,在英国她只熟悉这里和学校,每次上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此时要到哪里去。
这里又没有亲朋好友,就在刚才唯一的后路也被切断了,而她身上只有500英镑,她有点后悔,不该那么对张世全,怎么说他也帮过她。
但是一想到郑诚此时和张世仪在一起,她就受不了,连带着把他也恨上了,从此就想远离这些人。
开弓哪有回头箭,以后只能靠自己。
她对司机说:“去皇家美术学院。”
这个时候只有找吴琛业帮忙。
学校附近的房子价格昂贵,她根本负担不起,吴琛业联系了一处房子,地段不是很好,但是对方说的价格不高。
他们马上去看房子,没想到却是一间地下室。
屋内光线阴暗,空气沉闷,墙上只开了一格小窗户,地上满是前任房客留下的废旧报纸和啤酒瓶。
房东是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因为胖,他看起来眼睛显得特别小,说话时下巴上的赘肉微微颤动,他说:“一个月三百英镑,先付租金。”
吴琛业说:“我们在市中心租的价格也没这么贵。”
房东撇撇嘴:“那就少50,没有比这个价再便宜的了,这屋子还有很多人等着租。”
已惠咬咬牙,付了一个月租金给他。
房东留下钥匙走了。
已惠开始收拾屋子,把杂物都清理出去,吴琛业帮她把桌子摆在靠窗的位置,他俩花了好大一阵功夫才把屋子打扫干净。
她出了一身的汗,现在她最想洗一个热水澡,可是这间地下室连个卫生间都没有,澡堂还是和其它房客共用的,此时她非常想念张世全家的大浴缸。
吴琛业出去买了饮料回来,所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她觉得庆幸,走到哪里都有贵人相助。
他坐在椅子上打量这间地下室,担忧地问:“你真的打算住在这里?”
“租金都已经付了。”她苦笑。
“我记得你之前住在市中心的别墅里,还有一个保姆专门侍候你。”
她纠正他:“那不是我的保姆,别墅只是一个朋友让我暂住。”
他好奇地问:“怎么突然想起搬家了。”
她岔开话题,“我还想找一份工作,你能不能帮忙介绍一下。”
吴琛业想了一想,“我朋友的酒吧正好缺一个女招待。”
“再好不过。”
他站起身来说:“我先告辞了,”走到门口,他又叮嘱她:“晚上睡觉一定要关好门。”
“好的”,她笑着送他离开。
关上门,她的肩膀垮下来,从此这间小小的地下室就是自己的栖息之所,身上的现金付了房租还不够吃饭,往后的生活很成问题。
幸而还有一双手,只要肯努力,总会有出路。
晚上睡觉,她抓过毛毯盖在身上,睡到半夜突然被冻醒,这里晚上格外地冷,她在床上缩成一团。
好吧,没有暖气,明天只得再去买一条被子。
第二天,她照常去学校上课,下课后赶到酒吧上班。
领班是一个叫米依娜的英国女孩,她身材高挑,体形丰满,看起来很友善。
她带已惠去换制服,熟悉环境。
换衣服时米依娜惊讶地说:“中国娃娃,你居然有这么细的腰。”
已惠笑:“这在我们那里很普遍。”
天慢慢黑下来,客人也越来越多,她端着托盘,满场为客人派送酒水,工作虽然累,不过遇上大方的客人还会打赏些小费。
人们一边喝酒一边观看乐队表演。
许多艺术家喜欢来这里聚会,他们讨论文学,绘画、音乐,有时争的面红耳赤。
米依娜指着中间那张桌子,艾贝里没成名之前经常坐在那个位子上喝酒,谁想到他现了著名的音乐家。
也遇到过落泊的,那天酒吧已经打烊,有一个客人还没有走,他已喝的烂醉如泥,伏在桌子上。
已惠过去提醒他:“先生,醒醒,我们要关门了,请明日再来。”
那人半响才抬起头来,浑浊的双眼,被酒精腐蚀的面孔,他是个长头发的中年人。
他站起来,嘴里咕噜咕噜不知说些什么,踉跄着走了。
米依娜过来收拾东西,“喏,拉德尔.泰勒,你听说过没,以前是有名的画家,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变成这副模样,现在连画笔都拿不起了。”
已惠唏嘘不已,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
晚上,她买三明治回家当晚餐。
到了家门口,她发现黑暗中站着一个人,走近了才看清是丹姆太太,她显然已等候多时。
丹姆太太见到她,笑着开口说:“林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已惠见她是一个人来的,便问她:“有什么事。”
“我来看看你。”她打量了一下四周说:“张先生不放心你,请你搬回去住。”
已惠打开门让她进屋,把大衣脱了放在床上,“你回去和他说,我在这里住着很好。”
丹姆太太有些为难:“你看我都在这里等了你一晚上,回去怎么交待。”
已惠想着她平时待她极好,也不想让她太为难,便放缓了口气,轻轻说:“你就说是我执意要留下的,他不会怪你的。”
丹姆太太见她态度坚决,也没有办法,只得留下带来的电热毯,闷闷不乐走了。
有空的时候,已惠去逛英国大大小小的美术馆,有的作品实在是喜欢,又不能带走,她便去图书馆借图画来看。
天气越来越冷,地下室冷的像冰窖,她的双手都长满冻疮。
头发也长长了,她决定去理发店理一下头发,刚进到店里,就看见一个漂亮的女人走出来,对方惊喜地叫她:“林已惠。”
她看过去,半响才认出来,是余曼。
余曼怎么在这里,而且她外貌变化很大,比以前胖了一些,眼神也不似先前那般凌厉,她们已有大半年没有见,难怪刚才没有认出她。
已惠笑着说:“余曼,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她也是很高兴:“你竟然来了英国,郑诚到处找过你。”
“他还好吧?”已惠惆怅地问。
事情隔这么久,说不想他是骗人的。她刻意地不让自己回想过去,可是有多少次夜里,她拨着郑诚的号码,想听听他的声音,半途总是放弃,她不敢去确认那个事实,更不知道要和他说些什么。
余曼说:“我们找个地方坐坐,我慢慢告诉你。”
她们去了一家咖啡厅。
余曼端起热咖啡,已惠注意到她手上戴着戒指。
她笑着说:“我已经订婚了。”
“恭喜你。”
“谢谢,我未婚夫是英国人,我们在国内认识,现在准备在这里定居。”
已惠愕然看着她,她不是一直想和郑志明在一起吗?怎么突然找了个外国人。
余曼淡然笑:“百成内部传言我和郑志明在一起,确实是实情,他也说过坐上董事长的位子会娶我,可是世事难料。”
的确,她也从来没想过有一日会和余曼在一起聊天。
“当初,郑天政坐牢,我和郑志明联合董事会的成员一齐打压郑诚,眼看着事情就要成功,没想到半途张世仪突然出现,她拿出自己在百成的股份和张家的资金支持郑诚,致使董事会成员集体倒戈,纷纷支持郑诚,郑志明也因为这件事情元气大伤,最后还是王少芬出来为他收拾残局。”
“后来呢,你有没有事?”已惠问。
“后来王少芬把我调到其它部门,她不准我再见郑志明。”余曼的语气转为冰冷,“郑志明才叫我寒心,我们几年的感情,他说断就断,我去找他,他躲着不肯见我,有一次,我晕倒在办公室,他也不敢来看我,最后还是郑诚看不过去,把我送到医院,我对郑志明是死心了。”
“郑诚一直对人非常热心。”已惠幽幽地说,她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他,他就是在帮助一位老人家过马路,那个有着阳光般笑容的男孩子。
余曼对她说:“我没想到你和郑诚也是这样的结果,不过你不要怪郑诚,他也是不得已才和张世仪结婚,那时候他四面楚歌,只有张世仪能帮得了他。”
已惠苦笑:“我没有立场责怪他,是我先打算离开,之前是有些恨,不过后来想开了,不是张世仪也会是别人。”
余曼叹口气:“就像王少芬不会放弃郑志明,郑诚离不开张世仪,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再相爱又有什么用,我们永远被排斥在外。”
过了一会儿,余曼的未婚夫过来接她,她们笑着道别,那名英国人一直护送余曼上车,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