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只有我自己知道》张小冰

28、变故

　　她突然想到今日开庭，现在才九点钟，应该来的及。
　　她转身跑到医院门口，平时这里出现的出租车多如蚂蚁，如今一辆也没有看到，她急的跺脚，幸好此时她遇见张世全，她急忙说：“快送我去法庭。”

　　“什么事。”他问。
　　“我刚刚听到，王顺生说他收了别人的钱，要告倒郑家，我要去阻止。”
　　“你打算去做什么，做伪证吗？”
　　“我不想郑伯父做牢，王顺生现在也没事了，为什么他们还要害郑家。”
　　张世全犹豫，最后说：“上车，我载你去。”

　　车子驶入市区，这个时间，最容易塞车，张世全看着前面长长的车辆说：“估计要很长时间才能疏通，我们走另外一条路，说不定能赶到。”

　　车子拐弯，下了高速，进入一条小道，张世全开足马力疾弛，没想到车子开到半路，突然熄火。
　　已惠问：“怎么回事？”
　　张世全走下车，打开引擎盖，里面冒出浓烟，“发动机出了故障。”
　　“那怎么办。”她急忙问。
　　“我看看能不能修好。”他撸起衣袖。
　　摆弄了一阵，张世全吩咐她：“帮我拿螺丝刀来。”
　　已惠在后备箱找到递给她。
　　他忙了半个小时，上车重新发动车子，还是不能启动。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马路上左顾右盼，他们在这条道上呆了这么久，居然没看见一辆路过的车子。
　　张世全放弃再修车，他拨电话给黄国清，限他十分钟内开车赶到这里。

　　已惠站在路边，留意有没有路过的车，她想好如果车来了，就做出电影里马路女郎拦车的姿势，恰好有一辆车驶来，她上前招手，但是人家看都没看就开了过去，原来是位女司机。
　　张世全在一旁噗嗤笑出来，她瞪他一眼，刚才应该让他来，说不定那女司机看他看的好看会停车。

　　黄国清在半个小时后赶来，他们急忙上车开往法庭。
　　赶到时，只来得及听到法官宣判结果。
　　郑天政违反交通运输管理法规，造成一人重伤事故且承担事故的全部责任，其行为已构成交通肇事罪，判处有期徒刑六个月，赔偿伤者医药费及误工费。

　　已惠听到宣判呆在原地，如坠冰窖，她深深自责，如果早点赶来，事情不至于到这步田地。
　　郑天政灰败着脸站在被告席上，郑夫人在一旁掩面哭泣。记者冲上来接连拍照，郑诚急忙挡在父亲前面喝止他们。

　　郑天政被两名法庭人员押离现场。

　　法庭里的人纷纷涌出来，郑夫人路过已惠身边，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她，她低下头，眼底下一双双脚走过去，最后一双停下来，她抬起头，郑诚站在她面前。
　　“对不起。”她含着泪说。
　　郑诚眼里布满哀伤，怔怔看着她。
　　郑夫人在前面叫他：“郑诚，过来，我们再找方律师提出上诉。”
　　他无奈走开。

　　人都走完了，她一个人站在那里。
　　张世全上来安慰她：“这不是你的错。”
　　“我想静一静。”她闭上眼，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晚上李碧云打来电话，高兴地说：“我买了几套苏州刺绣的大红被面，看着倒是喜庆，到时可以铺在喜床上。”
　　“听说很贵。”已惠勉强说道，发生了这件事，不知道还有没有婚礼。
　　李碧云说：“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几床被子值得了几个钱，郑家是大户人家，嫁妆方面我们可不能太寒碜，免的让人家看不起。”
　　“好，一切照你说的办。”她强压住眼泪，心里难过到极点。
　　“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怪怪的。”李碧云说：“是不是和郑诚吵架了。
　　“不是。”
　　李碧云教训她：“都是快结婚的人了，别再耍小孩子脾气，我看郑诚那孩子不错，待你又好，别总为了点小事吵架。”
　　“我知道。”
　　她倒希望他们是在吵架，以前她们吵了架，已惠赌气不理他，总是他先忍不住过来哄她。如今他不会了，他们之间已隔了万丈深渊，谁也迈不过去。

　　她把婚礼准备的东西收起来放在床底，不会再有婚礼，郑夫人对她冷漠的眼神已经知道结果，郑诚亦无可奈何。
　　他们就这样结束了吗？就算结束也得当面说清楚，她不想让自己还留有一份希望。
　　郑诚突然来按门铃。

　　已惠一连几天闷在家里没有出门，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憔悴，头发凌乱，怎么几天时间就像变了另外一个人。
　　她赶紧梳洗打扮，过了半响，颓然地放下梳子，这才想起他是来分手而不是过来约会的。
　　她干脆就这样开门让他进来。
　　见了面，两人都注视着对方，一时无话。
　　她打破沉默说：“你渴不渴，我倒杯水给你。”
　　郑诚说：“我不渴。”
　　已惠知道他有话要说，她在等他先开口。
　　“这几天你怎么没有去画室。”郑诚问。
　　“我已经把画室钥匙放在客厅的桌上，难道你没有看见。”
　　他的脸色沉下来：“你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不是过来想和我分手的。”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气愤地说，“这几天，没有看见你，我很想你，所以才过来看看你。”
　　她呆住了，没想到郑诚还是一如既往待自己，但是她欠郑家一个交代，就算郑诚还愿意要她，她也不能厚着脸皮再和他在一起。
　　“可是我害的伯父坐牢。”她忧伤地说。
　　郑诚把她抱在怀里：“不是你的错，我知道那日你想尽办法赶来，而且你有苦衷，为什么不告诉我伯父去世的原因？”
　　她在他怀里哭泣，眼泪大颗大颗落在他肩膀上，她哽咽着说：“郑伯父，伯母不会原谅我，你还是走吧！”
　　郑诚轻轻为她擦掉眼泪：“你放心，虽然有误会，我会和他们解释，相信时间久了他们会理解。

　　他们两个又和好如初，只是婚礼暂时耽置下来，郑诚说等父亲出狱，再提起结婚的事，她只觉得希望渺茫。

　　只是李碧云时常问她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已惠含糊其词，只说两人还年轻，等毕业后再说。

　　郑诚也越来越忙，自从郑天政被叛刑，他就接手百成董事长的位置，公司大大小小事情都要他亲力亲为，她已经有几天没有见过他。

　　学校那边毕业在即，已惠去领了毕业证书，大家又在一起拍照，大学四年时光就这样结束，让人感觉惆怅。

　　恰巧今天在校园遇见了张世仪，已惠穿着学士袍显得粗大，笨重，而张世仪一身名贵时尚装束，令人眼前一亮。
　　张世仪说：“恭喜你毕业。”
　　“谢谢。”她说。
　　“最近有没有看到郑诚。”张世仪问。
　　已惠摇头：“他很忙。”
　　张世义讥讽：“看来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她追问。
　　“郑伯父入狱后，百成股价下跌，董事会的成员根本不同意由郑诚接替董事长的职位，他们要开董事会重新选举一个人选。郑诚现在已是焦头烂额。”
　　“他没有和我说起过会这样。”她的脸色转为煞白。
　　张世仪冷笑：“他当然不会和你说起，因为一切都是因为你的退缩造成的。”
　　她呆住了，不能接受现实。
　　“你当日若肯出庭作证，郑家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我没料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她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张世仪问她：“你现在后悔吗？”
　　她抬起头，如果事情没有发展得这么严重，她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但是现在，郑伯父坐牢，百成股价大跌，郑诚在公司的地位受到威胁，这样的结果她承受不起。自己良心好过有什么用，她也只是个小人物，哪里顾的了那么多，郑家的安乐才是她的依靠。
　　“我先走了。”她轻轻说完，然后转身离开。

　　郑诚现在的处境怎么样，是否被别人排挤，她茫然不知所措。
　　他这个时候还担心她的感受，不肯告诉她直相，她感动的流泪。

　　晚上郑诚约她出来见面，脸上还是一副高兴的模样，可是眼神里露出疲倦。
　　她问他去哪里吃饭，他说你来决定吧。

　　于是她干脆说回画室做饭吃。
　　他们去超市买了食物带过去。
　　已惠把东西拿进厨房，郑诚过来帮忙，“我最近学了一样新菜式，今天可以做给你尝尝。”
　　她阻止他：“让我来，你到客厅看会电视。”
　　郑诚笑着看着她，总觉得她今天有点异样，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
　　他帮她系好围裙，出了厨房。

　　她把食物切碎，放入锅中，看了看客厅，郑诚正坐在沙发上看足球比赛。
　　好在每个女人都有做饭的天份，她手艺比以前进步不少。
　　她把饭菜端上桌，看看沙发上，郑诚已经睡着了，她轻轻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

　　郑诚睡着时极安静，他的头枕在沙发的扶手上，发出均匀的呼吸，眼睛下有有淡淡的青影，他一定已经几夜没有合过眼。
　　她觉得心疼，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庞。
　　他一下子惊醒，捉住她的手笑道：“我竟睡着了，饭做好了吗？”
　　“好了。”她起身，“我先给你盛碗汤。”
　　两人静静地吃完饭，然后一同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电视里演唐明皇与杨贵妃的故事，安史之乱，杨贵妃死后，唐明皇独自坐在长生殿中，当年殿中霓裳羽衣曲的舞乐还历历在目，佳人已经香消玉殒。

　　已惠感动的泪流满面，竟觉得现在的幸福是一种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