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只有我自己知道》张小冰

25、往事如烟2

　　门口此时发出一声响动，她进来的时候注意到入口入有一个鞋架，莫不是鞋架被人踢翻了。
　　她转头看向门口，只见郑诚站在那里面色惨白地看着她。
　　房间里没有开灯，光线很暗，她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也不好看，她指指照片中的女子问他：“这是谁？”
　　他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她是萧雪。”
　　这两个字像是从他心口发出的声音。
　　“你们是什么关系？”
　　郑诚不出声，她也猜到了，心里难过到了极点，没想到自己傻呼呼做了别人的替身，到今天才知道他们的爱竟是一个谎言。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最幸福的，自从父亲去世，郑诚是第一个关心她照顾她的男人，她以为他对她是真心的，没想到一切皆是幻影。
　　想到他以前对她的好，都是因为另一个女人，她就觉得窒息，眼泪控制不住流下来。
　　她强压伤心问他：“如果我和萧雪长的不那么相像，你还会喜欢我吗？”
　　郑诚靠在门框上，深吸一口气，转而凝视她：“你是要听真话吗？”
　　过了一会儿，他说：“刚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的确把你当做了她，也把你和她作了比较，你们的性格完全不同，萧雪喜欢玩，任性，你安静，善解人意，我慢慢发觉你不是她，我犹豫过，你相信吗，我现在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

　　她偏过头去，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这番话，曾经她把心都给了他，却换来一场欺骗。
　　她问：“为什么不去找萧雪，却来找一个长的相像的人？”
　　他不出声，眼神里盛满悲伤，连着她一起，她的心也沉入深渊。
　　她放下相框往外走，郑诚拉住她的手，肯求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看着他，这个人把她当做另一个女人来爱，如今又不放手，她心里很矛盾，慢慢把手抽出来。

　　她几乎是逃离了郑家，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走累了，她到一家咖啡厅坐下，侍者送来了咖啡，没有加糖，很苦的滋味。
　　她忍着，一直在忍耐，这么些年来，所有的苦涩齐齐涌上心头。

　　她记得那年考上大学，家里没有钱交学费，她和母亲上亲戚家借钱，说尽了好话没借到一毛钱，结果因为忘了拿东西又折回去，她在外面听到他们说：“借给她们，她们也还不起，学美术，出来后成不了名就赚不到钱，如今她爸爸也没有了，谁来替她们还帐。”
　　她转头往外跑，悲愤交加，没敢告诉母亲，一直强忍回家，蒙着被子大哭一场。
　　第二天，她出去找了工作，她不容易凑齐学费。

　　她对自己说这不算什么，二十几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失恋算什么，比起当年所受的屈辱，现在倒好受些。

　　有人在她对面坐下，没想到来人是郑玉锦。

　　郑玉锦唤来侍者叫了一杯卡布奇诺。
　　如果她没看错，从她走出郑家，郑玉锦一直跟在后面。
　　郑玉锦说：“我从会场赶来，看见你失魂落魄从家里出来，郑诚叫我过来看着你。”
　　“你们担心我会想不开？”她讥讽。
　　“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不想。”她说
　　“你不想知道萧雪在哪吗？”
　　已惠不出声。

　　“她在五年前就去世了。”郑玉锦说。
　　她惊讶地看着她，终于明白郑诚眼里的悲伤、绝望。
　　郑玉锦说：“我们见到你，都吓了一跳，因为你和萧雪长得太像了，但是相处下来，发现你们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当然不同，时间和人物相差了五年，郑诚也说过类似的话。
　　郑玉锦慢慢说起五年前的往事。

　　那年他们还只是高中生，只张世全已经是大学一年级的新生，他刚好自英国回来度假。

　　郑诚生日那天，郑夫人为他办了一个盛大的生日会，他请了全班的同学到家里来。
　　我们那天也是第一次见到萧雪。她很漂亮，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众人的目光，郑诚对她简直百依百顺。

　　世全带了礼物过来，郑诚带着萧雪上前打招呼，你知道世全那人对人一直冷冷淡淡的，对萧雪也是点头问好，萧雪便问郑诚：“他是不是讨厌我。”
　　郑诚笑着说：“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你别想太多。”

　　一整晚萧雪都闷闷不乐，因为那冷漠英俊的年青人没看她几眼，她认为人人都应该喜欢她才对。
　　从那以后，萧雪经常让郑诚约大家一起出去玩，她也主动接近世全，说想去国外念书，问他一些国外的生活，我们起初都没在意，只当她是说着玩。

　　萧雪对郑诚越来越冷淡，经常冲他发脾气，我们都以为是她脾气不好的缘故，郑诚还是一如既往宠着她。

　　后来，有一次，我们看见她和世全在一起。
　　郑玉锦说到这里，略有些伤感，转头看向窗外。
　　已惠想一想：“他们两个背叛了郑诚。”
　　“不”，郑玉锦摇头，“世全并不喜欢她，是萧雪一直缠着他。你有没有看到世全手上的伤疤？”
　　“见过。”已惠说。
　　“他说了是怎么受的伤？”
　　“和别人打架。”

　　郑玉锦淡然一笑：“他这是这点好，从不说人是非，什么事都自己承担。他的手这所以受伤全都是因为萧雪。那时萧雪总是缠着他，世全是了避开她，甚至跑到英国去，萧雪为了见他，威胁他说如果不出现，她就会自杀，于是世全便回来，想和她说清楚。没想到萧雪太偏激，怎么劝也不听，她真的拿刀割自己的手腕，世全跑过去阻止，混乱中，却伤到了自己。那时他已经被大家称为天才少年画家，就因为手受伤，再也拿不了画笔。”
　　萧雪很后悔，一直想要弥补，世全说不想再见到她。她没有办法，就去求郑诚，郑诚心软，答应了约世全出来，他是以自己的名义约他在海边见面，可是那天世全因为有事，没有去。
　　我们都没有想去萧雪会自杀。
　　她一个人在海边等，临死之前还给世全打了电话。

　　郑玉锦感喟：“整件事情郑诚是受害者，他一直自责，不该让萧雪一个人在海边等，他应该陪着她。
　　已惠问她：“那张世全呢，他有不有觉得内疚？”
　　“道义上应该负责任。”郑玉锦说：“可是世全也受到伤害，他从来不同情懦弱的人，只是觉得对不起郑诚。”
　　“郑诚那时一定很伤心。”已惠悠悠地说。
　　“是，有一段时间，他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一直消沉。”郑玉锦停一停，“可是伤心的事总会过去，直到他遇见你，你不知道他和你在一起有多快乐！”

　　已惠的语气转为冰冷：“那是因为他一直把我当做萧雪的缘故，第一次他带我去绿野仙踪的餐厅吃海鲜，去海边散步，这些都是他和萧雪以前的过往，他从来不知道我对海鲜过敏。”

　　“郑诚并不是小孩子，萧雪去世那么久，他难道分不清你们是两个不同的人，虽然样貌像，但是重要的是郑诚对你是真心的。”

　　她现在才觉得悲哀，萧雪走了，但是她永远活在郑诚的心中，自己永远争不过一个去世的人。
　　她已在这里坐了几个小时，无论真心还是假意，她现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她疲惫地回到家中，放了一大缸水，把自己放进去，不知不觉睡着了。最后是水太冷，把她冻醒，她穿好衣服，上床去睡。
　　不知睡了多久，外面有人在大力敲门，拍得“咚咚”响，她睡眼腥松地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张世全，他的样子很狼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见到她好好的站在面前，松了一口气，继而大声责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
　　“没有听到。”
　　她走到客厅，从包里拿出手机，上面显示有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张世全打来的。”
　　张世全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你在家里做什么？”
　　“睡觉。”她回答。
　　张世全瞠目：“从昨天一直睡到现在。”
　　她看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钟，她足足睡了二十个小时。
　　他环顾四周，问：“你一个人住这里？”
　　“不，还有一个朋友。”
　　“她呢？”
　　“拍戏去了。”
　　“你睡觉睡的够沉的，我按了半天门铃都没有人应。”
　　她觉得窘，便问他：“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来看看你，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他转身往外走。
　　“你担心我会自杀。”她对着他的后背嘲讽。
　　他的脸色转为灰败，“你不应该拿这个开玩笑。”
　　“只有懦弱的人才会选择自杀。”她说：“哪有那么容易，我对自己下不了手。

　　张世全走了，她关上门，她的生活又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