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书香，我是门第》欧布

8、park8

　　我在漆黑的房间内，将房门紧锁。然后，踱步到书桌，打开电脑。
　　窗外的月光稀稀淡淡，透过阳台照耀在书桌前。
　　那张粉红色的便利贴已经被我捏的变形，在地址栏上，我打上了她博客的网址。带着忐忑的心情，且携着淡淡的紧张，走进了属于她的一片天。
　　温暖的台灯，散着柔媚的微光。
　　按着鼠标的手微微颤抖，手心里几乎都是汗。当博客打开的时候，我被跳出来的问题怔住了。
　　“悬崖边，风过后的余香由谁而来？”
　　我看着这长长的问题，半天没有回神。好一会后，我苦恼地抓抓头发，不停地输入答案，什么春风而来，什么余香残留，什么血腥的味道，甚至我都写上余香由书香而来。
　　可是答案都是错误的。

　　余香由谁而来？
　　到底是由谁而来？
　　整晚，我都在电脑面前徘徊，不管我怎么输入，答案都是回答错误。
　　这让我觉得溃败，于是，我拿起手机打给何彩，问道：“何彩，书香博客的答案是什么？”
　　她连连打了好几个呵欠，不耐烦地说：“宁门第，现在是凌晨啊！你扰我清梦！”
　　“我很着急，拜托你把答案告诉我！”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答案，我不会告诉你！自己破解。”
　　夜晚的风吹进阳台，吹散我的碎发，我盯着电脑屏幕，恳求她，“拜托你了！给个提示就行！”
　　“不行！”她坚决地拒绝了我。
　　“小小的提示，行吗？我一晚上都没有睡觉，就是为了想破解她的密码，谁知道，那个问题那么难回答。”
　　似乎嫌我麻烦，她呵欠连连地说：“好吧！我只给你一个小小的提示。”
　　我一喜，说：“你说？”
　　“书香最爱的花朵！”
　　我忽然想到她锁骨上的刺青，那朵诡异而绚丽的花朵，妖娆而柔美。好像是曼珠沙华吧！
　　我激动地挂了电话，赶紧在电脑上输入，‘曼珠沙华’。
　　答对了！
　　在无与伦比的欢喜中，我进入她的博客。
　　很压抑的黑色背景，一朵艳丽的曼珠沙华放在主页最为显眼的位置。
　　主页上有一段话，与花朵连接成火海似的鲜红色，她这样写——
　　漫天遍地的彼岸花瓣，血浓稠般铺撒开来；
　　彼岸花，彼岸处，映万重，黄泉路，花开叶落无双生，相思相念永不负。
　　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接满了阡陌之路，也终究接不上断去的命运之线。
　　它……
　　红。
　　红得发黑。
　　我的心里有座湖。
　　湖的那一岸遍地开遍了彼岸花，似颔首低眉笑烂漫；彼方远，铺就一地如火如荼的曼珠沙华。我……
　　是否真已然逍遥自在，生出那飞翔的翅膀？
　　风过无痕，只留它一指余香。
　　——悬崖边缘等待死亡的曼珠沙华。
　　我不知道看到这段话时的感觉，只是觉得心中的闷热要击溃身上所有的细胞。那种仿佛置身于无底洞，一直向下沉似的无助。
　　书香的语言里满是凄凉的悲哀。
　　何谓红线？何谓死亡？我看到的，是她悲凉的孤单。
　　我点击了她的日志，每读一篇，心里的难受多一点。有一篇让我久久不能平静，那一字一句中有太强烈的不安定感，看起来跳荡而虚妄。
　　她说：
　　噩梦。
　　又是那个该死的噩梦，我再次梦见我的继父。
　　他自私的笑容，他麻木的触摸，一句句他爱我，那把银光闪闪的水果刀，还有脸颊上喷溅的血液……
　　我是被吓醒的，忍住翻滚在胃里的恶心感。在漆黑的地下室里寻找打火机以及香烟。看窗外，依然是夜色笼罩。
　　无论多少年过去，我都无法忘记当年他□□我的时候，我把刀捅进他肚子里时的恐惧。
　　还有母亲的那一巴掌。
　　她不相信我……
　　她亲手把我送进拘留所，在我13岁的时候……

　　现在是几点，我没有钟可以看。我对时间没有概念，我可以把白天当黑夜，也可以让黑夜成为白天。
　　我很饿，却只是不断的抽烟，心里有空虚感，依然是无穷无尽。我要控制自己不再用香烟去去填满它。
　　我希望自己可以哭泣，可以微笑，可以疯狂，
　　但是，我做不到……
　　我活在一种冷漠的悲伤状态里，无法自拔。自己需要支撑的时候却期待着他人能足够坚强，这是残忍的自私。
　　而我不能自私，所以，我只能坚强。

　　我无法安详入睡，安眠药和酒精都已经对我失效。
　　何彩买了黑色眼影给我，兰蔻的，我需要它。
　　我的黑眼圈足以媲美国宝，看多了不觉得美丽。如果我再胖一点，恐怕就会被抓进动物园和国宝住在一起。
　　重复的听一首歌。
　　重复的抽一种烟。
　　重复的奔赴一场又一场的深渊。
　　我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怎么问，我的心里好疼。
　　我不知道怎么笑，不知道怎么哭，我的心里好空。

　　我总是渴望着找一个人，不顾一切的去相信他。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否仍存在不会给人伤害的男子，我持有这样的幻想与希望，期盼我终能到达。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叶颂他背叛我了……
　　何彩说，失恋的人是有权利发脾气的。
　　我……
　　算失恋吗？
　　为什么我感觉不到难过呢？
　　——4.27凌晨
　　我似乎懂得书香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冷冰冰的模样了。
　　然而，我却无法平静，只能在漆黑的房间静静的呼吸。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来，连着肺都揪扯着疼。
　　窗外的天空渐渐泛白，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
　　我坐在书桌前，愣愣地看着一闪一闪的屏幕。看着那朵妖娆的花，绽放最美的姿态。
　　书香。
　　我该怎样触摸她的寂寞呢？
　　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她的过去如此苍凉？
　　我永远也无法了解，深信不疑的母亲会亲手将你送进拘留所。13岁的我，还在父母的呵护下成长，他们每天早上为我准备早餐，每天晚上为我放好洗澡水。
　　而她呢？
　　却在承受着剧烈的不幸。
　　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去看那朵奔放的花朵，它艳丽的可怕，让我有种死亡逼近的恐惧感。
　　我无力地靠在椅子上。
　　就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
　　窗外的阳光照耀在我的书桌上，我睁开眼，茫然地看了一眼天空。我忽然想见到书香，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于是，我一股脑从椅子上跃起，顾不得椅子在背后被我撞到，发出咣当一声巨响。我抓着外套，向门外跑去。
　　母亲在后面喊，“门第，你去哪里？”
　　她的声音渐渐远去……
　　我奔跑着，腿部的步伐越来越快。风吹地我眼睛生疼，我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的路，心底浮现书香对叶颂说的那句话。
　　……
　　“幸福……”她昂起头，看着碧蓝碧蓝的天空，声音冷冷的：“它只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你幸福了，有人因为你的决定而不幸福……别人幸福了，因为你的成全。这样的你，还感到幸福可言吗？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一起幸福，你记住我的话，叶颂。”
　　……
　　书香。
　　我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一起幸福。
　　我知道，你是倔强的弱者。
　　人们总爱去追求那些轰轰烈烈的壮阔波澜，在这个喧哗的时代，又有几人能平下心关心那些细致入微的温柔，和那些简单的美好？
　　如果真是那样，我希望你可以对我敞开心胸，不管用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