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王府不可不说的秘密》童云

2、第 2 章

　　02

　　诚斋是宫里专设给威武王爷处理政务的务所。
　　龙悦端着亲手煮好的莲子羹走进诚斋时，威武王爷如往常一般坐在案后整理奏折。
　　听到声响抬头看到他的龙翰凯继续埋首奏折。
　　“爹，尝尝我为你煮的莲子羹。”龙悦把莲子羹放到龙翰凯的手边。
　　龙翰凯叹了口气：“你放到一边就好，端来这里，我怎么做事呀。”
　　龙悦伸手轻轻替龙翰凯捶着肩：“休息一会儿，先喝了莲子羹。”
　　龙翰凯摇了摇头，顺从地让龙悦将他按到椅背上，抬起莲子羹喝了两口，羹汤的美味比真正玉膳房做出来的尤有过之：“我交代你处理的折子你都整理好没有，怎么有大把的时间去御膳房煮这些东西？”
　　龙悦拿出手帕替龙翰凯擦拭唇上的水润，心思早被这番情趣撩得如梦如幻，哪里听到龙翰凯地问话，径自沉浸在其中，双目含春，笑容可掬。
　　龙翰凯见惯龙悦这样地表情，仍然忍不住叹气。
　　儿子这种笑容奇奇怪怪，看到自己背脊发凉，让人不敢和他四目相接。但心里有时也会觉得龙悦处事高深莫测，就是他这个当爹的都难以猜透，令人佩服。
　　“每次和你说话都这副表情，明明是问你事的人，感觉比你还慌。”龙翰凯还真想学会儿子这种高深莫测的应对办法。要知道龙翰凯明明做事很认真，也还是时不时被皇上责问有些政务处理不当。
　　龙悦捶了一会儿，倚在龙翰凯的椅子手把上，让龙翰凯半靠着自己，方便按捏：“舒服么？是不是有酥酥麻麻的感觉。”
　　“恩……”被龙悦伺候地舒服得想睡过去，龙翰凯随口应了一声，软若无骨的姿势几乎滑进龙悦地怀里，龙悦直觉此乃意淫之最高境界，陶醉地险些流出口水。
　　四品带刀护卫龙麟走进诚斋时，入眼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咳咳！！”干咳两声，引得龙悦转头恶恨恨地看着他。
　　龙翰凯微微坐直了些，抬头看了眼龙麟：“小麟你喉咙痛？”
　　龙麟看这两人毫无顾及，抿了抿嘴，无畏龙悦冷冰冰的目光走上前去：“皇上吩咐八王爷您现在上养心殿。”
　　龙翰凯听完皇上的吩咐，立刻起身整理仪表，随口问了句：“皇上找本王有事？”
　　“这次镇远将军回京，听说科试刚结束不久，寻机请皇上安排些青年才俊解决一下他女儿的婚事。照例，科试新进的官员都会在诚斋帮忙一段时间，所以说让八王爷一起过去参详参详。”
　　“哦？”龙翰凯瞄了眼龙悦，龙悦面无表情，坐在龙翰凯的位子上帮龙翰凯整理奏折。
　　“其实镇远将军的女儿本王有幸见过一面，长得是千娇百媚，身材玲珑有致，气质高雅，是个相当不错的美女哦。”龙翰凯边说边瞄着龙悦的表情，可惜龙悦专心做事，似乎没听到他们说话。
　　“真的？！”龙麟到是听得津津有味，“八王爷你可别骗人，镇远将军家的女儿当真漂亮？”
　　“当然。”说话间，龙翰凯已经准备妥当，回头问龙悦：“龙悦，你说皇上如果让我推举人选，我怎么说？”
　　“随便都行。”自龙悦进宫做事以来，除了他爹就没正眼瞧过别人，按着头皮想也想不出其他在诚斋出现过的任何一张脸。
　　“哦。”龙翰凯听龙悦回答的含糊，顿时感觉心中有数。迈步和龙麟离开诚斋朝前往御花园。

　　* * *

　　皇上差龙翰凯到养心殿果然是为了镇远将军家的女儿，见面寒暄一会儿，皇上就抖了句话出来：“镇远将军一直在边疆为国受苦，这次回京，一则是边疆这些年都无战事，二则听说是为了府里的独生女已到了试婚年龄，特地为女儿选婿把关的？”
　　镇远将军长年远居边塞，脸上难免有些沧桑，虽然与龙翰凯年纪相当，看上去却是比龙翰凯年纪大上一截。
　　听到皇上说到关键，镇远将军哈哈笑出声来：“正是！正是！听说八王爷的公子正是这次的文武双状元，下臣真是恭喜恭喜！”
　　“哪里，哪里。”龙翰凯客气了几句，“对了，镇远将军可有入眼的女婿人选了？”
　　“哦！臣下正是为了这件事情前来叨绕皇上啊。”镇远将军笑得灿烂。
　　“本王以前有幸见过令千金，长得人见人爱，标致得紧，怕是求婚的男子多如过江之鲤，将军尽管将心目中的人选说出来，自有皇上和太后做主，本王也能做个说客。”
　　皇上顺着话开了句金口：“镇远将军少在京城，对朝中才俊怕是没有八王熟悉，八王你多推荐几个人选给将军认识才是。”
　　“是。”龙翰凯颔首，“既然如此，如果将军不嫌弃的话，本王独子龙悦也恰逢适婚年纪。不知将军可嫌弃。”
　　料不到龙翰凯会有此言，镇远将军讶然：“小王爷本就是下臣高攀不起之人了，何况还是文武双状元，何来嫌弃之说。只是……只是……”只是早在边塞就听说过威武王府的小王爷是个爱做女红的奇怪男子……更听说他只爱男人的传言！最离谱地传言是小王爷非龙翰凯不娶的誓言。
　　皇上接着又开金口：“说起你儿子，朕有话正想问你。”
　　“皇后前几日向朕称赞悦儿炖汤的手艺！这两天又向朕炫耀悦儿帮他绣的衣袍！他整天做这些都不用做事的么？！”
　　“这……”龙翰凯想起龙悦尚放在诚斋的莲子羹，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而且朕还听说悦儿考这文武双状元根本没存为国效力之心，只打算进宫来好好‘孝顺’八王，未免气焰嚣张了些。”顿了顿，“至于镇远将军挑选女婿，求的是女儿将来的幸福。悦儿一向只顾虑到八王的幸福，嫁了他，岂不是耽误女儿家终生。八王就不必将悦儿纳入考虑范围，尽心帮镇远将军选出乘龙快婿就是了。”
　　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何况京城乃至皇宫，龙悦对乃父龙翰凯的爱慕怕是鲜有人不知道的，只是大家碍于龙翰凯的身份地位，从不会公开挑明了说而已。
　　朝中上下，包括皇帝都以为龙翰凯明了此事，见他处之泰然，谁也不多嘴。谁叫皇帝娶了个男人当皇后。
　　别人感叹上梁不正下梁歪，皇帝是身歪影子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 *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世间万物沉寂在阳光余辉之中。威武王府的马车从宫门驶出，平稳的行驶在官道上。
　　除了听见车轮和马匹行走的声响，宽大的车厢中的八王爷凝视着闭目养神，不知道是否真睡过去的小王爷。
　　小王爷容貌虽然并不及八王爷那般秀美，却也是轮廓分明，五官精致。浑身散发着自小在王府长大培养出来的贵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会觉得是个出类拔萃的俊逸男子啊。
　　龙翰凯看了半晌龙悦的脸，思及龙悦的一手好菜，温柔体贴，文涛武略，琴棋书画，能歌善舞，巧手刺绣……普天下简直找不出第二个与他相仿的完美男人！
　　龙翰凯边想边摇头，思来想去，如何也琢磨龙悦怎么会在镇远将军的女婿人选名单里出局。
　　龙悦睁开眼，看龙翰凯呆呆看着自己出神，不觉嘴角上扬。
　　“爹，想什么呢？”
　　龙翰凯叹了口气：“我在想，要是你娘在就好了。什么事情想不透，也可以有个人商量。”
　　龙悦听到这话心里来气，瞧龙翰凯那寂寞的神情，明明身边已经有自己这样完美爱人了，真不知道他还有哪里不满足的。
　　“有事想找人商量找我不就行了？”本来是与龙翰凯对面而坐的龙悦坐到龙翰凯身边。
　　龙翰凯顺势靠在龙悦肩上：“你是上天恩赐我的礼物，你娘不在，没有你，我简直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不过呢，有些大人的事，叫我和你商量，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什么叫大人的事呀？”龙悦宠溺地任龙翰凯靠在身上，脸上浮上几分邪气：“难不成爹你想聊那闺房之乐？”
　　龙翰凯头一次听龙悦说出这种话来，赫然坐直了身，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龙悦。
　　“男人唯一想和女人商量的事情不就是这挡子事情么？爹你自娘亲离开以后也没见你去寻花问柳，确实是难为你了。其实我已经长大了，你完全可以来和我商量这些事啊。”
　　龙翰凯过了半晌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儿子会说出这类话：“你……你……”儿子原来已经长大了，已经大到可以和父亲商量这挡子事了？果然是太疏忽他了么？龙翰凯直觉背上一凉，出了一身冷汗。
　　“停车！”龙翰凯等马车一停，簌地跳出车外，才发现自己心跳加快，脸上发红。
　　“爹？”龙悦探出头来，对龙翰凯的行为完全是莫名其妙。
　　龙翰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车，只是突然觉得无法和龙悦呆在一个车厢，是因为深感自己疏忽儿子的成长么？龙翰凯感觉心情烦躁不堪：“我想自己走回去。”
　　龙悦看到及目处已经能看到王府的大门：“我留小福陪你。”
　　看着马车离开，龙翰凯舒了口气，缓缓朝府里度去。

　　* * *

　　夜凉如水，劳累了一整天的龙翰凯独自坐在院中凉亭小酌。
　　看着清凉月光映在水塘里粼粼波光，龙翰凯仔细地在回忆儿子，发现记忆中儿子的影象并不多。
　　自从龙悦考取文武双状元起，龙翰凯常常都会自省自己这个做爹的疏忽了儿子。
　　可能因为自己的容貌变化并不是十分明显，所以即使每天照着镜子也没有感到岁月匆匆，原来儿子真的已经长大了……
　　“今天你怪怪的。”
　　龙翰凯抬头，看见龙悦提着一壶酒走进凉亭。
　　“没事，只是突然发现我老了。”老年孤寂的人就会这样吧？芊芊你人在哪里啊？
　　龙翰凯想起爱妻，眼眶不禁红了。
　　龙悦坐在他身边，一只手抚着他的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岁月对谁都一样，你不老，我就长不大。我长不大，很多想做的事情就做不了。”
　　“哦？从来没听过你有想做的事，是说科试么？你这孩子确实让爹大吃一惊啊。”
　　龙悦斜了龙翰凯一眼：“科试只不过是要进宫陪你的工具而已。”
　　龙翰凯正在饮酒，听到这话险些呛到，这话要是让皇上听到可不得了，转念又想到白天皇上对龙悦的评价，心里沉重起来。
　　“唉，你这孩子就是太孝顺了。象这样凉爽的夜晚，你也不和老四，老七家的那几兄弟出去转转。”
　　“他们去的地方不外乎春花楼，月吟阁之流，那些胭脂俗粉，去过一两次就腻了。”听龙悦言下之意已是玩腻，疏忽儿子的空虚感又袭上龙翰凯的心头。
　　“若不是为了练习房中术，我根本就看见那些姿色平常的男人就毫无胃口。”
　　“……”龙翰凯眨了眨眼睛，脑袋里重复了三遍龙悦刚刚的话语，直感到全身血液冲到了脸上：“你说男人！？”
　　龙悦啜了口酒：“现在的烟花之所有很多是有两楼的。”
　　“这种事情我早就知道了！”龙翰凯觉得头有些晕眩，明明没喝几杯酒，“你！你！你跟皇上一样，喜欢男人？！”
　　“没错，皇上都可以，怎么我不可以么？”
　　“这！这……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呢？”
　　龙悦不可置否的耸耸肩：“我从一出生就知道我只喜欢男人了。”
　　“胡说！”龙翰凯难以置信。
　　“好吧，自我懂事开始，自从我分得清楚男女之别——知道我娘就是女人那一天开始，我发现我喜欢男人。”龙悦语气平稳肯定。
　　“天！你这是什么思想？你娘温柔美丽，大方贤惠，你不喜欢这样的人能够陪在你身边？”
　　龙悦瞪了龙翰凯一眼：“爹，你对你妻子的评价我不想说什么，但是我作为儿子看来，每天过着被娘暴力拳脚的日子，完全看不出我娘那里温柔！那里贤惠！”
　　龙翰凯摇了摇头：“你懂什么，你娘是为了锻炼你有一副好身手，是在教你武功。”
　　龙悦翻起白眼：“爹你一身武功就是每天被人乱打练成的？”
　　龙翰凯肯定地点点头：“当然！我小时候身体不好，被送到御剑山庄治病，你娘见我病泱泱的样子就常常打我，有一次我被打晕了，师父度气救活我以后，才开始教我武功，这样就可以每天和你娘以及师兄们较量，所以说学武就是要靠打。”
　　狗屁！！
　　龙悦听到这种论调险些要认为龙翰凯是天才白痴了。想也知道素芊芊只是单纯暴力发作殴打龙翰凯吧！
　　龙悦不应话，龙翰凯也不继续说下去，两人就一语不发各自闷着头喝了两壶。
　　夜更深了。
　　龙悦打了个呵欠，褪下身上的外袍披到龙翰凯的身上：“夜冷风凉，你喝够了就早点回去睡，我先回房了。”
　　龙翰凯心里还在气，虽然不知道是气龙悦喜欢上男人，还是气龙悦将喜欢男人归罪于素芊芊。
　　摆摆手就当应了龙悦，继续酌酒。
　　第二日清晨。
　　龙悦在厅里等龙翰凯一起进宫，等了一会儿，管事进来向他说龙翰凯已经独自坐车进宫了。
　　“备轿。”龙悦叹了口气，这算是他们父子十六年来头一次闹别扭。

　　* * *

　　龙翰凯一早起来，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郁闷，想起儿子就烦躁，干脆自己一个人进宫。
　　郁郁寡欢地走在宫里的回廊，准备上早朝，遇见难得进宫的七王爷。
　　“老八。”
　　龙翰凯回头看了一眼：“七哥。”
　　“怎么一副没精神的样子？！悦儿怎么没和你一起进宫。”
　　“他……”龙翰凯叹了口气，和七王爷并排：“那小子昨天和我说……他竟然……竟然说喜欢男人，我真是被他吓到。”
　　七王爷有些愣住，怔怔看着龙翰凯。
　　“我当时听到他这么说也是和你一样的表情。”龙翰凯有种英雄所见略同之感。
　　“老八……悦儿喜欢男人？”
　　龙翰凯点点头。
　　“你昨天才知道的？！”七王爷因为吃惊，声音不觉提高了不少。
　　“你这是什么语气，……你们早就知道拉？”
　　七王爷摸了摸鼻子，以一种龙翰凯读不懂的神情瞄了龙翰凯几眼。
　　“听家里那两兄弟提过这事吧。”七王爷明显不想再谈下去，“听说镇远将军这次回来是想乘着科试刚结束不久，在其中挑选乘龙快婿。”
　　“是有这么回事。”
　　“高中科名，又得到镇远将军的女儿，还能在皇上露脸，怕是朝里要乱一阵子。”
　　“唉，这事情皇上找我参详时，我推荐悦儿，被皇上训了一顿。”
　　“哈哈哈哈！”七王爷大笑起来，惹得龙翰凯微怒，怒瞪了几眼后，七王爷才收敛笑颜：“失礼，失礼！老八你别火，说起悦儿真是不世之才啊，特别是那一手的好菜，你到舍得往外送。”
　　龙翰凯好笑地斜了七王爷一眼：“又不是嫁女儿，他娶媳妇当然还是住府里。”
　　“哎呀，老八你更要小心了，别忘了他喜欢男人，万一被哪个男人拐跑了，嫁进别人家里，看还有谁帮你做饭。”
　　龙翰凯寒起脸：“这个笑话真是一点都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