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宜情》钟摇摇

3、情剪不断理还乱

　　陪着小小在超市大采购的结果就是天都快要黑了才回到家。小小抢在前头，伸出手指贴上了感应门，听到“滴”的清脆声音她总算心满意足地跨进了自动门。拎着大包小包的秦烨望着她，脸上有大刺刺的笑意。
　　小小总是喜欢这些看似先进的设施。
　　记得当时第一次带她这里，她在豪华的升降梯中不停地说着他败家，义正辞严。等到上了楼却对着感应门赞叹不绝，他站在一边哭笑不得，百拖不走之下他只得陪着她在自家门外站了半把钟头。犹记得她当时研究了很久，叉了个腰：“恩，这个还比较有品。”而这个居所是他用自己设计的第一套程序的钱换来的，这里只认定他和小小两人的指纹。
　　小小脱了鞋直接走入厨房，返身接过购物袋就开始整理冰箱。秦烨皱眉：“小小,把拖鞋穿起来。”蔡小小贪凉，初秋的天气里仍赤脚穿着凉鞋，露出小小的圆圆脚趾，没有任何修饰的足稚气而可爱，洁白莹润，看上去小巧可怜。
　　小小跪在地上回头，见秦烨倚在毛玻璃门旁，有点呆呆地凝视着她，细致的眼像是呼唤着什么，很帅气地靠着门的姿势却因为手上粉红色的绒毛拖鞋显得无比滑稽。小小一下笑了出来。
　　顿时脆生生的语音充满了整个冷色调的厨房，像是在四处淡灰的雕花瓷砖上铺洒了一层暖暖的糖衣，让人甜到心坎里。
　　秦烨微窘，却走到小小背后不厌其烦地蹲下，正待小小扭头，温热的手指触感从脚下传来，小小一急，连忙把重心移到另一只脚站起，却发现她的拖鞋已经全部穿好了。由上而下看秦烨，他的眸光沉沉，有什么缠绕在眼底压着。
　　小小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无奈，倏地去捏他的白皙的脸颊：“快起来，和我一起收拾。”
　　秦烨握住小小伸来的手，慢慢立起，低声说：“小小，对不起。”
　　“啪”地一声，小小手上的一盒礼装火龙果掉在地上。小小却顾不得，努力想看到他的表情，却只能看见长长的睫瑟瑟抖动，厨房里安静得难受，适才小小欢乐的口气再也无法接上了，两个失了心的人就这么相对无言。
　　窗半开，渐渐凉气丝丝地透入，屋内两人就这样对着远处商务大楼萤蓝明亮的外墙灯光，而漏进的似是重叠的影子是那样黯淡寂然。幼时小小帮秦烨打完架，两人在昏黄的路灯下相携回家，勾着小指，影子拉长成一束，比之现在，那更长的影子间多了一丝透明的光晕。
　　风吹动塑料袋，颤颤地响着。
　　小小的声音夹杂着传来，有点哑，背过身去：“你没有错，更不要可怜我，我要过好现在，谁也不可以打扰我。”她勉强露出笑容，顿了顿，她抱住秦烨：“我们忘记，忘记，好不好？好不好……”声音有些破碎，欲泣的恳求。
　　“好。”秦烨右手轻拍她的背，左手渐渐紧握成拳。柔声应和，心下做了个决定。
　　等到二人喝上热热的汤，秦烨嬉皮笑脸地讲起飞机上的美女空姐的大献殷勤。
　　“她第一次走过来，先生请问您要茶水吗？我摇头。第二次，先生请问要不要把空调调高些？我答不用。她又走过来，先生，您要套餐吗？我再摇头。结果她说，先生，飞机——我从电脑上忍无可忍地抬头，看到她的大脸盘，一瞬间就想到了北极熊！那可怕的身材，抹得白惨惨的脸蛋，我打断她说，你下次是不是该问我，先生您要方便吗？”
　　小小配合地强自欢颜，心思早已飘离。
　　回到家的时候已近深夜，小小悄悄地潜回房，却还是被蔡妈妈逮着，原来手机没电了，让蔡妈妈担心到现在。她静静地看着女儿梳洗，问道：“今天怎么样？玩得高兴吗?”
　　蔡小小心里格格棱棱，看着镜子中自己憔悴的面容，头昏脑涨，硬是笑着：“恩，吃了顿饭，还好。妈，你先睡吧。”
　　小小躺在床上，仰面看着有一丝微光的天花板，迟迟不敢睡去，生怕一闭眼，梦中又会出现那剪让她的心悸的背影，眼前却不断浮现金茜和他絮絮细语的画面，美好得让她落泪。
　　印象中他不曾对她轻声细语，总是对所有问题做出省略得不能再省略的回答。
　　“喂，觇子，你和我说说话嘛。”
　　“恩。”继续埋头备教案。
　　“就讲讲你怎么会认识我的嘛。”再接再厉。
　　“恩，高数课。”显然这个已经回答这个问题无数遍的人不愿意再次满足提问者的虚荣心。
　　小小从小不怎么喜欢常规的数学题，却执著于奇奇怪怪的问题。在某堂高数课上，她正被瞌睡虫折磨得昏昏沉沉，忽然听见这样的问题：“78颗鸡蛋，想要平均放入三个篮子，不要打碎，也不可以拆篮子，怎么放？”小小想都没想，在下面插嘴：“那肯定不能放，题目不对。”话音在众人静静思索的安静教室里乍地响起，众人不约而同齐刷刷地看来，小小这才意识到自己口快，闹了个大红脸。
　　倒是席子觇微微一笑，引起下面女生一片吸气声。他露出欣赏的目光，道：“对。不要忘记质疑，这是你们在高数里真正应该体会到的。”
　　后来询问了蔡小小的名字，席子觇才认识了这个不时有点鬼点子冒出，带点小聪明的调皮学生。
　　“喂，喂，就这样？！”
　　“对。”席子觇终于抬头，带着一丝了然的促狭笑意，望着小小。
　　小小不依，拖长音调开始撒娇：“席——老——师——”
　　“好了，知道你饿了。”某师拖起那个趴在桌子上的人，头也不回向外走。
　　他那时候是不是特无奈？
　　小小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升了一个弧度，却在很快的之后恼恨自己的痴傻，猛地掀起被子，盖上思路早已乌七八糟的脑袋。
　　剪不断，理还乱。她幽幽地想着，把自已的全身都盖起来，会不会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