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似故人来》0钻石0

4、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3）

　　晚上坐在书桌前，拧亮台灯，拉开抽屉，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本日记。翻开几页，叹了口气，写道，
　　“每次见到你，都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难以用语言去描述。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患得患失了，在意你的一举一动。” 毓琳笔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眸。寥寥几笔就在纸上勾勒出一张熟悉的脸，仿佛已在心中念想过无数回。原来——对他的感觉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么。嘴上拼命否认，但内心却总是出卖她，越是掩饰越是心痛。
　　“琳琳，”母亲推门进来，“要不要吃水果？”
　　“不用了不用了。”嘴上一边慌乱回答着，一边连忙扯了本书盖住日记本，佯装翻看。
　　母亲却已端着果盘进来了，将它放在了书桌旁。
　　看着母亲望向书桌，毓琳忙说，“能看的懂么？竞赛数学。”
　　沈妈一瞅，满纸天书，只道，“别一直盯着书看，吃点水果，劳逸结合。”
　　“嗯嗯，知道了。”心不在焉地说。
　　等母亲走了后，毓琳赶忙锁上了门。重新坐回书桌前翻看日记时才蓦然发现自己这么多日来的心情涂鸦组合在一起竟然是一封情书！而且语气卑微，好像是跪在尘土里低头亲吻王子脚面的女仆，在向王子企求爱情。想起他说过的话，“要是你写情书给我，我是一定会笑纳的。”捏着日记本，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期望起每次去教研室的日子，开始期望每天都能在学校里看见他，开始看见他就会有种悸动，开始嫉妒起总有女生给他递情书，开始期望起他望向自己的眼神会有不同……
　　无数个期望，心情像蜉蝣般飘忽不定，自己开始变得患得患失。
　　早已沦陷。
　　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那么耀眼。喜欢他就好像喜欢天上的太阳一样遥不可及。
　　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能每天跟他一起参加补习已是一种幸福，怎么还能奢求更多呢？

　　这天晚上，依旧是一起走。路过一家咖啡厅，袅袅的香气飘出来，惹的毓琳的肚子“咕咕咕”叫个不停。
　　“呵——”旁边响起一声轻笑，“走吧。”
　　“去哪？”思维完全跟不上他的跳跃。
　　“你的肚子说它饿了。”拉起她走向咖啡厅。

　　“哈哈哈……”站在门口的时候，毓琳突然不合适宜的笑出声来。
　　“怎么了？”旁边的人完全一头雾水，“带你吃饭这么兴奋么？”
　　“什么呀，我突然想起一个笑话，”好容易才止住了笑，“有一个男生因为没钱请女朋友吃饭，于是他拉着女友的手站在餐厅门前对她说，‘亲爱的，我们可以再进去一次，让你再闻一次食物的香气。’”
　　还没等毓琳说完，旁边的男生就立刻笑着打断了她，“放心，你男朋友带钱了，不会光让你闻香味的。”

　　晚上回到家，坐到饭桌前，毓琳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被他拉过的手，似乎还能感觉到残留的温度，证明那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说过那样的话了么？整个人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当中，爸妈喊了她好几次都没听见。是真的么，像他那样耀眼的存在竟会注意到渺小的自己，连校花都拒绝了的他竟会看上自己？
　　毓琳不敢相信。
　　他曾说过有喜欢的人，到底是谁？真想拉住他问个究竟。
　　忍不住叹了口气，一贯的自信到了他面前全都灰飞湮灭了，不自觉地开始妄自菲薄。
　　她一会儿不自觉地笑出声，一会儿怔怔发呆，一会儿又唉声叹气。脸上的表情从喜悦到迷惑，又到失落和彷徨，并且连声叹气。
　　沈爸和沈妈相视一对，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后来和小染又一次谈到沈安然。
　　小染一脸羡慕状，“啧啧啧，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上辈子烧什么好香了，嗯？这样的极品竟被你给捡到了。”
　　毓琳只是笑，低头不做声。发现自己爱的人正好也爱着自己，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了吧。
　　“看你高兴的样子，”小染撇撇嘴，叹了口气，拍着她的肩膀，“唉，姐妹，这下你可成全民公敌了。”
　　“不是让你别说出去么？” 毓琳有些不高兴。
　　“我是没说啊。不过你以为大家都跟傻子似的看不出来么。”小染讥讽道。
　　“我……”毓琳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我担心这一切都是水中月、境中花，我担心他只是一时起兴，我担心这幸福背后是不是有更大的深渊等着我。想说的话太多，千言万语，不知从何处开口，一时柔肠百结。
　　“哈，这就对了。”小染打趣道，“我还以为你刀枪不入，这辈子就嫁给成绩了呢。”
　　“胡说什么呢。” 毓琳娇嗔。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小染一脸神秘，“说真的，你有没有见过有钱人的豪宅啊？听说他家在南郊有一栋巨豪华的别墅诶！你见过么？”
　　“——南郊？”毓琳一楞，“他家在南郊么？”
　　“是啊，你不知道么？”小染不可思议，“你是怎么当人家女朋友的！”
　　原来，他住南郊。
　　可自己家却在北郊，两地相隔至少一小时的车程。那他每天晚上还送自己回家……每次问，他也总说，我家在你的下一站，顺路的。
　　毓琳没有说话，可心里像是堵了块大石头，压抑的好难受。想起曾经在书上看过的一段话，
　　“我的终点永远是你的下一站。你快点睡，轻轻靠着我的背。这些早就习惯的挥别，你也一直以为下面才是我的终点站，我在最后一个出口等待最后一班回程的地铁。”
　　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了男主角的感情。原本以为矫情造作的话语，此刻都有了意义。
　　后来，毓琳也问过沈安然。沈安然倒很不以为然，“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家多危险，我这是绅士风度的表现。”随即勾了勾嘴角，眼中闪动着笑意，“虽然你没财也没色，不过身为男朋友的我也是很担心的。”
　　“你——”一个暴栗出现在沈安然的额头上，“算了，跟你这个毒舌男还能说什么啊。” 毓琳没好气道。
　　嘴上这样说着，但唇边止不住的笑意却泄露了少女的心事。
　　就是这样的一个举动，温暖了她整个季节。

　　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厚重，离竞赛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本应是笑着看最后的结果了，可毓琳却笑不出来。五次模拟，一次比一次差，而最后这一次，竟连没参加数学竞赛的同学的成绩都不如。她得表现让陈老师大跌眼镜甚至跌破眼镜，找她去教研室的时候，连语重心长都省了，只是一边叹气一边拍着她的肩膀。潜台词就是：你好自为知吧。
　　晚上回家的路上，毓琳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自顾自地往前走。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啊，如果考试时是这样的成绩，别说是拿名次了，估计就是优胜奖都轮不到她。毓琳也感到很苦恼，虽说是明年可以重来一次，但今年她也不想像个白痴一样的去丢人啊。做了那么多的题，上了那么久的课，换来的还是这样的结果么，不甘心啊。
　　“还在想竞赛的事呢？”旁边的人开了口。
　　一听到这话，毓琳更觉得委屈了。让这个能拿一等奖的人来安慰自己，更让人痛苦。好像落差一下子显现就出来了。
　　“本来就够乱的，你就别再添乱了！”没好气道。
　　“呦，生气了？” 沈安然本想安慰她，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听的人不那么觉得，“没事，大不了咱明年再重新来过。”
　　“什么明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今年一定能拿一等奖！”一边说着一边握紧了拳，以彰显信心，“而且还是第一名！”
　　“这么厉害啊。” 沈安然仿佛来了兴致，继续逗弄身边的女生。
　　“不许嘲笑！你看不起我啊？” 毓琳顿时感到又羞又恼。
　　“没有没有，我哪敢啊。”顿了顿，说，“这么想得第一名？”
　　“那当然，我一定会得到的，”一脸的信心状，“一定能打败你！”
　　“那就提前恭喜了。你会得到第一名的。” 旁边的人此时已经收起了戏谑的表情，嘴角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毓琳看着他，有点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终于到了竞赛的当天。毓琳显得很有信心，沈安然见状，只是摸摸她的头，“傻丫头，那就一定要加油啊。”眼中闪动着一丝难以言察的深意。
　　急切紧张的一月后，终于迎来了结果。毓琳都不知道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的，不仅茶不思饭不想，还经常做噩梦。老是梦到自己落了榜，一个人孤邻邻的站着，被无数人奚落。半夜起来总是一身冷汗，连体重都少了好几斤。白天就苍白着一张脸去上学。
　　小染见了她的样子忍不住大惊小怪，“你被沈安然甩啦？”
　　“你少诅咒我！”这小妮子什么时候才能说点人话。
　　“那你怎么这副鬼样子？又是为了成绩？”小染愤怒，“沈毓琳啊沈毓琳，拜托你有点出息好不好！把自己弄的半死不活的，就算你拿了一等奖，我也只能给你摆到灵堂上去了！”
　　一等奖，自己真能拿到么？毓琳一时又没了信心。

　　后来成绩出来了，倒是被小染一语成箴。
　　她果然得了一等奖，但是沈安然的成绩，不是瞠目结舌四个字能形容的。
　　“喂，你怎么回事啊？” 毓琳一出教研室就忍不住了，连忙把他拖到一边。
　　“什么怎么了？”看到女生拿出奖状，才懒洋洋道，“哦，你说这个啊。”
　　“哦什么哦，我问你话呢！” 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她都快急死了，“我知道这肯定不是你的真实水平，你那天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啊，” 沈安然打了个哈欠，满不在意，“三等奖已经很好了，跟一等奖一样不都是奖么。得奖我就很满意了啊。”
　　“那怎么能一样！” 毓琳就不明白，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不在意呢。“高考只有一等奖才可以加分啊！”
　　“高考啊……”一丝轻声但叹息从沈安然嘴角逸出，眼中闪动着毓琳看不懂的神色。以为是他突然感到难过了，毓琳没敢再说话。他随即又恢复了往日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一瞬间的变化让毓琳以为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还说呢，”他开了口，“你也太不争气了，不是信誓旦旦要拿第一名么。结果还是没拿到，真是枉费了我一片苦心呐。”故做痛心状，“算了，不说了，我们班主任还找我呢。”说完转身就走了。
　　留下毓琳一人楞在原地，什么意思啊，说话总是说一半，把人急死！再想找他问个清楚，身边早没人影了。
　　回班的路上，毓琳还在回味他刚才的话。浪费……他的……一片苦心……什么意思……啊！突然灵光一闪，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再想起他那天说过的‘你会得到第一名的’ 和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忽然明白过来，天哪！该不会是……太傻了，为了圆自己的心愿，居然这样自毁长城。
　　毓琳呆住了，她的心，仿佛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

　　你永远也看不见我最爱你的时候，因为我只有在看不见你的时候，才最爱你。
　　这是小染曾经对她过她最感动的话，当时她还直说矫情，狠狠鄙视了小染一把。说她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盲目崇拜。
　　原来，真正什么都不懂的人，是她。

　　竞赛结束了，毓琳又恢复了独自回家的日子。明明已经独自走了将近四年的路，为什么此刻却感到格外孤独呢？
　　会在放学后仍习惯性地走到６班门口去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坐车的时候仍习惯性地坐他们曾一直坐的位置，路过那家咖啡厅的时候会止不住地叹气。不过短短两个月，却已经彻底改变了她的生活。从没想过沈安然的力量会强大到这种地步。
　　一天，两天，五天，十天……到了后来，毓琳也记不清多久没在回家的路上见过沈安然了。似乎是十六天，又似乎是十七天，她也数乱了。

　　一首曲子已经结束，可她依然不愿曲终人散。
　　明明还在交往中，明明在学校每天都能见面，但她还是很失落。
　　原来，自己竟这般贪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