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2、沃尔德城（6） ...
-
沃尔德城，早上六点。
秋辞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不知多久的白巫。
“安吉丽娜，走吧。”秋辞淡淡说。
“嗯。”说完之后，安吉丽娜沉默地在前面带着路。
第二次进入西城，与前一次没什么不同，安吉丽娜照样给了秋辞一瓶药水让他喝下，两人安静的从西城城头走到城尾，看遍了一路上的西城住民，安吉丽娜催促：“该回去了，大人。”
秋辞不语，径直走到之前的偷袭者躲藏的黑树前，绕着树转了一圈，蹙着眉头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树底的泥土，拈起一撮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怎么了吗？”安吉丽娜一见秋辞的神色，忙问。
“这是血。”秋辞道，“不是西城居民的血，这是有人在这里杀的正常人的血。”
西城居民的血都是带着一股腐臭味，就好像，人还没死，血先腐烂了。而正常人的血哪怕干涸了也没有浓重的腐臭味。
判断有人在这杀了人还是根据树周的环境判断的，树底下有两道拖拽的痕迹，看起来一道是从远处拖到树底下，另一道应该是杀了人后再沿着另一个方向拖走留下的。
两道拖痕相交的地方就是树底下——秋辞伸手撮起一撮泥土的地方。
那处的血迹和泥土颜色相似，但仔细看还是可以辨别出这处的泥土与其他泥土的区别。
深色的血不止泥土上有，仔细辨认，也可以看出周遭的血迹是呈放射状，这种喷溅血迹一般都是割了动脉才会形成的。
至于为什么不说这是自杀，显而易见，不可能。自杀的人尸体呢？这是在西城，有谁会有功夫藏匿一具尸体？
显然，安吉丽娜和他想到一块去了，她叹了口气，“这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走吧。”
秋辞皱眉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允许杀人？”
“不是。”安吉丽娜见他不愿意走，只能说：“大人，药效时间要到了，您先和我边出城边说。”
秋辞虽有不满，但仍跟了上去。
安吉丽娜依旧是落后一步，在秋辞身后说：“西城不管杀人的事，都是垂死的人，没人会在乎。只是早死晚死的事。”
“那活人呢？”秋辞问，“活人也不管了？给我个理由。”
“活人……因为进入西城的活人，一般都是有准许书的，而手无寸铁的人进去，我们会派专人保护。一旦有实力弱且没有专人保护的，可能就是图谋不轨的人。”安吉丽娜说，“这样的人……死了也无所谓。”
说罢，秋辞也不接话，两人沉默着走着。
秋辞不想搭话，一方面是对这种默认规则的厌恶，另一方面则是隐约感到一丝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只能安静地默默感受。
等秋辞和安吉丽娜走到西城居民相对来说较多的地方，突然有人扑了上来，秋辞拽住安吉丽娜一同避开。
“你们要做什么？”安吉丽娜怒斥。
“嗬嗬……”腐烂的声带发出怪异的声音。秋辞从众多不似人声的声音当中听到了一两句怒骂。
“该死的……伪君子……”
“抛弃我……你们也……也成为我这种……人吧！”
“安吉丽娜……你该死……你研究的药物……为什么要我们做试验品！”
“……”
群情激奋。
“这是怎么回事？”秋辞望向安吉丽娜。
“我不知道。”状况紧急，安吉丽娜无暇顾及其他，巫师法杖打飞几个人后，她对秋辞说：“大人，赶紧离开这里！”
“走！”秋辞没有犹豫，拉了把安吉丽娜，将她从血尸中拽出来，往城外跑去。
安吉丽娜白色的斗篷沾上了内脏、皮肤等那些血人身上掉下来的东西，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血人想追上来，但残破的身体却赶不上秋辞动作的迅疾。
左躲右避之下，两人算是有惊无险的回到了东西城隔离墙。
守城的士兵惊讶地叫来了另一个巫女，给两人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带病后，让安吉丽娜与秋辞把白斗篷和外套脱在了西城，这才放两人进城。
“怎么了？”士兵长问。
“西城住民暴动，妄图伤害大人，请各位加强看管，我怕西城会出大乱子。”安吉丽娜吩咐道。
“是！”
命令完士兵，安吉丽娜转身恭敬地对秋辞说：“大人，今日让您受惊了，回去休息几天吧。”
秋辞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好，跟着安吉丽娜回去了。
这次到西城，真可谓收获颇丰啊。
“伪君子”“抛弃”“安吉丽娜研究的药物”“试验品”。
“咔哒”一声，门锁落下。
秋辞坐到桌前，从抽屉中抽出纸笔，一手转着笔，时不时记录几个关键词，另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还少了一些，还差一点线索，还差一根线，就可以把这些串在一起了，关于沃尔德城的真相马上要浮出水面了。
差的这一点线索，秋辞的直觉告诉他，这不难发现，难的是发现真相背后更深的阴谋。
以及那个神秘的“大人”。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关于那个大人更多的消息。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窗外传来急促整齐的脚步声。
秋辞房间的窗正对一块空地。秋辞打开窗，看见几列穿戴不同的人在空地上排列好，有三个分别带着自己的队伍出了城堡。
“白巫，发生了什么？”秋辞叫住了最后的安吉丽娜。
“巡逻队在街上发现了大批血人游行，我们三个的队伍是传染概率最小的时候所以我们现在负责去镇压游行队伍。”安吉丽娜耐心的解释了一番。
“我和你们一起去。”说道，不待安吉丽娜反应，他撑着窗翻了出来。
“大人小心！”安吉丽娜正欲接住秋辞，却见秋辞平平稳稳落在地上。
“二楼而已，没有多高。”秋辞说，“快走吧。”
“是。”
秋辞与安吉丽娜快步跟上了另外两人，阿尔温与洛里斯的队伍。
“这是第一次血人游行吗？”边走，秋辞边打听线索。
“是血人第一次大规模游行。”
“你觉得会是他们自发组织的吗？”秋辞问。
安吉丽娜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说：“不太可能，血人基本对一切丧失了希望与兴趣，我觉得这种大规模的游行更像艾教者的手笔。”
秋辞：“洗脑？”
安吉丽娜：“大概率是这样的。”
“那你们选择怎么镇压游行？”秋辞问。“全部关到特殊监狱？你们监狱够用吗？”
“不是，分三种情况，被洗脑浅的我们反洗脑后，或者什么都不做直接送回西城，被洗脑深一点的让他们失去说话能力送回去，被洗脑程度重的或者彻底被洗脑的，全部处死。”
“怎么区分这三种人？”
“和其他血人一样但加入了游行大队的人是被轻度洗脑者，占游行者的少数，百分之十五左右；会轻微反抗的是被中度洗脑者，占百分之八十三；和正常人一样，眼神有神采，会拿武器反抗，算得上被重度洗脑者，占百分之二。”顿了一下，安吉丽娜补充说：“这是以往小型游行者的三种人的占比。”
秋辞右眼皮轻轻一跳，他问：“以往？现在呢？”
安吉丽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据阿尔温派去侦查的人所说，这次与以往大相径庭，轻度占百分之五，中度约占百分之十五，重度占百分之八十。因此，我们这次的任务去除了分离三类人的过程，洛里斯的意思是，直接全部击杀。”
“什么？！”秋辞惊诧地问。
“人数占比估计没有错误，所以，如果大人想要帮忙，还请大人提放着点。”安吉丽娜说道。
“可以向你借个武器吗？”秋辞问。
“什么？”
“一把枪，手/枪就好。”秋辞道。
安吉丽娜递了把手|枪和一些子弹给秋辞，秋辞接过，匆匆扫了眼，认出是柯尔特系列的手/枪战他笑着道谢：“好枪，谢了。”
安吉丽娜还没有说出“注意安全”，秋辞便随着人流加入击杀的队伍。
秋辞身形灵活地避开一个又一个扑来的血人，趴在一个掩体上，正好看见一个血人从身后扑向洛里斯。
“砰！”
血人倒在距离洛里斯不远的地方。
洛里斯没有回头，知道是有队友帮忙。
然而下一刻，令人猝不及防的是，下一枚子弹打在了洛里斯身上。
洛里斯闷哼一声，转身看向秋辞。
秋辞抬眼与洛里斯对上视线，他维持着射击的动作没有变，挑衅地对洛里斯笑了笑。
洛里斯眯了眯眼，手|枪抬起，同样对准了秋辞。
“你敢吗？”在远处与血人厮杀的士兵眼中看来，秋辞这一举无异于寻死。
洛里斯缓缓收紧放在扳机上的食指，秋辞丝毫不惧，倒是让安吉丽娜慌了神，她是万万没想到这一幕。
“大人，你们在干什么？”安吉丽娜大喊一声，“洛里斯！你给我把枪放下！杀了他，那位大人饶不了你！”
“怕什么，”洛里斯闲闲地回应安吉丽娜，“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
秋辞莫名心头一悸，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慌张，被洛里斯看在眼里，他愉悦地吹了声口哨，“大人，您在担心什么？”
“你觉得呢？”秋辞嘲讽道，“怕你吗？抱歉，我只觉得一直模仿别人的人，着实有些好笑。”
“死到临头还嘴硬。”洛里斯笑道，“我喜欢。”
秋辞嗤笑说：“怎么，你迟迟不扣下扳机，真的不敢杀了我？”
洛里斯勾了下唇，“砰”一声，子弹擦着秋辞的脸过去，击中了秋辞身后的血人。
“开个小玩笑，大人怎么当真了呢？”洛里斯微微躬了躬身，行了个礼道，“您可是那位大人护着的人，我怎么敢杀了您啊。”
“洛里斯，闭嘴！你不怕他找回来吗？！”安吉丽娜在远处声嘶力竭地喊道。
“不怕。”洛里斯道，“都说了他短时间回不来了，担心什么？”
安吉丽娜被洛里斯可歌可泣的作死精神感动了，一时竟无语凝噎。
“处理杂碎去了，别当真。”洛里斯最后对秋辞笑了笑。
一阵风吹过，秋辞背后一片凉。
挑衅洛里斯，不过是因为他从这些人平时的态度中看出来，那位神秘的大人是连洛里斯都要服从的存在，而那位大人却好像吩咐了十位主神不得伤害他。
先前秋辞一直觉得，能与副本内的人保持联系，不可能是玩家，虽然他直觉会是池鱼。
实力强，再加上偏向自己这一点，秋辞怀疑极大可能就是瓦伦贝丝·加西亚。
不过，可以确定是自己人就行。
最初那批比较好解决的血人已经基本解决完了，剩下的几乎都是重度被洗脑者。
“咔”一声，秋辞换上新的弹夹，闪身躲过领着铁棍的血人，一枪爆头。
枪声、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好在来的人多，约摸两个小时的鏖战，聚集的血人都被解决了。
尸体倒了一街，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带了不知是谁的血，大多数人都挂了彩。
“所有人！到巫女面前检查是否染病，不得反抗，违者原地诛杀！”洛里斯命令了一句。
不消片刻，先前安吉丽娜带出来站在一旁观战的巫女站成一列，逐个检查士兵，过关的回城堡，不过关的直接被站在一旁的安吉丽娜与阿尔温击杀。
巫女效率极高，再加上阿尔温下手快，让安吉丽娜闲了下来，也帮忙检查人群并击杀或放走，还没有检查完的人屈指可数。
洛里斯检查完后在一旁包扎伤口，他问安吉丽娜：“周围的民众呢？”
“获救的不足一半。”安吉丽娜回答。
“嗯。”洛里斯应了一声，看起来他似乎并不关心民众究竟安不安全，只是随口一问。
“解决了没有？去查过周围有遗漏的吗？”安吉丽娜问。
“查过了，都死了。”
安吉丽娜点点头：“过会儿让玛门与阿斯蒙蒂斯处理现场，温蒂尼与希尔芙姐妹去安抚群众。美杜莎与伊丽莎白去查谁将这么一大群人放进来的。”
洛里斯道：“乔，听得到了吗？告诉美杜莎和伊丽莎白，一定要把谁放进来的，怎么进来的查清楚。”
被叫过来的士兵长双脚一磕，行了个军礼：“是！”
“安吉丽娜，接下来你还会忙一些，我需要你彻查东城，看还有没有其他感染者。”
“嗯。”安吉丽娜说，“那阿尔温就和你行动吧。”
洛里斯这才有一点第一主神的架势，他笑了笑，说：“行。接下来嘛……是时候将艾教连根铲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