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训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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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看着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厌恶地皱起眉头，质问声频频袭来，她掷地有声一句，“我没有！”
“我有证据。”司樊掏出一个茶杯，“这就是，此人心思歹毒，将能让灵力滞涩的赤麟粉掺在里面，然后诱骗我喝下。我一时不查，被她暗害，她又趁机将我打至重伤，我这才没能按时参赛。”
众神这才注意半场休息时，确实有一人未能按时返场，视为自动弃权，竟不知其中还有如此曲折。
司樊似是一定要天君替他伸张，又是一记响头磕下，“天君尽可以查看，这只茶杯上有她的灵息。但求天君作主，严惩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星辰的目光便得愈加幽暗，冷声盯着地上的人：“这上面为什么会有我的灵息你敢讲吗？”
今日战峰会天族众神除了些隐居避世的，其余皆在场。戒律神君得了天帝的准许过来主持大局。
如今人证物证皆有，戒律神君对着星辰厉声问：“那杯中之毒是否出自你手？”
“不是。”星辰理直气壮的说。
“那为何会有你的灵息在上面？”
星辰感受到四周投来的不善目光，“因为杯茶本来是给我的，是他！想下药害我。”
“胡说。”跪在地上的司樊激动地跳起来，“受害的明明是我，你颠倒黑白。”
星辰漫不经心哼笑一声，嘲讽道：“是你暗害不成反被我发现了。”
“那为何司樊会灵力尽失？”戒律神君问，双方各有说辞若没有证据这件事就说不清楚，可是现再结果是，司樊成了“受害者”，这是解释不通的地方，“你发现有人暗害你为何不向执掌神官反应？”
贼喊捉贼，果然那些个神仙都偏心受害的弱者，句句矛头都指向她。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她有仇必报从不拖沓，而且喜欢亲自动手。
她天生敏感，一嗅就发现茶有问题，没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幕后黑手，看着被自己打得浑身是伤苦苦哀求的“黑手”，星辰又恶趣味地拿过茶杯，满满一杯全部灌了进去，然后才满意地离开。
“像这种杂碎我自己惩戒就好，不麻烦戒律神君。”星辰说得轻佻，全然不把高坐的神官放在眼里。
旁边的风玄逸眼神忽而一亮，这句话给了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看着风云台上，何其嚣张，真是像极了那个人，还是······
“天族何时成了个能动用私刑的地方！”一神怒道。
“全凭你一张嘴如何让人信服，反倒是司樊的话更让人信服，物证齐全。”
星辰那对众神的蔑视显然激怒了在场的某些人，那一张张嘴口若悬河，才是真正能颠倒黑白的人。
星辰最恨这样不分是非只为自己面子的人，一个凶狠的眼神投去，不同于从前，如今的那双眼睛了带着真正的杀气和威慑力，那人吓得一哆嗦。
这双眼睛如此让人记忆犹新，风玄逸几乎已经确定，但是也让有心人发现了端倪。
“他用了易容术！”
坐在最高位上的几个老神仙亦是提高了警惕，众目睽睽下还有人敢使用易容术，他究竟是想掩盖什么？
戒律长老一招法术挥去星辰心叫不好，立刻阻挡。但这些神仙显然误会了，群起攻之。星辰开始招架不住，终于在一个偷袭的术法中，易容术被破了。
粉嫩白净的小公子褪去，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出现了。熟悉是因为这人“声名远扬”，且让人印象深刻，陌生是因为这人极少露面。
显然星辰的脸并不讨人喜欢，众神纷纷眉头紧蹙。她四下环顾一周，呵，连潘江那个小子也跑了。
“星辰，战峰会动用易容术，你究竟有何企图？”
星辰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又来了，随便做点什么就认为她要祸害苍生，这些人真是时时刻刻散着正道之光。
“就是玩玩儿，怎么着？”星辰双手插在胸前，现下全不用再遮掩，那份嚣张的气焰燃得更旺了。
戒律神君指着一旁的司樊，看着星辰质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玩玩？”
星辰立刻收起了轻佻样，愠怒地看着戒律神君，这是要把黑锅扣到她头上的意思，她易不易容和下药有什么关系，这根本是两回事。可是眼前这情况，这些神仙好像已经把这件事定义为她任性胡为加捣乱了。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是他自作自受。”星辰半分不退让，眼看僵持不下，戒律神君又转而问司樊：“她说是你先投的药，是否属实？”
司樊吓得浑身发着抖，他知道星辰是天尊的弟子，众神不敢轻易处置，可是自己说的话又不能轻易反水，不然更惨，索性心一横，“我没有做过。是她，先前她就记恨我们时常议论她，然后心存歹念，接而下了毒手，又作易容术，如此歹毒狡猾之人怎可再相信。”
星辰看着拒不承认的司樊真是后悔当时没有了结了他，她不善辩解，遇到事情喜欢用拳头解决。本来这件事可以好好说，可是现下大有忍不下去的兆头，她五指攥紧，周身环绕着低沉的灵力。
忽然外边人群处悉悉索索起了动静，“天尊来了。”众神纷纷让道。
星辰看着缓步走来的黎修，何其相似的场景。她本以为她拥有一身强大的灵力之后就不必麻烦师父了，可是情况好像从来没有变得更好。
黎修掠过众人，只与天君打了个照面。紧接着戒律神君就上前和黎修说明情况。
整个风云台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看着黎修，谁都知道天尊疼爱这个小徒弟，只是这份疼爱究竟到了什么地步，这可是比究竟是谁下了药更令人好奇。星辰也看着黎修，目光一直追随。可是自从进场时黎修随意地朝她这里望了一眼，之后黎修就再未看她一眼。
潘江这时也回到了风云台，与台上的星辰互通了个眼神。
“放心，师父来了。”潘江示意。
星辰眼神暗淡，她总觉得潘江的做法反而给她招来了麻烦。
“星辰！”
“啊？”星辰听见黎修叫她猛地回头。
“药是不是你给他喝的？”
“不是，是他先要······”
黎修打断她，“是你给他喝下去的吗？”黎修不带温度地问。
星辰低下头，小声道，“是。”
“他身上的伤是你打的吗？”
“是。”小狸猫蔫得不能再蔫了，这是黎修第一次在旁人面前不维护她，那声音冷得就像两个人从来不认识似的。
“星辰触犯天规，理应取消战峰会的比赛资格。”黎修道。
一旁的戒律神君露出个深表同意的神情，点点头，天尊果然还是公私分明，然后呢？
黎修向天君行了个礼道：“此徒顽劣，秉性非恶，本君必定带回去好好管教。”
星辰闻言不自觉勾了勾嘴角，阴霾尽数散开，心道：果然师父还是师父。
天君自然不会拂了黎修的面子，这毕竟不算是大事，“秉性非恶”足以说明天尊在陷害投药这件事上选择相信自己的小徒弟，再追查下去只会惹得黎修不快，连忙答应。
只是跪在地上的司樊依旧不服气，眼看着黎修就要带走星辰急忙吼道：“事情还没论清，天尊怎可徇私枉法？”
黎修阴沉着脸色，回首盯着此刻为自己据理力争的人，众神已经很久没在天尊脸上看见如此阴挚的神情了，这件事必须立刻作罢。
戒律神君见着情况立刻发话，朝着司樊道：“休要再信口胡诌。”转而朝着黎修恭顺道：“天尊慢走，后续交给我们就好。”
黎修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风云台。
星辰虽然心里也有不甘心，不过当着黎修的面得把这些不甘心收起来，立刻乖乖地跟了上去。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往候场区那边一望，果然看见风玄逸还没走，巧的是风玄逸也在看着她。两人片刻对视，眼睛里都搁了些东西。
星辰指尖流出一丝灵力，载着讯息朝风玄逸那边去。
风玄逸只看到临走时星辰嘴角那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心口猛地一颤。少顷，一丝灵力传来，风玄逸好像收到了个烫手山芋一般。几番准备下接受了灵力里的讯息。
“今晚子时，沧云峰，一较高下。”
原来是战书，风玄逸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地松了一口气。他早就从星辰或是容郎的眼睛里看到赤/裸/裸挑衅和侵略，今天的决赛他亦是期待已久，只是意外来的突然。
不出意外，今年战峰会的榜首又是太子殿下，只是众神之巅的太子殿下有些心不在焉。
星辰做好今日晚上的安排之后就开始寻思着怎么和师父解释。可是黎修冷着一张脸，任凭星辰碎碎叨叨愣是一句都没有回。
星辰没一会儿隐了声音，只跟在后面，咦？这不是回北辰峰的路，而是······
小半个时辰，师徒两人来到了一片幽森的竹林里，星辰四处打量了一番。
“知道这是哪儿吗？”黎修冷声问。
“知道。”星辰小声回答，这地方黎修之前训她的时候提过一次，她很好奇后来就问了潘江他们，然后就当是好玩来探索过一番。
“哪儿？”黎修问。
“训诫林。”
林中光线昏暗，不时阴风阵阵，四周的竹子□□笔直，不过泛着黑绿色，毫无生气。四处游走一些善于进攻灵兽，只是此刻正被黎修的结界挡在外面。
“是用来做什么的？”黎修问。
“惩罚犯了错的弟子，把他们关进来。此处设有法阵，进入这片林子法力就会受到制约，然后那些灵兽就会攻击你，实施惩戒。”星辰看着蓝色的拱形结界，“除非是师父这样的大神仙，不然必会······没有还手之力。”
“原来你还认我是你师父。”黎修道。
星辰瞪大眼睛，立刻紧张起来，黎修私下里从没有如此冷漠地和她说过话，甚至是上一次也只是稍稍有一些生气，没一会儿就被自己撒娇哄过去了。
可是此刻黎修的脸色真的阴沉得可怕，语气甚至透着些许失望，这是令星辰最心痛的。
“不服。”
“撒谎。”
“做戏。”
“屡教不改。”
“肆意妄为。”
黎修一条一条地列举她的罪状，如刀剜皮肉，无比折磨。
“你还有把我当作你的师父吗？在你的心里有过一丝敬畏之心吗？”
“不是的，我······”星辰知道自己可能触了黎修的底线，可是······“我真的把您当作我的师父。”然后习惯性的一句，“我知道错了。”
见黎修还没有反应，星辰又道：“我以后再也不会骗师父了，行吗？”说着试图靠近黎修展开下一轮哄人技术。
黎修一个冰冷的眼神投去，生生把星辰挡在了原地，淡淡问：“说完了？”
“额······还有会听话···会······”
“你刚刚脑子里在想什么？”黎修看着极力讨好自己的样子不再有半分动摇，“除了这些哄骗人的话，你刚刚在想什么？”
星辰垂了眼眸，咬紧牙关，整个人僵硬紧绷，半响，道：“杀了那个胡说八道的人。”
“什么时候动手？”
“明天一早。”
“怎么杀？”
“······”
星辰乱了喘息，不知为什么心里尤其难过。其实师父什么都知道，只是这一次师父也许不会再原谅她了。
其实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只是师父会不高兴，日复一日的她便认为自己是“错的”。可是心底从未反思，又怎会真的去改。
“你看看你自己，你觉得你天赋异禀，本事通天了？你觉得你用那些暴力的手段就可以为所欲为吗？”黎修生气地训斥，“究竟是什么时候，你可以动辄杀人，究竟是什么时候你戾气满身。也对，你从来不把任何东西放在眼里，既然如此······”
“那我要怎么做？”星辰打断黎修的话，“我讨厌他们，我做不到对他们笑脸相迎，我一想到那个人，我就恶心，恨不得杀之后快！”
“住嘴！”
星辰真真就不再讲话，她几乎是情绪失控着吼出了那段话，簌然红了眼眶。
黎修亦是生气地看着她，指甲陷进皮肉，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半响吐出一句：“冥顽不灵。”
而后拂袖离开了训诫林。
“诶？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院子外边聚了一群弟子议论纷纷，围着潘江这个可能知情的人。
“天尊回来的时候，脸色可真的是吓人，我从来没见过谁能把天尊气成那样？”
“可不是，现再还把自己关在房里，这是什么情况。”
“二师兄，可知为何？”
潘江知道自己现在只能加紧尾巴做人，等天尊回过神来，迟早要找他算帐。说话也格外小心，“应该是小师妹惹天尊生气了。”
“这哪儿能啊，天尊可是最疼她的。”
“是啊，最近辰姐不很太平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疼爱和生气······相辅相成。”
“哦~~~”众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没事没事，过两天保准就好了。”
没事，可不就会没事儿吗？潘江心里念着，到时候有事儿的只会是自己。我不会被逐出师门吧！还是会被关个百八十年禁闭！我才是最冤的那个好不好。
晚间，天宫的人送来了天族祭祀的相关卷宗，需黎修定夺。大师兄陆城接过卷宗，虽然知道天尊心情不佳，但还是不敢耽搁，硬着头皮敲响了黎修的房门。
“天尊，天宫送来了祭祀卷宗。”
片刻，房中传出人声：“拿进来。”
陆城小心翼翼地进去，房中只一盏昏暗的孤灯，黎修静静地坐在书案旁，懒在椅子里，不见了往日的一丝不苟。
他走近书案，将手里的卷宗放下后正欲退下，只听黎修淡淡地一句，“她人呢？”
谁？陆城立刻反应过来，“小师妹？”
虽然星辰这十多年的课业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是每次晚间不来温书也都会和黎修告假，今日却······
“架子越发大了。”黎修正说着。
“小师妹今天没回来啊。”
黎修立刻直起了身子，瞪大眼睛盯着陆城，心下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没回来，那能在哪儿？
黎修如灵魂出窍般朝外边冲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训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