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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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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需一眼，夏油杰就能从不远处骚动的人群中认出来那是谁。如果说会很在意周遭的动静并非原先做监视官时的职业素养残留而是这几年东避西藏养成的习惯，那一眼认出伏黑惠来也应该能有除了他同自己亲手追捕过的犯人伏黑甚尔长得太像之外的别的解释。
然而夏油杰很清楚不是这样。
“夏油老师？”
悟当年收养的孩子也已经长这么大了啊，夏油想。被菜菜子一唤，他收回了目光，将身侧的美美子一搂，说：“走了。”
虽然刚从废弃区划到这里不久，也就是才买了个可丽饼的地步，两个被他养大的女孩并没有反驳或是抱怨，只百依百顺地跟着他走。夏油知晓这片地区所有色相检测装置的位置，也清楚街头巡逻的机器人什么时候会抵达这里。在西比拉将他们发现之前他要履行好和她们的约定，让两个女孩好好玩一天。新宿的空气到底来得清新，就连天空似乎都比废弃区划那边来得敞亮，可这确乎是西比拉的眼皮底子下，一个就连生存都需要得到许可的地方，反而是鱼龙混杂谁也不会在意犯罪系数，你从阳台上泼桶水下去都能浇到几个混混的区域，才是在这天网之外被提供给他们的家。
等夏油谢过最后一位帮忙提供了后门的线人时，两个女孩已经玩到累得快睡着，在汽车的后座上相互倚靠着困作一团。即使是最晚班的电车也不会放松对色相的检查，孔时雨会负责送她们回去。目送车辆驰远后，夏油穿过一条又一条窄街小巷，在红灯区的入口处瞅见了孔所说的男人，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确实是副不易认错的凶相。男人带着他绕过遍地的丝袜和裸露的大腿，停在了一扇看上去把手锈得可以徒手拧开的门前。
“房钱先预支一个月的，平日里少惹麻烦，否则其他人闹起来打你我可不管。”
没有西比拉的庇护，阴沟里的老鼠自然只能住这样的地方，能有个浴室都算意外之喜。夏油杰拉上被烟头烫出破洞的窗帘，拉来凳子抵住房门，在等待花洒中放出的水由冷转热时还抽空看了看孔带给他的情报。在灰原雄死后曾短暂辞职的七海如今以刑事课二系监视官的身份继续工作着，目前在追查代号为真人的罪犯。原本风头正盛，同伏黑监视官搭档后屡破奇案的新人监视官虎杖悠仁在自己入职即将满一年之际突然被降职成执行官实属蹊跷，身为课长的五条悟在这之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亦是个迷。
雾气逐渐蒸腾起来，水流打湿他的发髻。成年后的伏黑惠的脸愈发让夏油想起他的父亲，而在悟杀死了伏黑甚尔的那天晚上，夏油也曾长久地站在花洒下这样试图用个热水澡就冲掉所有的事情，包括可能浑浊的色相和不应当存在的记忆。
一切都要从那个案件说起，一切也都是在那之后渐渐分离崩析。彼时夏油杰和五条悟还是那一届唯二以最高分通过适应性测试进入安全局成为监视官的人，任谁都觉得他们前途无量，年轻人也年少气盛，心比天高，在连破几案后更是瞄上了愈发大的猎物。从几桩表面上看毫无关联的案件中嗅到了犯人为同一人的气息，之后就是漫长的拉锯战。
伏黑甚尔从不会给他们留一丝破绽，光靠着直觉是不能定罪的。和孔时雨也是那时认识的，比起为了遮掩自己的行踪，除了中间人之外几乎同旁人毫无交集，总是踪迹成迷的伏黑甚尔，他的中间人虽有庞大关系网多方庇护，到底也暴露在悟和自己的层层剥笋之下。
“将一般市民非法拘留，即使在日本也该算是滥用职权吧？”曾为刑警的韩国人端坐在审问室里，一点也不紧张。
“杰，这回我要扮红脸。”
你哪回我没答应过？夏油杰见他跃跃欲试从来都由着他去。五条悟天生童颜昳丽本就不怎适合，更兼孔此人软硬不吃，威逼利诱一整套下来毫无起色，年轻人们在这胡子拉碴的大叔面前着实感到挫败。等后辈七海来传话说天元局长要找他们问责，五条悟撇了撇嘴，爬起就跑。
“我会把那个老家伙拖住的，这边就交给杰啦！”
到底是欺负局长比审讯犯人好玩。等五条悟走后，夏油杰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上，这是他同硝子约好的暗号。
“来做个交易吧？”
在沉默地对峙了一番后，孔时雨看着他笑了，说：“乳臭未干的家伙。”
想要抓住最恶的尾巴，总会追着他到黑暗的深渊里去。为着能将伏黑甚尔捉拿归案，夏油杰不介意比黑更黑。在毫无自觉的情况下深渊向他发出了邀请，而他自以为万全地跳了进去。得了孔的情报之后他和悟一路追了过去，终于发现猎物爪印般的兴奋攥紧了他们的心脏，殊不知那又是新的陷阱。当身边的执行官一个又一个被引开去处理其他事件时二人也隐约感到不对，比起困兽犹斗这更像是伏黑甚尔的拿手好戏，但谁也不愿意放弃这到手的良机。这是精心针对两位最强监视官的圈套，也只有他们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废弃区划是潜在犯们的天堂，是西比拉的指令无法抵达的地方。深入腹地后支配者不再能接受到西比拉的信号，为了寻求支援他们开始分头行动。等受着伤的夏油勉力支撑着将能让支配者重新开始启动的电缆拉到现场时，目睹的就是五条悟站在伏黑甚尔的尸体前的场景。罪人的鲜血溅了他一身，染上他雪白的发，而五条悟的蓝瞳依旧澄澈透亮，不掺一丝杂质，即使他手中的左//轮手//枪枪口还在冒烟。
“犯罪系数17,非执行对象。”
正对着五条悟的支配者原本应当是监视官们最信任的武器和伙伴，眼下它所吐出的声音只让夏油杰觉得可怕。五条悟不闪不避，只那样看着他，看向将支配者对准自己的搭档，而这时尸体背后的壁橱里窸窣作响。训练有素的两位监视官再度迅速地做出了反应，谁也没有想到臭名昭著的杀手伏黑甚尔竟然是个一直带着儿子过活的单身父亲，从亲人的尸身背后爬出来的年//幼//男孩在看到父亲头破血流的样子后对上的又是刚才射杀父亲之人的枪口。
“够了，悟。”
夏油的支配者再次对准了五条悟，这次它这样诉说着，“犯罪系数0，非执行对象，扳机锁定。”
这一定出了什么问题，他想。于是他走到了悟的身边从他手中抽走了那只左//轮//手//枪，把原本属于五条悟的支配者塞进他的手里。测量结果显示这个男孩犯罪系数35，属非执行对象。
“杰，我想养这个孩子。”
五条悟突然这样说，又蹲下来摸了摸伏黑惠的头，笨拙地从口袋里掏出糖来试图讨好。夏油杰只专注于在支援赶来前将那只左轮手//枪上的指纹处理干净后再塞进伏黑甚尔的手里。案件最终被处理成意外，若不是那只手//枪在两人扭打过程中突然走火，英明神勇的五条监视官恐怕就会当场殉职，伏黑甚尔的死亡比起自裁更像是一种天诛，没谁会对这样的恶人的死质疑，包括伏黑惠在内。在那个案件结案后好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忙于处理层出不穷的案件，作为搭档的五条悟总是频繁地被局长喊去不见人影，直到有一天的周末他被邀请去五条悟为了方便伏黑惠上学所迁的新居，看着满垃圾桶的外卖盒子叹气。
“我没空照顾他嘛，只能让他自己这么糊了。”
那一开始就不要收养这个孩子啊，又不是没有儿童福利院......厨房里只有烤箱有点使用过的痕迹，夏油杰差五条悟出门去把垃圾先丢了再买点菜来，自己捋起袖子开始刷锅。
“伏黑小朋友，那天有看见什么吗？”
“我什么也没看见。”
聪明这东西会遗传，可犯罪系数不会，真是件怪事。明明目睹了亲生父亲的死，犯罪系数却还能保持在那么低的数值，五条悟收养这孩子到底是为了封口还是出于对同类的亲近，他也不想再去辨明。在无数个夜晚里他独自翻看着那些档案库里的卷宗，追溯着西比拉系统的起源，思考着，反刍着，试图给所有的不合理都找出合理的解释，越深入却只发现背反之处越来越多，而唯一可能的合理解足以将生而至今被灌输的思想全都颠覆。
他失眠了，再次拜托硝子帮他逃过常规犯罪系数检测时被她作为过来人警告，“即使有些药物能短期内抑制你的犯罪系数不再上升，但是长期使用副作用会更加明显。心态调整之外的所有手段都不可能一劳永逸地让西比拉满意。”
可我要怎么调整呢？我为什么要让西比拉满意？西比拉又到底是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而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同事们还在不断地死去，不断地消失。有监视官被降职成执行官，也有执行官直接因为系数超标在任务中时被监视官击杀掉，死得干干净净。被分配了任务去矫正设施从适应性测试过关的人中挑选新的执行官时他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越过层层禁制看着被隔离在一间又一间玻璃病房里的潜在犯们，感觉自己哪天说不定也会成为这之中的一员，没有隐私，没有自由，除了遵从西比拉的意志为了降低犯罪系数重返社会而努力之外毫无意义。
经过这些“牢房”时有两个女孩子趴在玻璃上好奇地看着他，央他带她们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上去也就是和伏黑惠差不多大的年纪，被管理人员一同呵斥后被强行注射了镇静剂，安静了下来。从出生开始就被认定为是潜在犯的她们被父母遗弃在设施门口，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才会被养在这里，管理人对她们自然没有好声气。从来不曾接受过教育的她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有通过任何一项测试得到外出许可的权利，没有生存能力的人只能一辈子看着这白色的天花板，最后死在这里。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当夏油带着两个女孩再次出现在孔时雨的面前时，这个中间人露出了了然的微笑。作为对手，他十分难缠，但作为同伙，干这行的信誉最要紧，根本不必担心他的口风问题。
就在伏黑甚尔死亡一年后，夏油监视官袭击了矫正设施并叛逃，给那桩本该成为美谈的案件卷宗上又蒙了一层阴影，就连五条课长自己都不再将那当成什么功绩。
作者有话要说： 审讯室禁烟，如果夏点上烟那就是暗示他要做些违规的事情，看着监控的家入就会替换画面。
孔给了夏甚在哪儿的情报是个陷阱，因为孔知道甚尔已经有做好准备想杀夏和五才故意泄露的。至于甚真的死掉了那是个意外，由五和甚共同铸就的意外。
如果五不曾放弃西比拉赋予的支配者转而拿起枪支给甚断罪，如果从出生起就被西比拉否定的甚不那么肯定失去了支配者的五作为被西比拉承认的人不会违背西比拉的意志选择用西比拉之外的方法处刑他，那么这个意外都不会发生。
这篇文里的硝子最早是通过适应性测试成为了医生的人，医术高明到成了安全局定点合作的人，在犯罪系数超过100后就作为数据分析官在安全局工作了，但是偶尔人手不足时也会紧急替受伤的监视官执行官们做手术。
从这里开始会稍微更改一些表述，类似于“总署”→“安全局”，“部长”→“刑事课课长”之类的，不过不影响阅读，问题不大前面章节就不改了......另外原作硝子28岁时已经听从建议戒烟第五年了，这本里面我要搞硝九所以她目前还烟酒均沾。从把惠和虎年龄差距拉大开始这本在岁数上已经不按照原作跑了，都随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