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宿》穿拖鞋的猫

4、惊艳

　　看着身边的景色后退着，西斯往后斜靠着，满脸的无聊。

　　“客人，你们是要去哪？”一边拉着车，车夫问道。

　　“去哪啊？这我可不知道了！你要问问这位小姐。”

　　“啊？！这——小姐，您要去哪？”

　　“咿呀呀——”比划着，兴奋的看着路边的风景，一点都没有被问到的自觉。

　　“……”

　　“是哑巴吧！先生，您给说个地儿，我好走啊！”

　　“……小姐，你知道你家在哪吗？说不出来也没关系，指出来就可以了。”

　　“呀？！——”疑惑的小脸转向西斯，清澄的眼里载满了被人抛弃的失望。“呀——”使劲的甩着头，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角。那委屈的神情任谁也拒绝不了。

　　看着女孩小狗般企求的表情，西斯一脸的挫败,伸手抹了把脸：“看来暂时是带不了这位小姐回家了。~~请载我们去大华饭店，谢谢！”

　　……
　　“咿呀——”披散着长发，女孩坐在窗台上戏耍着窗外飞来的鸟儿。倚靠在壁炉边抽着雪茄的西斯头疼的看着自己带来的麻烦。

　　切~~原来只是突发善心想解救下‘被恶魔虏获的公主’，可现在却没想到‘公主’赖在了‘骑士’的身边。然后呢？日久生情，‘公主’爱上了‘骑士’，从此以后两人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啧，老套的童话故事！

　　拉过一旁的靠椅，叼着雪茄，擦拭着手里的相机。他可没兴趣和一个半大不小的女孩玩游戏！来中国可不是为了玩的，还有一大堆的工作等着他去做！没有那个空闲当孩子的保姆。

　　摆弄着被擦拭的蹭亮的相机，熄灭了手里雪茄的烟火。西斯站起身，对着正在窗台玩的不亦乐乎的哑子喊道：“小姐，我要去工作了！你要离开的时候记得把门锁上。我可不想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随手拿了件外套，打开房门正打算离开——转过头，看着被捉住了的衣袖。“小姐！我这是要工作！不是去玩，带不上你！OK？”

　　低着头，长发在脸上画出一片阴影，看不清底下的表情。

　　“你——！”西斯捉着她的手，一根根的松开她的手指：“小姐，我真的有事，很重要的工作，工作！understand？！”好不容易松开了这只手，却不防另只手再度爬上了他的衣摆。

　　……良久——西斯就这么看着女孩的发顶瞪了半天，眼看着女孩一点都没有松手的意思，终于败下阵来。“输给你了！你要跟着是吗？那么就要听我的话，不可以随便捣乱，给我添麻烦！”虽然说她本身就是个麻烦！但这话西斯没说出口。

　　“啊——”一直默不作声的哑子突的抬起头，朝着西斯漾开一朵灿烂的笑靥。楞楞的看着这如其来的笑容，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天使，好象——天使的笑容……

　　“……我说的你都听懂了吗？这个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你想跟着我就要乖乖的呆着！不可以随便乱跑，要呆在我看得见的地方。”调整着手里相机的焦距，西斯严肃的对着身边四处探视的女孩嘱咐着。

　　黑色的头颅用力的点着，扬起的发掠过，带着纯纯的青草的味道。不觉伸出手摸着女孩的发顶：“还有，宴会上有点心，饿了可以去吃。别介意，这些餐点都是无限供应的，我想没人会介意一个小姐吃东西吧！”

　　笑着，将脸往西斯的怀里蹭着，一副满足状。“好了好了！别贴着我。不知道这对男人来说是多大的诱惑吗！”使劲推开哑子的脸：“我要去工作了，记着给我好好呆着！”真是的，他到底给自己惹到了什么样的麻烦啊！算了~~~等做完后带她回家吧！

　　上海国际饭店，始建于1932年，现今亚洲地区最高的摩天大楼。 看着手里的资料，西斯观察着饭店里奢华的装饰。啧~~和这个比起来，自己住的那大华饭店也不算什么了。这就是中国——到现在他还搞不懂中国人到底在做些什么。明明是一个有主权有实力的国家，却谈判求和，将自己的领土分割出去，而且还分的很高兴！这就是中国人说的‘好客’吗？‘好客’到可以把自己国家割让。这样的‘好客’他可不喜欢。

　　“女士们，先生们——”扩音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西斯的思考。“欢迎诸位赏脸参加今晚由汇丰银行所举办的慈善晚会。我们……”一时之间，镁光闪烁，一个个被请来的记者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去……

　　站在柱子后面的哑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宴会厅上黑色的钢琴。轻柔的钢琴曲传来，震动着她的每个细胞。双眼迷蒙起来，记忆深处漂浮的影象仿佛清晰了……

　　爸爸，这是什么？
　　这个，呃~~叫钢琴。
　　钢琴？
　　对呀。知道吗？我的宝贝，在古代这钢琴是只有那些淑女公主才可以弹奏的哦！
　　那，那……不是淑女，也不是公主就不可以玩了吗？
　　呵呵~~当然可以了！因为你是爸爸的宝贝呀。
　　可是，可是……不会！
　　没关系，爸爸教你。
　　……爸爸不是公主！
　　……
　　没关系的，爸爸不会的话……不会笑爸爸的！
　　谁说爸爸不会的！爸爸这就弹给你听！
　　爸爸……

　　丁冬——丁冬——闭上眼，感受着乐音传来的节奏，踏着轻灵的步子，走向了那让自己迷惑的大琴……

　　“喂——你在做什么！”分了神的西斯一把拉住哑子虚浮的身子，满眼怒火：“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不是和你说了要乖乖的呆着！”不由分说的把她从大厅中央拽到厅外的小阳台上：“你刚刚想做什么？上帝啊，别再给我惹什么麻烦了！”抓乱了红褐的发，西斯来回跺步。想着刚才她那无神的模样，仿若失了灵魂，被人牵引着。

　　“好了，现在你就给我……”转身，却发现身后早已经没了人影。该死！暗骂了声，快步走进了宴会场。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我们有请当红歌星许玛丽小姐为我们高歌一曲！”掌声响起，众人的目光锁在了镁光灯下翩翩而来的美丽女郎，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钢琴边上站着的女孩——除了，被人群挡住的西斯。

　　该死！那家伙要干什么？！疯了吗？想引人注意也不是在他工作的时候呀！SHIT~！忍不住咒骂着，一双碧眼紧张的观察着钢琴旁女孩的举动。

　　纤手温柔的抚过黑白分明的琴键，羽睫微扇；唇角牵起笑弧，敛眸，坐下。咚——单指按下琴键，发出清脆的声响。笑意散开，散成美丽的颜色……

　　十指纤纤，优雅的跳跃在88个琴键上；舞动着，优美的音符。从女孩指间流淌出的曲调轻柔舒缓，如细语呢喃；无限惆怅却又无限向往。纤巧的手指在键上轻盈的上下起伏，演奏着扣响天堂大门的乐章……

　　静了。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聆听着这仿若天籁的乐声；一双双专注的眼睛注视着琴旁舞动的精灵。光影照在女孩灵动的脸上，唯美迷幻。

　　当按下最后一个音符，女孩站起身。晶亮的双瞳在人群中穿梭着，找寻着自己熟悉的那双颜色。然后，笑了。

　　碧绿的眸子里印出天使轻盈的步伐，如花笑靥在灯光里绽放。看着跃进怀里的人儿，他的眼不觉柔了。她，到底是谁？抚着女孩黑亮的发，眼里闪动着惊奇。一个全身是谜的女孩，一个莫名的纠缠自己不愿放手的女孩……一个看似平凡却仿佛不寻常的——‘天使’……

　　走在华灯初上的大道上，西斯无奈的看着紧紧揽着自己手臂不放的姑娘。“知不知道你刚刚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叹口气，回想着刚刚在国际饭店里上演的一幕——

　　回过神来的人们，一下子便将他们团团围住，要求着刚才演奏的女孩再来一首。完全将宴会的主角——那位原本该上台主唱的歌星给忘了。镁光不停闪烁，记者们转移了目标，劈啪的直往他们身上照去——

　　如果不是自己不想太引人注意，如果她不是他带来的话，如果没看到她被挤的委屈的脸蛋，如果不是——该死！如果当初他没将她从那夜总会里带出来，今晚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真是好极了，不是吗？一向按时完成工作的他竟然也有出错的时候！

　　双手插着裤袋，懊恼着自己被打乱的工作计划。“小姐，你的家到底在哪里？你总不能一直跟着我吧？”拨弄着已经散乱的短发：“为了你，我的工作都没做完。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仰头看着漫天星星，轻喃着。

　　抬首看着男人的侧脸，女孩幽深的眸子里闪着不知名的光……

　　“哑子——哑子！”一个叫喊声由远而近的传来。女孩转过头，看向身后奔跑而来的人影。
　　“是你认识的人？”西斯低头询问着。

　　“呼呼呼——”来人气喘吁吁的站定在哑子的面前。一楞，铜铃大眼傻看着一身艳丽的姑娘，不由得话语也结巴起来：“哑。。。。哑子？你，你怎么穿成这样？！”手颤巍巍的指着，眼睛移向了姑娘身边高大的西斯。

　　“洋，洋人？！这，这是怎么回事啊？”结巴着，二虎睁大了眼看着这从来就与他们这些穷人家沾不上边儿的洋鬼子。

　　看着将脸紧贴着自己手臂的女孩，低沉的声音响起：“看样子你是认识她的人吧？”打量着二虎憨厚老实的脸：“我想她是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抽开被抓得紧紧的手臂，西斯平静的开了口：“天也黑了，你们也该回家了。”

　　转身，无视那张让自己心软的脸蛋：“我的骑士任务已经完成了，也得回去做我该做的事了！”摆摆手，头也不回。

　　“咿呀——”身后女孩的叫喊响起。
　　“哑子，别啊~~知道你婶娘有多担心你吗？先是春儿出了事儿，然后你又不见了一整天。大伙儿找你找的好苦啊！要不是在道口卖糖烟的李姥姥说在西路口上见到你，我们还真不知要上哪儿去找哩！——哑子~~你要做什么啊——”

　　叫喊在西斯的耳边回荡。一个楞神，大手已被人握住。看进漆黑的瞳孔，西斯的眉皱着。

　　“咿呀——”比划着，将一直放在身上的锦帕塞进了那双大掌里。笑着，眼里有着些许苦涩。回身，拉起二虎的手朝大路的尽头跑去……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西斯拿起握得温热的秀帕，唇印上了。老套的童话故事，不是吗？！公主回到自己的城堡里去了，骑士继续浪迹天涯。从此，两个曾经交集的人成了两条永远不会重合的平行线。故事到此结束了——结束了吧？

　　抬头看着夜空，眼里载满了温柔。今夜，夜色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