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霜盈柳飞家

4、时间&空间

　　白色跑车停在别墅外的小花园外，艾黎轻车熟路地来到门外，按下门铃。

　　一开始没有反应，艾黎耐心地又按了几次门铃，涂成亮银色的大门才推开了一条缝。

　　“哥，你来啦。”艾青不好意思地对他笑，“我刚刚在画画，没仔细听。”

　　“没事，我就过来看看你。”艾黎拍拍她的头，拉开门往里走。

　　“哎等下！”艾青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男人走到一片狼藉的客厅，拎起一团黑中带粉的布料朝她挑眉。

　　“这是什么？”

　　少女讪讪：“是围裙，之前突然想试试下厨。”

　　“这个？”

　　“画画的时候缺个参照物，就翻了一下。”

　　“这？”

　　“养的仙人掌...。”

　　艾黎连话都懒得问了，比了比仙人掌和花盆的距离，无声地表示疑惑：你家仙人掌离盆出走了？

　　“之前浇水浇多了，就想拿出来晒晒...”

　　男人看着垂着脑袋快要钻进地里的妹妹，感受到和智障下属搞事同样的头疼。

　　都是成年人了，既不能打，又不好骂，只能转移话题。

　　“今天都画了什么，介意让我看看吗？”

　　“不介意！”

　　艾青的画室在小楼花园阳台的隔壁，通风良好，光照宜人，累了还能去阳台的花园里喝杯下午茶。

　　男人走过一个个画架，上面有素描的果盘，油画的窗台...经过休眠的电脑旁，艾黎不小心碰到鼠标。

　　亮起的屏幕上是一个艾黎很眼熟的男人。在艾青出院后，她画过许多这个男人的画像。

　　有在浇水的、刚睡醒的、雨中撑伞的、弯腰行礼的...在艾青笔下，他仿佛就生活在现实里，与她亲密相伴。

　　“又是那个朋友？”艾黎噙着笑，似漫不经心。“你老是画他，要记得给辛苦费啊。”

　　“嗯嗯，肯定的。”艾青一边应着，偷眼觑他。见他没有其他反应，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艾黎抿唇，用力地搓揉她的发顶，带着她往楼下走去。

　　“给你买了辆车，就停在楼下，去看看吧。”

　　......

　　男人站在别墅的阶梯下，看着少女蹦跳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口气，然后拿出手机打出一个电话。

　　“是我。”

　　“嗯。”

　　“她还在画，还是同一个人。只是藏了起来，没那么明显。”

　　“已经三年了！”

　　“嗯，我知道。”

　　挂断电话，艾黎十指伸进头发里，暴躁又压抑地扯了两下，像一头被制住的凶兽发出低低的吼声。

　　蹲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平静下来，转身向山下走去。

　　也许时间会治愈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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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不辜负哥哥的心意，艾青一大早收拾打扮，挎着包开着新车出了门。

　　最近有个据说特别灵的占卜师在网上火了，艾青不信这个，但心里却仍有期待。在搜了发现正巧同城后，打算去体验一下。

　　[就当是求个慰藉]，她想。

　　也许是因为正逢周末，也许是因为名气渐长，艾青排了整整两个小时的队才进了门。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占卜屋的装修整体走温暖风格，米色流苏布帘垂落，女人半撑着头抚摸桌上的水晶球。

　　占卜师也不像是寻常那样穿得黑漆漆，一身茜色松纹波西米亚长裙，编织在长辫里的碎钻发卡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和普通的漂亮女孩子没两样。

　　她抬眼望来，眉目间是历经岁月淡然，但她笑起来的时候，又格外显得孩子气。

　　“小姑娘，你来问的什么？”女人随手抹开一叠牌，就像是抽出丝巾般轻巧。“学业、爱情、事业...在心里想着那个问题，选三张牌。”

　　“我想问个人，有关他的一切都想知道。”被女人随意的态度激起好奇心，艾青直视女人的眼睛。“也是一样吗？”

　　“是的。”占卜师似笑非笑地应她，“都一样。”

　　哪怕再不相信这些东西，但是在占卜过程中，艾青仍然以她最大的诚心祈求，她抽出牌，放在桌面上。

　　女人翻开正中间的一张，收起脸上的漫不经心，她面带惊诧地盯着艾青，如飞蛾扑火般热切。

　　手下飞快地掀开剩下两张，热切转瞬间又变成了略带了然的怜惜之色。

　　“是这样啊。”她重复着，“是这样啊。”

　　她随手扔下绘着各色图案的纸牌，站起身：“跟我来。”

　　女人从木架高处取下一盏朱色琉璃宫灯，撩起了挂在墙上的彩绘毛毯。艾青跟在她身后面露惊讶：她一直以为那是挂饰。

　　占卜屋从外头看只有那一点点大，艾青走在挂毯后的甬道里，看着两侧的雕花木门，不禁感叹内有乾坤。

　　“徐若景。”走在前头的女人忽然开口，“叫我徐姨就行。”

　　灯柄细长，宫灯在行进中却没有大幅度晃动。艾青盯着女人的动作，才发现她一举一动皆带着长期训练的从容，就像古时的大家闺秀。

　　艾青说：“可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

　　她说得真心实意，女人身材窈窕，虽然气质沉稳，但面上不仅没有细纹，皮肤还格外细嫩。

　　徐若景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她领着艾青来到甬道的尽头的房间里，让她睡在房中的美人榻上。然后点燃一支线香。

　　艾青怀疑其中有诈，她警惕地站在旁边，不肯躺下。

　　“你这戒备心真是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跑得飞快。”

　　徐若景撇撇嘴，慢条斯理地叙述：“你想问的不是个人，不在此世，不在此界。你们因为意外相逢，相互陪伴十七年，最后也是因为意外而分离。”

　　“行了吗？”女人对着面色大变的少女冷哼一声。“闭上眼睛，睡你的吧。”

　　艾青躺在美人榻上合起双眼，心脏跳得飞快。

　　“扑通，扑通。”

　　眼前仍是黑暗，耳边寂静无声。

　　“扑通，扑通。”

　　艾青感觉身下一空，整个人往下落去。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记忆里熟悉的摆设。

　　她仍穿着出门时的衣裳，只是整个人都换了个地方。

　　房门“滴”的一声向两边滑开，艾青闻声回头，和艾红对上了眼神。

　　他还是那个样子，只换了一身工作的西装，也不笑，看着很凶。男人手里还提着包，就径直走到泪眼婆娑的艾青面前拔下她一根头发。

　　“身形相似度83%，面部相似度80%，基因相似度99%...”

　　他这一串数据报出来，原本难过的艾青好气又好笑，一时间含着的眼泪也褪下去。

　　钢铁直男合金脑袋，不愧是你。

　　艾红顿了顿，这才说出剩下的话：“...欢迎回来，青青。”

　　检测数据和结果的不相符让木然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疑惑这个神情。

　　“检测异常，重新扫描。身形相似度...欢迎回来，青青。”

　　“检测异常...欢迎回来，青青。”

　　接连重复了好几次，旁观的艾青感觉他快要被数据冲突搞得死机了，不禁破涕为笑的握住他的手。

　　“我回来了，红。”

　　艾红重于停止“死循环”，伸手把她拥进怀里。

　　“欢迎回来，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