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破晓游魂

63、美人（上）

　　面对天上掉下的巨型大馅饼，客栈老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看着骆驼队一匹接一匹往后院走，他连忙叫来身后的小伙计吩咐：“快！后院、东院全部清空，贵客到了！”小伙计心领神会的点头称是，转脸麻利的张罗去了。

　　北堂九带着大山小山和一帮族众踏步走进正堂，引来一楼食客们一片哗然。
　　“诶，这帮人是干什么的？怎么个个长得那么凶猛？”
　　“商队吧？要不就是给沈老爷压货的，你没看那骆驼上，满满当当载的都是货。”
　　“啊？！不会是山匪吧…”
　　“嘘…你不想活了！没看他们每个都带着倒刀么…”

　　北堂九听了轻蔑的勾出一抹浅笑，递给大山一个眼色。大山点点头，几步走到掌柜的大账台前，掏出两块金砖啪一声拍在桌子上，“掌柜的，我家九爷要在你这里住几天，看着安排吧！”

　　“哇…”食客们又是一阵惊呼感叹，金砖…曾明瓦亮的大金砖啊…

　　“啊，当然当然，贵客来到，小店是蓬荜生辉啊，几位赶紧里面请，好酒好菜上房伺候！”老板瞄着金砖，笑眯眯的眼里都闪了金花儿，连忙招呼伙计，把各位英雄往后请。

　　北堂九回头扫一眼按部就班往后走的骆驼队，转头径直上了二楼，大小山与其他兄弟也纷纷跟随。老板见客人们进去了，连忙一手一块抓起金砖，藏在柜台后面掂量掂量，恩！够分量！感觉还不是很过瘾，索性弯腰钻到柜台下狠狠咬上一口，恩！够纯度！

　　“哇，九爷！这后院的阁楼建的还真高！住惯了草包房子，猛地上这么高我还挺不适应，感觉像睡在树上。”小山说话间推开阁楼的悬窗，低头向外望着。

　　北堂九斜靠在椅子上，喝着大山奉上的新茶，听小山这么说，便饶有兴致的起身过来查看，“切！才三层楼高个屁！”他往外瞄了一眼，随手拍拍小山的后脑勺骂道，这孩子，真是没见过世面。

　　北堂九泄气的坐回座位，随口问身后的大山道：“大山，今天街上怎么这么多丑女人？”大山听了扑哧一乐，过来站在后面，一边帮他按摩肩膀一边回道：“九爷，刚才进门的时候我打听了下，听说今天是雁渡的什么‘秀汝节’，女子们今日若是去土神庙求拜，必得良夫。”

　　“哦，原来是这样…”北堂九点头喝着茶水，“必得良夫？想必那沈老爷子家的野丫头，年年都去拜土神，今日才把我求了来…”

　　“噗…”小山一把捂住嘴巴，硬是把呼之欲出的爆笑憋了回去，北堂身后的大山也是一脸黑线的忍俊不禁，心想九爷啊九爷，您这脸皮是一年比一年厚了…北堂九察觉到了二人的不妥，看看小山憋红的小脸，又仰起脖子看看大山窘迫的表情，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

　　“啊！那是什么楼？好高啊！九爷!你快来看！”趴在窗口的小山，又一次兴奋的喊着。北堂九这回都不屑站起来了，唯恐小山说的又是谁家的三层小阁楼。他有些后悔带这个小白痴出来，竟给瓦拉族丢人现眼。

　　“诶，还真是，目光所及之处，就它显眼。”大山站在北堂九身后，跳脚往窗户外望着说。

　　“啊？还真有高楼？”北堂听大山也这么说，忙走到窗户边极目眺望，只见一座塔状结构的建筑巍巍耸立，旁边一连串的红瓦挑棚大屋，气势宏伟。“恩！气派，雁渡就是不一样，能有这样的大户人家和宅院。”北堂九看了那高楼劲宇，也不禁赞叹道。

　　“哎，不用问，那肯定是沈家堡了，在这雁渡，哪家的房子建成那样？”大山靠在窗棂旁，替北堂九举着茶杯。

　　“大山！你说…那是…沈家堡？”北堂九听了大山的话，惊异的回头望着。

　　“啊…对啊。”大山被北堂问的一愣，不知自己哪里说的不妥。

　　“沈家堡…呵呵…”北堂九转头趴在悬窗上，单手抚摸着左耳的枯骨耳环，脸上显出一抹狡黠诡异的笑。他身后，大山小山兄弟默契的对望一眼，得！咱家爷指定又有馊主意了！

　　后院…哪里是后院…北堂九在一片蛛网样的小巷中兜兜转转，眼看要迷路了。沈家老爷子脑袋被骆驼踹了吧，建这么大的宅子干嘛？！他心里暗骂着。听了大山的话，他灵机一动，想要提前来探探这沈家丫头的长相。要是长的奇丑无比，这沈老爷子也甭见了，明天把带来的拜礼往沈家堡一卸，直接走人。

　　身上呼呼的开始泛热气，额头也见汗了，北堂九漫无目的的在沈家高墙外踱着，完全没了刚才的精神头。突然，一段婉转的柳琴声隐隐飘过，如同一缕凉风，听的他一震。

　　站定侧耳细细分辨，这琴音就来自不远处的院墙里。深宅后院，琴音袅袅，想必不是沈家小姐就是沈老爷子的小媳妇了。北堂九想到这里，立马来了精神，顺着琴音的来源寻了下去。

　　随着曲声越来越近，北堂九锁定了位置。他一个助跑，脚尖点地窜上高墙，双壁扒住墙头使劲向上提。沈惠儿…沈惠儿…阿爹将你夸得像天仙一样，我倒要看看你长什么个鬼模样！心里想着，北堂九将脑袋探出墙头，努力向里望着。大大出乎他的预料，眼前的一幕，直将他惊得双眼圆瞪，嘴张得老大。

　　不大的小院里，满是细小的紫薇花树，淡紫色小花团团簇簇的开着。院中一汪小小的人工湖，几树旱杨柳低垂着迎风摆动。湖心亭内，一抹鹅黄色织影，白净恬淡的面容，略带忧伤的眉眼，修长的指尖律动，柳琴婉转轻灵而出，让人移不开视线。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美人…那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美人！？一年不见，她好像长大了些，远远地虽看得不是很细，但他确定！那就是他的美人。超然的气质，卓越的风姿，让他过目难忘，久久纠缠于心。

　　她…竟然就是沈惠儿！我北堂九…即将娶过门的妻子？！北堂心头一紧，难以言语的悲喜交加，积累多日，已然成痴的思念一股脑涌上来，他都有些忍不住想哭。

　　子临独自坐在湖心亭中，身上被侍女们绑的长纱短纱，即累赘又别扭。傻呼呼的坐在这里，弹了一上午的琴，这惠儿也不见回来，难道是玩到乐不思蜀了？他缓缓收了手上的动作，起身踱到水边，看几尾红黄的杂色锦鲤穿行在碧草间。他感觉脸上微微发热，太阳太大的关系么？北堂九目光火烫的紧紧盯住他的一举一动，贪恋的想把这影子映进心里。身体慢慢翻进院子，悄悄落在地上。美人…你别走…我再也不许你逃走！他痴痴的一步步向前走着，穿过一树一树的紫薇，朝湖心亭走去。美人如同一个巨大的磁场，无法抗拒的吸引着他，靠近她，再靠近她…

　　“谁？！谁在哪里？！”一声断喝惊走了北堂九的迷蒙，他被吓得双手一吐露，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来不及揉那摔成八瓣的屁股，他一骨碌爬起来，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凶神恶煞的从远处追来。

　　管不了许多了！他拔腿就往旁边的角门逃去，几步窜过一片紫薇林子，点墙头翻身跃出，双脚刚沾地便死命的从小胡同跑了。这胡同真是复杂，七拐八拐之后，远处仿佛隐隐传来喧哗之声，北堂心里欢喜。听身后追逐声犹在，他脚下加紧，朝热闹的市镇大街冲去。

　　惠儿悠闲地背手踱在大街上，心情说不出来的愉快。手里掂量着刚才在土神庙求得的‘姻缘小人’抬头看看沈家堡高耸的角楼就在不远处。一会将这个拿给子临看，他一定会替自己高兴的。惠儿美美的想着，转身意欲溜进小巷。突然，一个人影猛地窜了出来，两人催不及防，砰一声撞了个满怀。

　　“哎呦！长没长眼啊！”惠儿被反弹力震得摔了出去老远，咚一声坐在地上。她痛苦的揉着自己的屁股，回头见那个撞到他的人，已经一溜烟跑的快没了踪影。

　　什么吗！太差劲了，撞到人连道歉都不懂么？她忿忿的盯着那个跑远的冒失鬼，拍拍身上的尘土。猛然想起自己的‘姻缘小人’好像不见了，惠儿慌忙四下寻找，一眼望见那小人竟滚落在巷脚，摔成了两截！

　　呼…呼….北堂九兴奋地不知跑了多久，后面别说追兵，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抬头一看，他竟然穿过繁华的市镇，一路跑到了一条小河边。

　　刚才跑的急，也不知道撞上了个什么东西，现在左肋还挺疼。不过，遇到美人的愉快心情之下，肢体的疼痛完全没感觉了。北堂九愉快的将自己摔进草里，还觉得不够过瘾，又拉起来匍匐蹭到河边，掀起清凉的河水就往脸上猛拍。

　　哈哈！太高兴了！一年了！整整一年了！他以为这辈子就这么与她擦肩而过，却在这里遇到。土神老爷，您对北堂九简直是太够意思了！他现在的心情爽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不但找到了她，她….她她她还是沈家的千金！自己未来的妻子，幸福降临的太快，让他一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在心里将自己的阿爹赞美不下一千遍，亲爹就是亲爹，儿子简直爱死你了！

　　胡闹的疯够了，他抹抹脸爬起身子往回走。他要马上回去收拾准备，明天一早就去拜见自己未来的岳丈大人，美人儿的老爹。惠儿…惠儿…以前觉得这名字挺俗的，现在叫起来怎么就那么亲切呢，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