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破晓游魂

62、调包记

　　自从有了子临这个可爱的小师傅，沈惠儿的生活一改往日的浑浑噩噩，变得丰富多彩起来。子临真是个很好的老师和朋友，但在惠儿心里，他更像一个和蔼的哥哥。惠儿开心的时候，有子临陪他一起开心，惠儿不开心的时候，有子临在旁哄她开心。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她每天都同上满发条一样意气风发，沈家堡上下对此都啧啧称奇。

　　完美的东西往往存在缺憾，惠儿也不例外。她现在事事顺心，唯独有一件事让她一直心烦，那就是爹爹前些日子自作主张为她选的夫婿。算算日子，他也该来府上为爹爹请安了，惠儿心里升起一股子忐忑的不安。从小到大，爹爹都是由着她的性子，她想要星星，就从不为她摘月亮。不知道为什么，这老头子老了老了，突然变得执拗起来，任她沈惠儿磨破了嘴皮子，就是死死定下了亲事，不容任何人插嘴。

　　也不知这老头子看上的人物，是个何方神圣，是高是矮，是圆是扁。哎！罢了罢了，不管他圆的扁的，栽在她沈惠儿手里，嘿嘿嘿…山高路远，绿水长流，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沈家大小姐歪歪斜斜的横靠在院中湖心亭的长椅上，胡思乱想着。抬眼看见传话的小丫头急急跑进来，她一屁股坐直身子道：“我师父来了么？”

　　“回小姐话，子临公子在门外候着呢。”侍女气喘吁吁的低头回话。惠儿一听甚是欣喜，急忙随着她跑出院子去，见子临白袍素雅的静立在院外。她也不管周围有没有旁人看着，一把拉起子临就往院里走。子临虽然已经习惯了惠儿的冒失，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左右看看，赶忙跟她进院去。

　　两人一口气奔到凉亭，惠儿见左右没人，笑眯眯的拉他坐下，亲自为师傅倒茶。“师傅，您喝茶！呵呵呵…”

　　子临抬头看她笑成一弯的大眼睛，好笑的摇摇头。“惠儿今天好殷勤啊，这么急叫我过来，可是有事？”这半个月的相处，惠儿大小姐的脾气，他算是熟稔的很，看她低三下四的样子，必是有事相求于自己。

　　“嘿嘿，师傅，看你说的，惠儿一直把你当亲哥哥一样看待的！”惠儿放了茶壶坐在子临身旁，继续套着近乎。

　　“惠儿，说吧，要哥哥做什么？”子临宠溺的拉起惠儿小刷子一样的发尾，玩味的在她脸上扫了扫。看惠儿铺垫了这么久，这事想必比较难于做到。子临一时好奇心大起，也想听听下文。

　　“哥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走！”惠儿阴谋得逞的挑眉一笑，拉起子临就往屋里去。子临一时迷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不禁替自己的傻徒弟捏把汗，一个大男人进小姐闺房，这要是传扬出去，可怎么得了。

　　话说这惠儿的房间还真是肃静，他走进屋子四下望了望，淡黄色沙曼的床铺；一张书桌，上面笔墨纸砚俱全；几盆绿叶植物，墙上悬着一把蟒皮包套的大刀。这哪里像个姑娘家的屋子，连个梳妆台都看不见，更不要说胭脂水粉和珠花环簪。想必是沈堡主一直无子，想把惠儿当男孩子培养吧…子临心里想着。

　　拽着子临走进内室套间，沈惠儿诡异的一笑，朝外面啪啪击掌两下。从外面应声走进四个侍女。子临看着阵势，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惠…惠儿，这…”

　　“哥哥，别怕别怕，就是换换外衣而已。”沈惠儿说话间单手一挥，侍女们如狼似虎的扑上来，开始七手八脚扒他的衣服。子临这下可慌了，一边倒退着护住自己的衣襟以免春光外泄，一边对着沈惠儿求救：“惠儿！她们要做什么？！快！快让她们住手…”

　　“呵呵呵…哥哥，你答应惠儿要帮忙的！”沈惠儿双臂挽在胸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咯咯笑着，完全一个局外人模样。

　　“那，那也不是这么个帮法！”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子临防前不顾后的，一会功夫身上的长袍就被拔了下来。侍女拿着长袍递给旁边站立的惠儿，转而拿来一件鹅黄色衣裙，往子临身上胡乱的套。

　　惠儿接过长袍穿在身上，散开分别梳起的发辫，拢到脑后高高扎起。子临已经完全从徒劳挣扎，变成了任人摆布。看侍女们往自己身上一件一件套着纱裙、罩衫和纱衣，他突然觉得这场景好熟悉，好像这一幕已经真真实实的经历过。

　　看子临穿好自己的鹅黄色衣裙，惠儿不禁哈哈乐到直不起腰。子临身形再纤弱，也终究是男人。惠儿特意找了件宽松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依然有紧身衣的效果。侍女们也不敢笑，捂嘴默默撤了出去。子临被她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埋怨的看着她，“惠儿，你这是要作什么？”

　　好不容易忍住笑意，惠儿赶忙作揖赔罪道：“呵呵….哈哈哈….哥哥，今天可是‘秀汝节’，我爹偏偏要我在院子里练琴。惠儿好想去拜拜土神爷爷，又找不到替身，只好委屈哥哥了，哥…你不会生惠儿的气吧？!”说话间，她大眼睛讨好的猛眨，看的子临又好气又好笑。

　　哦…原来这丫头打得是这样的如意算盘，是啊，女孩子大了，想去土神庙求个如意郎君也无可厚非。子临看看惠儿祈求的目光，转而看看镜子中的自己，不男不女不伦不类。牙一咬心一横，“罢了！我算是彻底被你这小魔头收服了，帮你一次吧。”

　　“耶！”惠儿得了子临的允诺，乐的一蹦老高，朝门外喊了声，“小星、小月…进来为大小姐梳头！”子临一听心里大翻着白眼，还没完啊？！

　　就这样，天衣无缝的调包计，在子临的忍痛下，大功告成！

　　繁华街巷的一头，长长的骆驼队缓缓而行，引来路人的频频围观指点。驼队足有五六十匹之众，骆驼上的男人们个个头扎短巾，身穿短袍，侧配腰刀。后面的骆驼车更是满载着货品，大箱子小箱子摞的老高。为首的骆驼上端坐一男子，剑眉虎目，双眼炯炯有神。短袍领口掩不住结实壮硕的胸膛，若隐若现间，引得路过的女孩子阵阵脸红。

　　“大山，前面有个客栈，大家就先驻扎在那吧，明日一早我再去会那沈家老爷子。”北堂九单手勒住缰绳，另一只手习惯性的抚摸着左耳的一枚硕大的枯骨耳圈。

　　“是，九爷！”大山接了命令，通知骆驼队，向前面的客栈进发。

　　“诶，九爷，今是什么日子，街上好多的漂亮姐姐呀！难怪老族长为你选女人，都挑到雁渡来了，原来这是个出美人的地方啊！”小山催坐骑跟上前面的北堂九，兴奋的嚷嚷着，两只眼睛都有些忙不过来。

　　“切！庸脂俗粉，也配叫美人？！”北堂九不屑的扫了一眼身旁走过的女人们，立即引来姑娘们一阵小小的骚动与交头接耳。

　　美人…说到美人，他不禁想起了去年林之界那惊鸿一瞥的震撼。那白净小巧的脸，殷红欲滴的嘴唇，惊慌失措的大眼睛。一切一切还是那么真实。吻着她唇瓣的颤抖感犹在，无数的夜里，陪着他无眠到天亮，美人…你到底在哪里…

　　沈惠儿悠闲地晃悠在街道上，东看看西看看，好不欢喜。哈！沈家堡外面的空气就是新鲜啊，仰头望望，天好像都变得蓝了好多。子临的白色长袍穿在自己身上着实有点大，两只手吞在袖子里，吐露吐露的，像小孩子偷穿了大人衣服一样。惠儿胡乱的挽挽袖子，拿把扇子装模作样的扇扇，看街上大姑娘小姑娘，都兴奋的成帮结队往东涌去。她也混杂其间，美滋滋的跟着人流往东走。土神庙，土神庙，本小姐来啦！

　　今天是雁渡一年一度的‘秀汝节’，相传未婚女子去土神庙拜土神，便可得如意郎君。庙里每年的这个时侯，都是香火鼎盛。春心萌动的女孩子们，成群来这里拜神，意欲求得好姻缘。有了个这项不菲的收入，本来名不见经传的小庙如今被修缮的里外一新，松柏错落的院子，正面殿上一座土神金身威严正坐，接受着善男信女们的祷告祈福。

　　惠儿随着人流走进土神庙，来到土神像前，随着喊号人的口令齐齐下跪，虔诚的奉上三个响头。她一身男子装扮不时引来旁人的侧目，惠儿才不管那些，照样扎在一帮子姑娘堆里玩的正兴。

　　拜完了土神，最有意思的环节开始了，那就是摇‘姻缘轮’。这姻缘轮不知是那位世外高人发明，貌似一个巨大的封闭水车般，由把手带动小转轮，小转轮牵动大转轮。每转一次，都能从出物口里掉出一件物品。姑娘转了姻缘轮，拿了自己的姻缘吉祥物，就可以去找大师解惑，以求自己的缘分。

　　“啊，出来了！出来了！是个姻缘小人，今年定有良配，姑娘，恭喜你啊！”庙里管事之人拿起惠儿转出的姻缘吉祥物，抬头意欲递给她，却被她一身的男人穿戴吓了一跳。“啊！公子！这是秀汝节求姻缘，男子是不能参与的！”

　　“ 男人怎么了？男人就不可以找如意郎君了？”惠儿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姻缘小人，在大家一片惊讶的目光中蹦跳着走了。

　　如意郎君…今年定有良配…难道说…爹爹这回还真找对了我的命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