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破晓游魂

33、姻缘签

　　川之界多为高原，由于越往北天气越寒冷，界民大多云集在南边的莽托一代，莽托镇是南部重镇，也是繁华的贸易区和居住地。它名字虽叫做镇，其实幅员辽阔，几乎占去了川之界三分之一的领土。
　　沫川与子临穿过卡兰古塞塞口，一片繁华的市镇景象在眼前铺展开来。子临看川之界居民都喜用头巾包住脑袋，身后再披下长长的一段布巾，不禁想起中东石油大国的阿拉伯人。街边的房屋建筑多呈尖顶或者圆顶，一排排就像林立的古老庙宇或神寺一般。沫川沿途买了一匹马作为代步，虽不是透云那样的良骑，却行走的稳稳当当，正适合子临这样的人。两人一骑走在市集的石板路上，子临好奇的东张西望，看沿街挑着担子叫卖的小贩，用竹篓背着孩子经过的妇女，街边大门旁晒着太阳的老奶奶，一切都那样新奇有趣。沫川看着子临兴奋的神色，索性下马，将他也抱了下来，牵起子临的小手，沿街漫步逛着。
　　“求签求签！求灵签啊，财帛官禄，运势姻缘，个个灵验，快来求啊。”街边，一个算命先生打扮的人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摆一桶竹签在桌上，身后立着一面铁嘴神算的布幌子。见子临与沫川牵手走来，便开口张罗起买卖来：“哎呀呀，小哥好面相啊！定是个有福之人，要不要在我这求上一签，定一定福源啊？一个水币求一次，保你签签灵验！”
　　子临被那个盲老人闹的，听见别人夸自己好面相就觉得心发慌，这算命的怎么都是一个开场白，有点创意好不好！？他心里暗暗嘀咕着。“你的签灵么？”子临不相信的看着对面侃侃而谈的算命师。
　　算命先生一笑：“这灵与不灵求一签便知，这一签我不收钱，请小哥求一支吧？”子临觉得挺有意思，回头征询的望向沫川。沫川笑了笑，走过去，拿起装竹签的筒子开始晃起来，啪啦一声，一根签掉了出来，签尾绑着黄纸。沫川躬身捡起地上的竹签，送到算命先生手上。算命先生对他一笑，说道：“这位公子，要求什么？”沫川想了想说：“不求什么，就算算我这个人吧。”
　　“好！”算命先生伸手拆了绑在签下的黄纸，铺展开在手里，看了一眼便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公子果然贵人啊！”沫川与子临互看了一眼，伸手取过算命先生手里的黄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十四个朱砂红字：此命威武不可当，紫袍玉带做朝堂。
　　子临看着黄纸，心里想着，沫川当了林之界的大祭司，也算是林之界的主人了，恩，这签说的也有理。沫川看了，笑着摇了摇头，把签文揉皱了捏在手心。
　　“如何？我的签还算准吧？”算命先生自信满满的望着子临二人。此时的子临已经对这算命先生的签有了几分相信，更多的是好奇，于是开口道：“我要再求一签。”
　　“再求一签？那这回就要花上一个水币了。”算命先生见生意上门，忙张罗着。
　　“好，就一个水币求一签！”子临抬手捧起竹签桶，哗啦啦晃了半晌，一根竹签啪的应声而落。他拾起竹签，递到对面。
　　“小哥这回要求什么呢？”
　　子临咬了咬嘴唇，眼角瞄了一眼沫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求姻缘。”
　　“恩，这姻缘乃是人这一生的大事，是该求一求。”算命先生说着展开签尾的黄纸，低头研究起来。子临抻着脖子向里望着，见算命先生沉默许久也不开口，便伸手拽了他手上的黄纸条自己来看。沫川也好奇的歪过头，和他一起看这签文的内容，只见黄纸上依然是十四个朱砂小字：池内鸳鸯交头戏，一只鸥鹭自高飞。
　　“这是什么意思？”子临举着签文，问向对面的算命先生。算命先生笑道：“这签文吗，本来就是见仁见智的东西，你看有你的想法，我看了有我的思量，所以啊，这签文还要小哥自己去慢慢体会啊。”
　　沫川伸手掏出钱袋，拿了两个水币递给算命人，算是求签的钱，算命人千恩万谢接了。沫川便拉起身边仍旧疑惑不解的子临，牵起马儿继续走着。
　　“哎，这两个水币赚的还真是容易，弄几张黄纸，写一些模模糊糊，要不就是歌功颂德的文字，拴在竹签上，一个水币摇上一次，看见好的，就大大的吹捧一番，看见不好的，就说天机不可泄露，让求签人自己去解。哎，早知道了这个赚钱的妙法子，咱们就不用装钱出来了，举着签筒，一路算到水帝家里就是了。”子临边走边嘟囔着，把沫川逗得一阵轻笑。
　　“哎，沫川，你说我是这签中说的那池内戏水的鸳鸯？还是那孤独自高飞的鸥鹭啊？”子临撅着嘴，可怜兮兮的望向沫川。
　　沫川绿眸笑成一弯，说道：“你若是池内鸳鸯，我就陪你戏水，你若是高飞的鸥鹭，我就陪你天地遨游，如何？”
　　子临听了美滋滋的笑个不停，心里对于刚才求签的芥蒂一草而光。
　　“我们要去哪里啊？”子临望着前面车水马龙的人流问着。
　　“去买衣服，这林之界的衣服太惹眼，又不保暖，要换一身才行。”沫川说话间，拉子临走到一家成衣铺子门口，栓了马匹，与子临牵手进去。
　　掌柜的一见生意来了，忙示意小伙计迎了出来，“哎呀，两位客官，想选件什么样的袍子啊，还是大褂、小褂、里衣、披风…哎呀，小店是应有尽有啊。”
　　沫川见小伙计自信满满，想必这店有些名气，便开口道：“我们从外地来，想选几件衣服，随身更换。”
　　小伙计一见来了大客户，立刻眉开眼笑，“哦….有有有，我们这丝注锦可是莽托镇鼎有名的衣服作坊了，想要什么样的都有，两位里面请，请!”
　　沫川与子临随着小伙计的引领来到后屋，被眼前一排排的衣服架子着实吓了一跳，这丝注锦果然是间大作坊，男女老幼的衣服，赤橙黄绿青蓝紫，丝帛布匹应有尽有。沫川踱到衣服架子跟前，在一排淡青色暖袍间随手一拨，拉出其中一件，又随手拽了里衣衬衣等等，吩咐小伙计让子临换了看看。小伙计惊讶的看着沫川，心里寻思着，自己在这作坊里帮工多年，看人身量的本事已是相当熟练，这位客官貌似随手的一拽，衣服尺寸却和这旁边的小哥刚刚合适，不禁大大的怀疑这来者不善，说不定也是个行家里手。谁会知道我们的大祭司对于那心上人儿的身体，早就记了千回万回，深深印在脑子里，岂有拿错的道理。
　　丝注锦是大买卖家，光试衣服的屋子就有一大排，子临拎着衣服进去，穿穿带带，感觉这川之界的衣服就是保暖，穿上立刻全身暖洋洋的，在这温度不低的屋子里，动一动可能还有些见汗。最后剩了头巾，他举着发起愁来，小时候连红领巾都打不利索，总是随意系个结就上学去，每每被查仪表的老师揪到办公室训话，更可怜的时候，一不小心成了死结，自己与小海合力解上半天未果，最后只好忍痛割爱的一剪子了事。想想那残破的红领巾悲惨的命运，子临不禁打了个哆嗦，决定出去让小伙计帮他将头巾绑上。
　　沫川正在一堆衣服架子里随意挑选着剩余的衣服，突然见子临一身淡青色暖袍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白皙的脸蛋有些细微的红润，柔丝黑发发尾荡在肩头，那修身暖袍自胸口垂下两条浅金色宽带，一直延伸到衣摆，外面还套着一件淡青色白毛边的绣线小褂，衬得子临就像一个银娃娃般晶莹剔透。沫川上前拉了子临转圈看了又看，绿眸露着喜色，把子临看的很是不好意思，忙叫沫川也找一套衣服换上来看。沫川随手拿了白色长袍和头巾，进屋换了，信步踱出门来，这回换做子临惊讶万分。这川之界的白袍子与林之界的比起来，更显奢华俊逸之气，沫川一席长袍，头戴白色头巾，垂下的布巾下摆混着墨绿色发丝垂在身后，尽显王者本色。
　　小伙计傻愣愣的看看子临，又望望沫川，帮工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家的衣服能穿出这样飘渺俊逸，脱俗不凡的效果，不禁心想让这二人留在店里做个真人样子多好，定能招来大把大把的回头客，而且他敢保证，回头客里十之八九都是女人。
　　沫川帮子临系好头巾，又选了几件衣服，附了钱，在掌柜活计一片惊艳的眼神中，拉子临出了丝注锦的大门。两人一马走在街上，身旁经过的男男女女，无不回首侧目，暗自议论纷纷，沫川与子临无奈的对笑一下，这换装本是要掩藏身份，没想到起了这样的反效果，哎，着实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