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喻]如果喻文州是斯莱特林》跨过愤怒的豆豆

6、第 6 章

　　王杰希转出拉文克劳的休息室，抽抽鼻子，忽然发现，就在喻文州跟上来的时候，一阵微乎其微的香根草的味道欢天喜地地飞向他的鼻尖。
　　少年抻着身上宽大的袍子，偏过头笑眯眯地看他。
　　“……”王杰希不由攥紧了袖中的木雕。
　　他从来没有思考过十五岁的男孩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不过从他本人的经历来看，比起过分甜腻的酒心糖*与吵闹的求爱玫瑰，附着亚非系魔法的小摆件更有可能让他把注意力从如山似海的实验数据里分出一部分来。（*酒心糖：一种会把人甜到说不出话的糖。）
　　上学期，在去图书馆的路上，他曾亲眼见过一个赫奇帕奇的七年级生用求爱玫瑰向格兰芬多的唐小姐表白。唐小姐真不愧是整个格兰芬多闻名的酷女孩，就在楼梯旋转着离开原位的瞬间，她伸手将对方的礼物抓在手心，接着便旋身踩着另一边的台阶，在台阶的哗然偏转下，朝对方眨了下左眼。
　　几乎是与此同时，她怀中的求爱玫瑰立刻发出了一声悠长的鲸啸，粉红色的花瓣层层叠叠舒展开来，花蕊中迸发出柔黄色的星火，在她身边萦绕出“LOVE”的字样……王杰希当时就站在那个七年级生的身边，眼见这位赫奇帕奇抬着头虔诚地仰望着唐小姐扬长而去的身影，眼底的喜悦与爱意一览无余。
　　梅林，要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做还不如杀了我。王杰希默默地转身上楼，无所谓地耸了下肩。
　　不过看起来他们都很开心，这倒也不错。
　　想到这里，他转向喻文州道：“你见过求爱玫瑰吗？”
　　大概是这句话实在太过于没头没脑，喻文州的眼神茫然了一瞬，接着望着他点点头：“大概是见过的，印象里似乎是个有点吵闹的小玩意儿。”
　　看吧，他不喜欢。王杰希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对自己送礼物的思路非常满意。
　　黄昏的风从霍格沃茨城堡的无数扇门窗中掠过，把所剩不多的夕照也吹成浅灰色。他们就在这片淡色的黄昏里缓步经过石桥和中央庭院。回廊墙壁上，烛火静静地燃烧着形容黯淡的气流，在粗粝的石板路一侧投下两串苗条的影子。
　　王杰希看着这个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的少年，情不自禁地追逐他的一举一动。他惊奇地发现，这孩子的头发呈现出一种非常浓郁的深蓝色，低头的时候轻盈细密的睫毛就搭在眼前，却仍挡不住那双过分澄亮的眼睛。
　　——就像威尔士北部安格尔西岛上空的星与夜。
　　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喻文州出现在他面前，他就总是忍不住想往人身上瞄，好像那里天生就笼罩着一层轻薄柔软的雾气，越是看不真切，就越是叫他想看得要命——当然了，如果对象换为方士谦，那么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开什么玩笑，他当然会知道方士谦身上的那层玩意儿是混淆咒。
　　“……”
　　想到这里，王杰希突然愣住了。
　　他伸手拦住喻文州，神色不明地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蛋——好吧，他也承认自己强调的次数是有些多了，但这绝不是他的一面之词，这孩子是真的漂亮。他甚至认为放眼整个斯莱特林都再找不出这样的容貌。
　　“等一下。我有话问你。”
　　喻文州正思考着王杰希这半天到底在沉思些什么——毕竟这一路上他都没怎么和自己搭话，现在骤然被打断，脑袋里的所有线索都急不可耐地指向唯一的终点：不好，他发现了！
　　“等等，学长，我也有话和你说。”喻文州换了称呼，强装镇定道，“我想，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还是应该为称号的事情向你道歉，虽然这个道歉也仅仅代表我个人。你也知道，我确实没办法约束拉文克劳的高年级生……”
　　王杰希盯着他过分悲壮的神情，左侧的眼睛不自觉地瞪大了一些——这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他抬了下手，阻止了对方：“没关系，这不是什么大事。我原谅你了。”
　　喻文州不由瞪大了眼睛。是他的错觉吗？他总觉得这个斯莱特林又在朝他笑，神秘而不易察觉地表达着言语之外的另一层意思。
　　“那么现在轮到我了，”王杰希说道，“我准备送你个小玩具，作为你帮我施用清洁咒的回礼——等等，先别急着拒绝我，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他安抚似的把两只手搭在喻文州的肩膀上，眨眼的频率慢到像是在施展东欧本土的催眠术，“听我说，你能够接受为了实际效果而在一件玩具上添加混淆咒这件事吗？”
　　“？”
　　大概催眠术的效果真的不错，喻文州的两只眼睛在王杰希脸上扫来扫去，最后停留在他眉间那颗秀气的小红痣上，仿佛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这个，说真的，这并不妨碍什么，混淆咒在很多地方都能发挥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作用。那个，学长，很抱歉我用了……”
　　“非常好。”王杰希站直身体，对喻文州的回答满意极了。他轻松地说道：“接下来的几天我可能有点事情要忙，你会比较少见到我，下周末学院里会举办今年的第一场蒙面单身舞会，希望身为斯莱特林的你不讨厌这种场合——希望在那之前我能把它们带给你。哦，顺便一提，我注意到你刚刚说‘用了’？‘用了’什么？”
　　“没什么。”那瞬间，喻文州脑袋里的想法千回百转，他越听越觉得王杰希是在明里暗里地嘲讽他，但又觉得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他试探性地问道：“学长，你不生气吗，对于我欺骗了你这件事？就像是，嗯……”
　　王杰希抱着胳膊冲他歪了下头，像是期待着他的下文。
　　“好吧，我想说我本来以为你会冲我发火的，”说完他又画蛇添足地补充道，“虽然在那同时我也认为你是位温柔的人……我没有想要推脱的意思，这只是我的真实想法，请你相信。”
　　温柔的人？这是他对我的评价？
　　王杰希盯着喻文州的脸停顿了两秒，等回过神去想喻文州的话，却有些不理解：“你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一些？听着，或许你之前并不是太了解我，但我确实不是会因为一句玩笑话发脾气的人。张新杰他们经常这么叫，你也看到了。”
　　他忠实地扮演了对方在不经意间给自己打上的标签，特地放轻了声音：“真的没关系。更何况和他们比起来，你可是个乖孩子——我能看出来。所以别在意了，好吗，小男孩？”
　　喻文州：“……”
　　果然——
　　他根本没发觉！
　　喻文州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迅速地换上一副笑脸，往前走了两步，仰着头，亲昵而自然地感慨道：“那真是太好了，先生，很高兴能获得你的原谅！”
　　王杰希看着男孩天真的笑脸，一时间忘记了回答。
　　这时候，中央庭院的东北角——天文塔塔楼的尖顶正指向狮子座里的γ星。这颗在春季的晴朗星空经常现身的美丽双星，正面朝他们，在遥远的天穹中静静散发着柔和的光辉。
　　霍格沃茨的高年级生很少会选择修习天文学。因为这门课程并不会使用任何实用魔法，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守在望远镜前观测广袤无垠的星空并如实记录，背诵不同星星的名称和行星运行的轨迹，相当枯燥，且孤独。
　　不过王杰希独来独往惯了。
　　有时候，连他自己也觉得，或许自己上辈子是个拉文克劳，总是如鹰一般伫立于拉文克劳塔楼外面，不知疲倦地与流动着的黑夜对视。
　　因此，他不会因为身边无人陪伴而伤感，也不会嫌弃那些星云过分安静。每个星期三，经过中央庭院前往天文塔观察猎户座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提前在回廊里抬头，看着他的老朋友，幻想着某天骑马从这朗月星空之下狂奔的酣畅。
　　而这一刻，他看着喻文州幽深的蓝眼睛，心想，或许有个人和我一起也不错。

　　“……你说他当着你的面提到了混淆咒，却没有认出你的身份？”张新杰的眼镜都要掉下来了，断言道，“这不可能！”
　　“他确实没有，我保证！”喻文州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我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值得一提的是他之后和我聊到了天文学，还问我有没有去过拉文克劳的休息室，说那里晚上的景色真的很不错——梅林，我当然去过，因为我就是个拉文克劳。”
　　张新杰揉了揉眉心：“你应该直白地告诉他，‘谢谢，不过我已经看腻了’。”
　　“他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我想他已经发现了，”张新杰说，“毕竟全霍格沃茨都知道你们休息室的景色很不错。如果不是想暗示你什么，那么他为什么要说一句废话？”
　　喻文州沮丧地叹了口气：“这真是太糟糕了。”